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爸爸帶你去砍人
那是公司安插在日本中央氣象局的暗線傳來的報告，根據這份報告，就在剛纔，整個東京地區的大氣和地質狀況徹底失控了，某種無法解釋的神祕力量正在引發地層中的應力，地殼在短短的半小時內竟然就下沉了半米之多。按照這個架勢，最嚴重的情況是整個東京會帶着附近的大片區域沉到海平面以下。
將整個日本推向毀滅的末日齒輪似乎已經開始轉動起來了，然而高天原內飲酒狂歡的客人們渾渾噩噩，似乎還並沒有意識到外面發生了什麼，畢竟這彈丸大的地方本就常年伴隨地震，再加上喝醉了酒走路本就飄忽不定，也許就算現在整個建築物塌下來將他們埋在這裏他們纔會知道出事兒了。
當然，情況還沒嚴重到那種地步。
至少此刻待在高天原裏的學院和公司等人都很淡定，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雖然他們都對日本的存亡不感興趣，但畢竟都還身處這裏，自然不會讓其輕易毀滅。
············
另一邊。
黑色的悍馬在風雨交加的環山公路上狂飆。
源稚生此刻心急如焚。，
先不管那個‘橘政宗’究竟是別人假冒的還是怎麼回事，按照剛纔他從與宮本志雄的連線中聽到的，此刻處於紅井的工地估計已經被入侵者徹底佔領了，再加上關東支部的反叛，蛇岐八家的眼下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局面的掌控。
換句話說，他現在過去，其實已經爲時已晚，但是他還是不得不去。
但是無論是‘神’的復甦，還是那個‘橘政宗’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都必須親自去確認。
然而，突然間有一道人影出現在遠處，那道人影站在山道中央攔住了他的去路。
源稚生本可以直接碾壓過去的，但是看清楚來人的身影之後，他終究還是踩下了剎車。
“哥哥，我知道你會來的。”道路中央的源稚女微笑望着他，血紅色的狩衣在暴風中狂舞。
“你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嗎？”源稚生問，“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看來哥哥你還是沒完全相信我啊？”源稚女說，“也對，畢竟眼見也不一定爲實，這句話也是我自己說的。我知道你在想着什麼，你在抱着最後的希望，希望那個‘橘政宗’是別人假扮的……對嗎？”
“……”源稚生沉默着沒有回答。
“但是，有一個人你一定會相信，應該說，必須相信。”見源稚生沉默，源稚女毫不介意的笑着，繼續說道，“我在這裏並不只是等你，也是在等他。”
“你說的‘他’是……”
源稚生微皺着眉頭，腦海中閃過一道人影。
然而，很快另一輛漆黑的轎車朝着這邊駛來，穩穩地停在兩人面前。
門被推開了，光着膀子的老人，手中還提着菜刀。
很顯然，源稚生猜錯了。
他腦海中出現的人其實是孫浩然，因爲以如果是這個人的話，以對方的力量和立場，都完全沒有必要欺騙他，他自然只能選擇相信對方說的話。
但出現的人卻讓源稚生有些意外。
他見過這個老人，這是蛇岐八家失蹤多年的老皇帝，沒準和他還存在血緣關係。
“愣着什麼？快上車！不上車就滾開！老子急着去砍人呢！”
上杉越語氣暴躁，他本打算一路狂奔來這裏，但是發現二十公里確實是有些太遠了，好在公司的人似乎早有準備，早就爲他準備好了交通工具。
“走吧，哥哥，去‘爸爸’車上說話。”
源稚女輕笑着說道。
“！？”
源稚生聞言微微一愣，愣在了悍馬上。
“等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慌忙的從車上下來，試圖問清楚情況。
然而源稚女什麼也沒說，只是微笑着拉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沒辦法，源稚生只好坐上這個老人的車。
‘爸爸’這個詞彙對他來說實在有些過於刺激的了。
他從這個老人身上擁有皇血這一點推斷出自己和對方之間或許存在血緣關係，但從未往這方面去想過。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上車後，老皇帝很快踩下油門，汽車載着三人在山路上狂飆。而源稚生則是微皺着眉頭詢問着。
誰知道正在開車的上杉越心情很煩躁，似乎完全沒有要和他好好解釋的樣子：“老子不是早說了嗎？！我是你老子！！！聽不懂人話麼？現在給老子閉嘴，老子帶你去砍人！”
“額……”源稚生有些懵逼。
“噗嗤……”副駕上的源稚女忍不住發笑。
“……”源稚生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惹不起這個老皇帝，他還怕源稚女麼？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源稚女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終於開口說道：“那就讓我來詳細解釋給你聽吧，哥哥。至於我所言的真假，等我說完你可以向爸爸確認。”
“……”
隨着源稚女講述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車上的氣氛突然間變得詭異的安靜。
源稚生的眼神逐漸因爲真相被揭開而變得複雜起來。
他看向一旁沉默着卻滿臉憤怒的老人，對方這副表情意味着源稚女很顯然沒有撒謊。
這讓源稚生不得不相信，自己竟然是那個叫做‘赫爾佐格’計劃中的棋子。
‘橘政宗’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他敬仰多年的‘老爹’從一開始就是這個老謀深算的陰謀家捏造出來的角色，對方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惜犧牲一切。
在瞭解真相後，源稚生甚至感到了一絲絕望。
他試圖反駁這一切。
但眼前的這位老皇帝即便不是他的父親，也完全沒有必要騙他。
而血脈相連的事實讓源稚生不得不承認，對方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現在他似乎有些理解對方爲何暴怒，以及接下來他們要去砍的人是誰。
············
與此同時，紅井工地。
此刻之處原本應該轟響聲不斷的工地寂靜得可怕。
因爲這裏已經不剩幾個活人了。
不論是蛇岐八家的人，還是關東支部的叛徒，亦或者猛鬼衆的人，都已經死了。
無數人流淌的鮮血連暴雨都一時間無法沖刷乾淨，可謂是一副真正意義上血流成河的場面。巨大的雨點打在血泊中，像是紅色的湖面上盪開漣漪。
這些血水此刻都朝着同一個方向彙集。
那是紅井深處，‘神’所在的方向。
造成這一切的人，除了赫爾佐格之外自然不會再有別人了。
對此刻的赫爾佐格而言，這些多年來佈局的‘棋子’已經失去作用了可以丟棄了，因爲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腳步。即便有，這些棋子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們最後的利用價值，只是爲神的復甦提供養分而已。
此時此刻，赫爾佐格正身着正裝，站在白色的鋼樑上。閃電照亮了他那張瘋狂的笑臉。他在暴雨中狂笑着，笑容中滿是陶醉之色。
因爲他聞到了一股無比美妙的味道。
那是血與淚混雜而生的生命氣息，在人類的絕望之中，一個近乎完美的生命體即將從傳說中醒來。
他等待着這一天已經幾十年了。
“哈哈哈哈哈——”
“唔……嗯？”
赫爾佐格的笑聲，似乎吵醒了不遠處被綁在試驗檯上，沉睡着的女孩。
夏彌緩緩地睜開眼睛，第一反應就是‘掙扎’。
然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被某種合金扣具鎖死了四肢固定在試驗檯上，另外似乎爲了以防萬一，對方還用上了拇指粗的沉重鎖鏈將她和整個試驗檯綁在一起。
當然，享受這樣待遇的不只她一個人。
她旁邊還有兩個‘牀位’。
一個上面躺着還在昏迷的繪梨衣，還有一個躺着見她‘醒來’，也跟着裝模作樣‘醒來’的馮寶寶。
馮寶寶受到的待遇和她一樣，只有繪梨衣只是安靜的躺在牀上，沒有被枷鎖束縛，像是睡美人一般。
可以看出赫爾佐格對自己的技術十分自信，自信繪梨衣不會反抗，同時也對公司很重視，即便不清楚她們兩人的具體實力，依舊用上了最高規格的待遇。
不過這玩意兒有沒有用還另說就是了。
“救命~張楚嵐~~快來救救我~”
一旁的馮寶寶用拙劣的演技呼喊着救命。
夏彌對此感到一陣無奈，好在眼前的赫爾佐格對此似乎並不在意。
“看來你們都醒了啊，美麗的女士們。”
赫爾佐格彬彬有禮地朝着被綁在實驗臺上的女士行禮，面帶笑容，如果源稚生在這裏，大概會對此刻這個老人臉上的表情感到無比陌生。
是的，赫爾佐格此刻正頂着‘橘政宗’的臉，但這幾乎等同於慾望本身的貪婪笑容源稚生這輩子都沒從這個老人臉上看見過。
這纔是這個老謀深算的陰謀家真實的嘴臉。
“看來你們還很有精神啊？不過放心好了，事已至此，無論是誰來都已經太遲了……”
他微笑着朝着兩位女士表達遺憾，“那麼就請你們和我一起欣賞這美麗的一幕吧。”
隨着赫爾佐格的話音落下，紅井中響起了轟隆的機械聲，十二道水流注入深井，這是赫爾佐格準備好的‘養料’，殷紅如血。
大量的氣泡從水底升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井底吐着泡泡。
白色的泡沫在水面上堆積，濃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深井，水溫逐步升高，接近沸騰。數以百萬計的死肺螺隨着氣泡上浮，蛋白質被燒煮的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嘔，這池廢水就像是落滿了蒼蠅的湯鍋。
“這特麼叫美麗？”夏彌質疑着這個傢伙的審美。
因爲就算是料理等級等同於災難的寶兒姐一鍋亂燉，都不至於能這麼噁心。
“閉嘴！”似乎是被戳中痛處，赫爾佐格突然暴怒，“你懂什麼？”
夏彌不想跟他爭辯，只是冷笑。
“好好看着吧，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赫爾佐格拿出一枚試管。
那是血，這世界上最完美的血，這還多虧了此刻試驗檯上的兩位美麗小姐的配合。
他早知道這兩個女人是在假裝昏迷，不過這倒是方便了他毫不費力的從她們身上採集到了血液樣本，並培育出了這樣的‘催化劑’。
也許公司的確很強大。
但這幫傢伙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他了。
包括眼前這兩個女人。
總之呢，他會讓這幫傢伙，因爲這刻意被抓住以及完全不反抗的輕蔑舉動，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多虧了你們，能讓我的計劃執行得更加完美。”
言語間，赫爾佐格笑着將手中的‘催化劑’倒入深井中。
只不過是幾十毫升的鮮血，原本倒入這口深井不該掀起半分波瀾，但是就在血珠觸及水面的一瞬間，整個紅井都開始劇烈震動起來，似乎有着什麼龐然大物在深處舒展身體。
“來了！來了！”赫爾佐格興奮地大叫着，“讓我們恭迎——神的歸來！”
細密的水珠在水面上顫抖，這一池的死水忽然間變得濃稠可怖，像是地獄中滾動的血河，血河開始翻滾旋轉着，深深的旋渦出現在水面，有什麼東西正在往水面移動，似乎是被赫爾佐格滴入的血液吸引。
它貪婪地想要吞噬那血液，用來補全自己。因爲它是殘缺的，需要別處的基因補完，而凝聚着赫爾佐格多年心血的結晶，似乎是最完美的祭品。
赫爾佐格這些年來蒐集了包括兩種血裔的混血種，皇血，乃至僞神之血，再加上甚至連他都不清楚究竟該歸類爲何種層次的這兩個來自公司的女人身上貢獻出來的神奇血脈，最終合成了這唯獨一份的催化劑。
剛復甦的‘神’很虛弱，無比渴望養分，而蛇岐八家以及猛鬼衆的活祭品所貢獻出的血液作爲養分雖然數量龐大，卻如他所料還欠缺了些什麼。
不過，同樣如他所料，在加入這份催化劑之後，似乎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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