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放
光柱中可見灰塵無序地飛舞,毫無障礙地越過她那纖細的身體。
“EVA,諾瑪的升級版,或者說是少女人格的諾瑪,運算能力大約是諾瑪的14倍。”副校長說:“考慮到目前的情況,所以我喚醒了她。”
EVA微微躬身,看起來乖巧溫柔。
瑩藍色的激光束從天花板上投下,交織成網格細密的光束網。這張網緩緩地掃過整間會議室,全息3D投影逐步成形。
在座的某些元老已經隱居世外幾十年了,不曾見過如此先進的激光成像技術,難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場景驟然轉換,他們覺得自己正坐在走廊兩側,周圍是精美的立柱和巴洛克式的恢弘穹頂,牆上掛着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畫作,大理石地板光可鑑人。
這是學院圖書館中的某條走廊,他們甚至能看見遠處成排的橡木書架。
但當他們試着伸出手去,牆壁、傢俱、油畫都毫無障礙地被穿透,只留下淡藍色的干擾波紋。
“這是根據圖書館內三維監控復原的情景,所幸我們安裝了這套系統,否則那晚發生在校長身上的意外,可能永遠都是個謎。”EVA只有聲音迴盪,人消失得無影無蹤,“時間是三天前的午夜,凌晨兩點四十二分。”
確實是深夜的場景,風吹着長長的白紗簾子,樹影在窗上搖曳,腳步聲由遠及近,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
白髮、三件套西裝、鋥亮的牛津鞋,那是元老們熟悉的朋友,希爾伯特·讓·昂熱。
如果不是他的輪廓邊緣帶着微弱的干擾波紋,衆人簡直要以爲那個男人正昂首闊步地走進會議室。
“校長獨自進入圖書館,他沿着這條走廊,似乎是要去冰窖。”EVA解說道:“想必各位都記得走廊盡頭的電梯直通冰窖。”
元老們都摒住了呼吸。
遇襲的場面正在他們面前重演,偷襲者隨時都會從角落中閃現,是誰?怎麼做到的?爲了什麼?
黃金瞳接二連三地亮起,元老們的體內,龍血開始高漲。
昂熱神色凝重,似乎邊走邊思考着什麼,他的指間翻轉着一張黑色的卡片,那是黑卡,學院裏權限最高的卡片,顯然他是準備去冰窖。
前方不剩幾步就是電梯了,那部電梯非常堅固,它本身就是通往冰窖的‘門’之一,擁有最高級別的防護,就算面臨什麼突襲,昂熱也能躲進電梯。
好奇心壓過了不安,大家都很想知道在最後的幾秒鐘裏,是什麼樣的攻擊瞬間剝奪了昂熱的戰鬥力,甚至沒有時間躲入那部電梯。
昂熱忽然站住了,黑卡還在他的指間翻轉,只差幾步就能抵達安全地帶,他卻不走了。
敵人來了?在哪?要發動什麼樣的攻擊?元老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四周,他們中不乏戰術高手,各種應對策略在腦海中閃過。
但昂熱只是低頭,看着指間如黑色蝴蝶般飛舞的卡片。
“是你嗎?”他輕聲說。
元老們再度對視,這句話倒像是老朋友之間的問候語,難道說昂熱認識那個偷襲者?
無人回答,窗外樹影搖曳,風吹着白紗簾起落,昂熱靜靜地站在那裏,低頭沉思,彷彿一尊雕塑。
“什麼情況?”圖靈先生不解道:“如果不是那些窗簾在動,我簡直要以爲你的放映機卡殼了。”
“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EVA輕聲道。
許多人都愣住了,不由思索她這句話的意思。
就在這時,有人驚呼:“那張黑卡不在他手裏了!”
那張黑卡真的不在昂熱指間了,它正插在前方不遠處的電梯門上,粘稠的黑色的血沿着卡片邊緣往下淌!
昂熱的西裝從胸部口袋處開裂,裂得很慢,彷彿虛空中有柄看不見的剪刀優雅地剪過,接下來開裂的是裏面的襯衣,他的胸前爆開巨大的血花,彷彿從傷口中開出了一朵紅豔的玫瑰。
他無力地跪下,元老們驚悚起身。
昂熱仰望穹頂,向前撲倒,鮮血在身下慢慢地擴大,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元老們手按胸口,低下了頭。
是的,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那一刻有肉眼不可見的惡鬼經過,切開了英雄的心臟。
這寂靜卻悲愴的一幕令元老們記起了太多的往事,那些倒在屠龍戰場上的同伴,其中甚至有他們的親人和愛人。
在這個戰場上,死亡如同鐘聲,總在倒計時。
他們未必每個人都喜歡昂熱,但這一刻脣亡齒寒也好,兔死狐悲也罷,他們的心情既沉重又驚恐不安,還勃然大怒。
“怎麼可能?”圖靈先生率先怒吼,“根本沒有任何人接近他!”
“監視系統每秒鐘會記錄上百幀畫面,我一幀一幀重放那個瞬間,各位就能看見那個刺客了。”EVA說。
時間線回到了黑卡從昂熱手中消失的那一刻,緩慢重放,畫面定格。
昂熱的身影微微地模糊,似乎是在高速運動中產生的虛影,而那張黑卡則滯留在空中。
他的面前,也就是會議桌的盡頭,忽然有大團的金色火焰閃現,那團火焰像是一朵金色而巨大的花綻放,火焰中央隱約有個白色的身影,端立如同神廟中的雕像!
“那是什麼!”圖靈先生驚呼。
“沒人知道,只有在這幀畫面中我們捕捉到了這個影子。”EVA說:“換句話說,一臺每秒拍攝上百幀畫面的攝影機,只有一幀畫面記錄到了那個人。”
“這太荒誕了!”範德比爾特先生搖頭,“對方怎麼來的?直接穿越空間?在1/100秒內完成刺殺,然後再穿越空間消失掉?”
“我也無法解釋。”EVA說道:“校長的言靈是‘時間零’,在對手的眼裏,校長的速度增幅是50倍。”
圖靈先生難以置信道:“昂熱本應是那個快到能夠躲避監視鏡頭、瞬間發出致命殺招的人,可他卻被更快的對手反制了?”
“而且那個瞬間,昂熱確實使用了‘時間零’,他擲出了那張黑卡,割傷了對方。”範德比爾特先生說道。
“是的。”EVA點頭,“衆所周知,校長在左手腕捆着一柄折刀,但事發時,他甚至沒來得及抽出來,只能用手裏的黑卡作爲武器。”
“他在擲出那張黑卡之前,有幾秒鐘紋絲不動,因爲他意識到對手就在他旁邊,他一旦動了,對手也會動,這說明對手的速度能對他造成威脅。”圖靈先生面露沉思,“能對昂熱造成速度上的威脅...”
“對手的言靈跟他一樣,是‘時間零’。”有人輕描淡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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