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愜意
他回憶着自己和諾諾之間的事,亂糟糟的很多事,這時候浮於腦海中的,竟大多是諾諾喝令他做的一些事情,譬如各種跑腿。情節瑣碎毫無意義,如果要擇其精華,就很少了。
但要說印象深刻的...
電影院裏,氣場兩米八俯視衆人的御姐;煙花滿天,夜空下柔弱美的小女生;三峽水庫裏,穿着讓人血脈賁張的比基尼泳衣卻義薄雲天的小巫女。
路鳴澤說他很孤獨,其實他真不覺得。白天對漂亮師姐發發花癡,碰到顧讖就蹭個飯閒扯幾句,晚上和敗狗師兄喫喫宵夜聊天打屁,這日子有什麼可孤獨的?
如果這世界一直都是這樣,那也不賴。
可能是有點貪心了,想把每個人都留在最初相遇的時候。
--陳雯雯應該在充滿陽光的長椅上讀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情人》,爲一段和自己無關的悲情鬱鬱寡歡;
廢柴師兄就該永遠畢不了業,所以他們每天晚上可以將所有的心裏話好話爛話拿出來說;
諾諾會一直是那個開着法拉利,威風凜凜的紅髮小巫女,狠呆呆的,一肚子壞水兒,嫁爲人婦什麼的對她是一個遙遠的未來。
她還沒有學會廚藝,固執地喜歡喫冰激凌和甜品,會有慵懶和邋遢的一面,見到他還是會當小弟一樣調侃,也會跟顧讖頂嘴。
說到顧讖,可能他已經找到了那個能改變他的姑娘,帶他走出頹廢,始終用飽滿的精神和陽光溫暖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
原來都是會變的,大家都走了,只留下他在原地。
路明非擡起頭,在鏡子裏揉着自己沮喪的臉,扯出個不知是悲傷還是孤獨的笑容。
……
“他去的時間有點長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餐桌邊,芬格爾撐着沉沉的腦袋,懊惱道:“早知道我就不把那張申請表給他看了。”
至於夏彌提起凱撒求婚的事情,其實這件事早就衆人皆知了,可能路明非在喫飯回去的路上就會聽說,也可能芬格爾在下一秒就會說出來。
有句話叫長痛不如短痛,身爲朋友就是要幫好兄弟解決痛苦的。
“哭一陣兒就好了。”顧讖說道。
“聽聽,真冷血。”芬格爾搓了搓胳膊。
夏彌看他一眼,沒說話。
顧讖最後還是沒喫太多辣,只是將那碗飯扒了。麻辣香鍋大半是被夏彌吃了,小口吸着氣,拿溼巾輕輕沾着脣,殷紅一片。
而她竟然沒出什麼汗,只是兩頰泛着紅暈。
“師妹是我見過最能喫辣的。”芬格爾臉上寫滿了佩服,然後挑挑眉,“我覺得這時候需要冰鎮的啤酒,你們說呢?”
什麼叫圖窮匕見?這就叫圖窮匕見,他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露出獠牙,因爲這時候餐廳裏彬彬有禮的侍者剛剛走過。
“大地與山之王。”顧讖忽然開口。
夏彌目光閃了閃,不過倏然如常。
芬格爾一臉疑惑,“什麼?”
顧讖瞥他一眼,“古教授不是說‘鬼神般’的應力麼,我覺得老芬你就是個中高手。”
“那當然,我八年大學不是白上的。”芬格爾顯然get到了,是說自己是佔便宜的高手,“但要這麼形容的話,我更應該是海洋與水之王。”
顧讖怔了怔。
“因爲我可是海量。”芬格爾挑眉。
谷蓷/span“不過,喫辣之後再來一杯啤酒的話...”夏彌下巴微擡,充滿暗示地看向某人。
顧讖無奈地攤攤手。
“好嘞,我去拿!”芬格爾興奮地跟着侍者去了。
人走後,夏彌問:“你會覺得我多事嗎?”
顧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當下搖頭,“他總會知道的。”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嗎?”夏彌託着腮,輕聲說:“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對方,輾轉反側,夙夜夢寐。想他現在在做什麼,冷還是熱,高興還是不高興,或者,是否也會記起自己。”
顧讖看着她的眼睛,空空的,看着某處,如同走神。
他聽她繼續說:“當聽說對方有了喜歡的人時,就會像路明非那樣,整顆心都揪了起來,患得患失不知道該不該難過,最後還是會悲痛欲絕,一個人躲起來抹眼淚。”
夏彌眼神動了動,看着他的臉,好似才找到焦距,“是這樣嗎?”
顧讖喉間滾了滾,眼前之人在陽光裏彷彿是透明的,有種柔弱的易碎感,那樣虛幻朦朧。
但也只是一眨眼間,再看時她眸光靈動,笑靨狡黠,已經去抓托盤裏的冰啤了。
“喂喂,你幹嘛一直盯着師妹看?”芬格爾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端了三紮冰啤,“廢柴師弟跟我講過,你以前留過鬍子的,我有理由懷疑你有怪蜀黍的一面。”
顧讖頓時失笑,“我那是懶得刮好伐?”
“不曉得啦。”芬格爾聳肩,一口地道的柏林腔帶拐彎兒的上海話。
夏彌喝了一大口生啤,愜意地發出一聲喟嘆。
“好久沒見這麼豪爽的師妹了。”芬格爾也不甘示弱,一口氣喝了半杯,然後一抹沾了酒水的糟鬍子,仰面朝天打了個悠長的酒嗝。
“……”顧讖。
“我還沒來,你們竟然已經喝上了,太沒義氣了吧!”路明非瞎嚷嚷着一屁股坐下。
顧讖便將自己沒動過的扎杯推過去。
芬格爾說:“師兄是爲你好,不忍心見你借酒澆愁。”
“少廢話,幹了!”路明非跟他碰杯。
幹當然是幹不了的,下一秒酒氣上臉,通紅一片。
“這鬼酒量還幹呢。”芬格爾撇嘴不已。
“我是因爲剛從洗手間出來。”路明非當然不忿。
“你在裏邊還喝了不少?”芬格爾震驚。
“你滾!”路明非羞怒道。
看着兩人嬉笑打鬧,顧讖覺得這樣也好,起碼能讓路明非分一下心,可能傷心的情緒就會少一點。
“這麼久以來,好像還沒見老顧喝過酒呢。”芬格爾擠眉弄眼道:“是不是隻跟漂亮女生喝?”
“怎麼可能。”路明非頓時擺手。
夏彌‘嘁’了聲,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扎杯上點着,琥珀色的酒液裏泡泡起落。
然後,她將還剩大半的啤酒推到了某人面前,昂了昂下巴。
顧讖怔然看着杯沿上淺淺的脣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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