252.孫浩然：那又如何？
黑管兒聞言並沒有反駁，只是澹澹的提議道，“各位，沒意見吧？”
“沒有。”
衆人紛紛點頭。
“那好，我們成扇形包抄過去，一點一點的接近，注意不要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別讓她把我們當成敵人……等包圍徹底形成之後，就讓我先來接觸試試看……”
老孟說着小心翼翼的就要帶着衆人靠近，雖然動作很小心，但可以看出他現在實際上內心很焦急，畢竟無論陳朵接下里對他們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露出敵意展開進攻的話，一切就都完了。
談判破裂，他們就只能殺死陳朵，這是一開始就說好了的。
換句話說，如果陳朵自己找死，他們當中任何一個都不能再有理由袒護她了。
“你去？行麼？”王震球問着。
雖然這麼說有些像是瞧不起老孟，但是如果他沒搞錯的話，老孟大概是他們當中除了張楚嵐之外最弱的一個。
陳朵的蠱毒雖然可怕，但在他們有所防備的情況下想要對付並非難事，畢竟蠱師本就擅長暗中下蠱，正面對抗會少很多先機。
“放心吧……如果是對付蠱的話，我應該比你們增加有優勢。”
老孟神色凝重的解釋着，“當年剿滅藥仙會，使一直以來被視爲各家祕傳的蠱術第一次被整理起來系統的研究……後來公司給蠱術下了新的定義——利用炁去引發物體內微生物變異的手段！雖然各種蠱術展現出來的效果看上去千差萬別，但都是基於這個前提實現的，這也是藥仙會建立的根本……他們認爲亙古至今，統治整個世界的是這些微生物纔對，所以教徒崇拜它們，向它們尋求力量！
這些神經病的說辭我當然不會認同，但實話告訴你們吧……我的能力也和微生物有關，所以在操縱微生物這一點上，蠱師和我的手段有一定的重合，當年的研究我也參與過一部分，公司從藥仙會那裏整理出大量關於各類蠱毒的資料以及實例樣本，拜這些研究所賜，我才能觸及以前達不到的領域……我不太喜歡蠱師那種陰損的手段，但因爲研究過……所以相當種類的蠱毒，或者說是蠱菌對我來說是無效的甚至能被我反過來利用。
陳朵的原始蠱我或許沒辦法處理，但大多數手段我都能化解，放心好了……”
“沒必要這麼麻煩……”
就在老孟準備靠近的時候，有人比他更快。
孫浩然。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孫浩然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老孟的肩膀，然後不由分說的走了出去，明目張膽的朝着陳朵走過去。
“實際上我在離開這裏幫你們搞定劉紅中之前給了這丫頭兩個選擇。”
他一邊說着一邊笑着靠近陳朵，“一，在這等着我們過來帶她回公司接受審判。二，逃離這裏，然後等待着公司永無止境的追殺。現在看來，她給出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吧？”
“你是說……她自己選被我們帶回去？”
黑管兒微皺着眉頭問着，也不再躲藏直接跟了上去。
“是啊，她好像已經認命了，即便等待着她的或許只有死路一條……就像老孟說的一樣，這是個老實的女孩。”
孫浩然語氣中帶着些許的諷刺，“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耿直老實的女孩，卻被上面那幫傢伙當做用過就能銷燬的武器。”
“你小子……不會也想和馬仙洪一樣吧？”肖自在聞言呵呵笑了笑。
他從這個年輕人話裏聽出了危險的意味，現在這個年輕人的話和馬仙洪之前的態度幾乎一模一樣，而那可是……要與公司爲敵的啊……
先前還沒看出來這個年輕人居然還藏着這樣瘋狂的一面，一時間，他彷彿嗅見了同類的味道。
“是……又如何？”
孫浩然回過頭，像是開玩笑一般迴應着。
“……”
衆人沉默了。
但見陳朵對於孫浩然的靠近並沒有要做任何動作的意思，所有人都不再躲藏，各自帶着各自的想法跟隨着靠近。
王震球和肖自在對視一眼。
他們都能聽出孫浩然的話是在攻心，似乎是對他們並不放心。
不過這也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了。
這裏的臨時工除了老孟之外，都沒有一定要救陳朵的理由。
他們更多的只是同情罷了……
如果陳朵真的活不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再給與對方最後的‘慈悲’之後，送其上路。
並不是他們不想救……而是沒有這個能力。
他們雖然都身懷絕技，但都是受制於公司的人，能給陳朵的慈悲很有限，大概就是讓對方選擇‘死法’的陳朵，他們有很多方法能讓這個女孩毫無痛苦的離開這個糟糕的世界，唯獨沒有能力給對方一線生機。
而走在最前面這個男人……似乎有所不同。
很快，衆人都來到了陳朵面前。
被一大幫人團團圍住，陳朵臉上的神色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看不見害怕，也沒有敵意。
雖然有些疑惑陳朵爲什麼會是這樣的態度，但當務之急似乎是先了解清楚情況。
“陳朵……你……”
老孟搶在衆人之前靠近，看着陳朵，“你真的在這裏……等我們？”
“嗯，是啊。”
陳朵平靜的迴應着，“在這裏等你們……我自己選的。那……接下來，你們要我怎麼辦呢？”
“陳朵！跟我們……”
老孟聞言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但是他剛想說什麼就被一旁的王震球給攔住了。
“等等，老孟……你仔細琢磨一下……她在問我們要她怎麼辦？”
王震球如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他似乎想通了什麼。
不只是他，衆人經歷這一幕都好像明白了該如何和陳朵溝通。
老孟也是恍然大悟一般心中一陣後怕。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要他們給她下令，就像曾經的廖忠一樣……
可這樣不就重蹈覆轍了嗎！？
“女人……永遠都是口是心非的。”
王震球微眯着眼睛解釋着，“絕對不能做出決定，而是給出選擇！”
沒錯，就是選擇。
似乎還真被馬仙洪那小子猜對了，他記之前張楚嵐和他們彙報過剛剛來到村子裏的時候和馬仙洪談判時的談話內容，其中曾經提到過馬仙洪對陳朵的理解——這個女孩只是想作爲‘陳朵’能有‘選擇’的權力！
這個女孩從生來就過着別無選擇的生活，因爲特殊的經歷讓她在情感和語言的表達方面有所缺失，所有人都忽略……不，應該是無從得知她內心深處的想法，那便是對選擇的這份渴望。
哪怕是‘死’也該由她自己選擇。
“對！陳朵！你有選擇！”
雖然想明白了一切，但老孟還是有些太過焦急了，畢竟這關係到陳朵的命運。
可有時候急於求成往往會把事情搞砸，就像現在一樣。
“你可以選擇和我們回公司！回去！放心好了，回公司不一定是最糟糕的選擇，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我……我可以申請調取暗堡！我……你……你還可以選擇……”
說着說着，老孟開始遊戲語無倫次了。
因爲他發現自己似乎給不出其他的選擇。
他能做到的只是帶陳朵回公司而已，甚至連所謂的調去暗堡亦或是不讓公司傷害到陳朵，都是無法保證的事情。
“你……你……你還可以……”
一時間老孟說不出話來，他只能東張西望的朝着身邊的肖自在，王震球和黑管兒求助，但迎來的都是沉默。
果然……這幫人也沒辦法對陳朵的事情給出最好的解決方案。
面對着這樣的沉默，陳朵只是擡着頭微笑着看着啞口無言的老孟。
雖然眼神無喜無悲，但卻讓老孟感覺這是在諷刺。
他覺得他或許真的做錯了。
從一開始或許就不該將這個女孩帶來這個世界，陳朵對他和廖忠的‘恨’或許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沒有能力負責到底，從一開始或許就不該逞能。
他們倒是好，滿足了自己可笑的同情心，認爲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兒……但實際上給這個女孩帶來的卻只有痛苦。
就像陳朵此刻的笑容一樣，明明是在笑着，卻看不見任何歡樂的情緒。
她現在應該……很失望吧？
老孟開始陷入了自我懷疑，腳下像是無力站穩一般踉蹌着不住後退。
砰。
他好像碰見了什麼。
像山嶽一般不可動搖。
擡起頭，是一張帶着諷刺笑容的臉。
孫浩然！
對，老孟突然間像是抓住了希望一般，轉過身目光帶着祈求一般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年輕人。
“你……你有辦法麼？”
“當然，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
孫浩然微微嘆息，安慰地拍了拍老孟的肩膀，“老孟啊，堅定些吧，我這個人呢，不懂什麼大道理。只知道……所謂的男人，就該說道做到！不是說好了要救陳朵的麼？事到如今，你還在害怕什麼？”
“這……”
老孟的身形踉蹌的退開，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再次徑直的走向陳朵。
對方的話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不斷的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是啊，我在害怕什麼？
不就是救一個女孩而已麼？
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話雖如此……但……公司……
想來想去老孟似乎陷入了迷茫當中。
他在想救陳朵的心情和公司的立場之間搖擺不定。
爲了救陳朵而背叛公司？
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腦海裏居然會升起這樣可怕的想法。
可有時候念頭就如同心魔一般，一旦升起，就再也放不下了。
孫浩然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撇了一眼搖擺不定的老孟，雖說有些對不起這個幾位臨時工當中唯一的‘老好人’，但這也是必要的。
再堅固的陣線一旦有了裂痕很容易就會崩潰。
想要同時將幾個臨時工的心理防線擊潰讓他們別無選擇的站在自己這一邊很顯然是個很困難的問題。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突破口。
而心繫陳朵的老孟則是這個陣容最大的缺口。
“你還有另一個選擇。”
孫浩然微笑着來到陳朵面前伸出手，“跟我走。”
“走？”
陳朵有些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迷茫，“去哪？”
“這個啊……得你自己選。”
孫浩然依舊笑着，“比如你心裏最想去的地方。”
“我……可是……”
陳朵的臉色更加迷茫了，“真的可以麼？你……不，他們不會讓我離開這裏的吧？”
“他們？又如何？”
孫浩然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也不等陳朵伸出手迴應，收回手轉身，面無表情的望着對立面的幾人。
見此，張楚嵐趕緊拉着馮寶寶退後。
這就是最後一步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和寶兒姐該參與的，就將舞臺交給這幾個倒黴的臨時工吧。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嘛？孫浩然。”
黑管兒微皺着眉頭，沉聲問道，“難道你想和馬仙洪一樣，與公司爲敵麼？”
他們完全沒能想到這個傢伙之前居然並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而是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這太荒唐了。
實力強橫又如何？
一己之力，怎麼與整個公司爲敵？
“我當然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孫浩然嗤笑着，“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你們吧？”
“你這傢伙，瘋了麼？”
“瘋？真是個好問題，咱們這裏……有人是正常的麼？”
“……”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孫浩然臉上帶着諷刺的笑容環視着眼前的四位臨時工。
“諸位，如果你們當中有人覺得自己‘正常’不妨站出來讓我瞧瞧？”
“嘖，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吧！？”
黑管兒微微咂嘴，“你現在的行爲是在爲了陳朵，打算背叛公司！你知道後果麼！？”
“後果？”
孫浩然一邊反問着，一邊點亮了那雙熔岩般的赤金色雙眸。
於此同事，漆黑的結晶狀物質像是活的一樣瘋狂的在他身上蔓延，很快那副幾人印象深刻的戰甲再次顯現在他們面前。
看着那令人生畏的童孔，感受着迎面而來的可怕氣勢，幾人不由自主的退後的幾步。
這是……真準備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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