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信王駐蹕雲縣(二)
隱隱約約的搖鈴聲從微開的窗戶內傳到了院子裏,但曹如一時半會還暫且顧不上,只是做着手勢,讓他的小義子趕快進去支應王爺,自己則仍是在院門口確定着謝向上的意思,“我等可以肆意遊蕩,再無不可去之處”
這確實是對使團來說極離奇的待遇別說王知禮、王肖乾這樣見多識廣的朝廷重臣了,就連曹如,在宮中這些年來,耳濡目染,也知曉那些外邦使團在京城的規矩非詔不得擅出驛館,別說出外肆意遊蕩了,就是從外頭的酒樓裏叫一桌席到驛館裏,也要打點好了,說起來都是可能招來宮中責備的。有溝通內外,埋伏探子的嫌疑。
雖說朝廷如今還是佔據了大義名分,但強弱之勢昭然,使團衆人均深悉皇帝、內閣之意,絲毫不敢拿大,因此雖然買活軍並未如朝廷一般,派遣四方司郎中來宣讀規矩,衆人還是安分守己,在房中讀書。本以爲若能出去走走,也是等謝六姐或在泉、榕召見,或是返回雲縣,合議達成之後,才能以採辦土儀的名義,出去領略一番,不料今日謝向上卻走來,將衆人聚在一起,宣佈了這個消息,“六姐剛回信說了,便如同我們買活軍的活死人一體看待,活死人可去的地方,諸位都可去的,不過,活死人可守的規矩,諸位也都是要守的。”
這是自然的,而且話裏的意思也讓曹如略微安心下來若是再無不可去之處,那縣衙呢或者是賬房呢工廠呢甚至是讓人魂牽夢縈的育種田呢不可能都給他們隨便看的吧,這麼解釋一番,倒還在情理之中。“定當謹守規矩”
“諸位的誠意我肯定是明白的,不過也請諸位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小吏目,”謝向上從身後的揹包裏就取了一疊卷子出來,“使團人口衆多,大人們明白了,或許隨從們還不是很明白。還是先請諸位做做卷子,這卷子十分簡單,若是能做得滿分,便可以隨意出入,不過在外若是明知故犯,壞了規矩,也一樣是和我們買活軍的活死人一般責罰。”
又是做卷子買活軍的人是真喜歡考試
使團衆人來此,和外頭不可能完全沒有接觸,別的不說,便是這每日裏傳遞喫食玩物,灑掃庭除,必然都要和外界交接。這些來做事的很多都是十二三歲的孤兒,曹如等人略加籠絡,便和他們十分熟悉了,談起自己平日的生活,他們是做半日工,讀半日書的,而且被髮來掃地的孤兒,成績都不太好,對於考試便非常的看重考試的分數,所上的班級,能夠決定他們這半日是掃地呢,還是去幫着算賬、批卷子或者做謄抄員。曹如不止一次地看到那幾個小聽差在跑腿之餘,手裏還拿着小抄唸唸有詞的背誦,一問都是爲了應付考試買活軍是常常考的,這一次過關了,不久又要再考,真是半日都懈怠不得。
雖然是這麼喜歡考吧,但也沒料到連使團都成了考試的對象曹如與孫初陽等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無語,曹如心道,“果然是反賊,行事半點不講規矩,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們來考你們的試,不成了你們的臣民嗎”
但話說回來,朝廷這番態度柔媚,而且外交中本就有很大的模糊地帶,如果做了試卷就能出去遊蕩,對於朝廷的好處,自然比關在院子裏要強得多,至少可以極大程度地接觸本地的風物。曹如眨眼間便想到了應對的辦法只要有一二有身份的使者,表示出自己的風骨,寧願留守不出也不肯考試,那麼其餘人便可以充分地展現出變通性了。
這個有風骨的使者,其實由信王來充當是最好也不過的,他畢竟是皇親,不願受到買活軍規矩的束縛,也在情在理。不過小王爺今年才十三歲,曹如很懷疑他的定力,也怕強行拘束了小王爺,他心情鬱結,自己好容易從南京起復,展眼就要被打發回去,因此只拿眼睛去看其餘幾人。
黃謹是指望不上的,他對本地規矩十分的清楚,而王知禮則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壓根就看不懂曹如的眼色,孫初陽面色儼然,直視前方,似乎根本不願和宦官有什麼來往,王肖乾則對曹如報以苦笑他是必須要出去的,他要搭救打聽葉首輔一家人,一併朝中其餘官宦的家人啊。
還沒見面,使團已是暴露了人心不齊的弱點,氣勢上輸了不止一籌,曹如心中也是氣苦,無奈地嘆口氣,便對謝向上道,“那還請謝先生送來律令,我們也好先研習研習。”
謝向上道,“我們這的規矩,簡單也簡單,複雜的多是做生意、做工時用的,你們只要做好試卷,便知道得大差不差了。”
便把一疊試卷發了下來,道,“所有要出去的人,都要做的,得了滿分之後,我們會製作出入證。若是不認字,便要會拼音,算數必須會簡單的加減法,否則買東西容易發生糾紛。”
果然,如他所說,試卷的內容其實非常簡單,算數不過是千以內的加減乘除,決不能造成什麼阻礙。曹如等人只要是識字的,都可以答出來,只有一些小閹人,還沒有識字,只是機靈做些雜活的,只能交白卷。
所有的使者,對於前頭的知識都答得很好,不過後頭的應用情景題,出錯便很多了,譬如其中有一題,設問,若有女娘對你十分熱情,並邀你回家共度良夜,一夜之後,又說丈夫歸家,捉姦成雙,要你付錢脫罪,否則捉去見官,你當
1給錢脫身2向官府報官爲仙人跳3最開始就不要跟着過去4讓她簽署單身、自願協議書,言明所有責任由她負責,並加以保管5任何情況不得給錢
這是一道多選題,而且是不定項,使團內一百多人,除了交白卷那些,其餘全都選錯了。此時衆人分爲幾撥,地位最高的一批人都在一個小院內,由謝向上親自批卷講解,謝向上便把這題抄寫在黑板上,苦口婆心地道,“這是一道掃盲班必考的題,而且錯題率非常的高,諸位一定要注意了,你們所有人不論是選了多少項,都帶了2,但帶2的答案全都是錯的,本題的標準答案是3、4、5。”
“啊”
不少人便啊了起來大多數人倒是不選1的,都知道這個一定是錯的,而且幾乎所有人都本着好百姓要多報官的心態,以爲2在標準答案之中,多數都選了2、33是一定對的,至於4、5,倒很少有人選,因爲任何情況不得給錢,似乎也顯得小氣了,怎麼能白睡了人家,又不給錢呢
“不選1和選5,是一個道理,我們買活軍這裏是不允許皮肉生意的,便是你給錢也不行,她收錢也不行,一旦有了金錢往來,便是觸犯了我們的律令,要被送去彬山做活。”
謝向上便掰開了揉碎了講解,“但不選2,是因爲我們這裏也不承認仙人跳,並沒有這個罪名。即是說,即便這個女娘是因着詐騙、勒索的目的,百般地引誘了你去和她睏覺,而你心中知道自己是受了引誘的,是進了她的套子,但只要她說你是強迫了她,那麼官府便認爲你是強迫了她,要以姦淫罪論處,送往彬山至少是苦役五年。”
“什麼”
閹人們還好,這種事情和他們是無關的,而那些素來風流的親衛們便大驚失色了,“這是爲何呢,這不是顛倒黑白了嗎那此地豈不是仙人跳橫行了”
“我們買活軍只認可一種情形是情願的,那便是她在事前出具了協議書,你們雙方簽署,表明了她完全自願,對於今晚可能發生的行爲有了準備行爲的內容,也要明確說明,並且送交官府存檔,那麼那一夜的行爲便不會被算是姦淫。過了那一夜,協議書便告無效了,她若是不去官府告發還好,若是去告發了,那便是姦淫罪。”謝向上冷冰冰地說。
連王知禮都忍不住說,“哪有人在事前便去官府存檔的這樣的規定,其實也是無用。”
“也不能說是無用,什麼事情,口說無憑,只有落於文字纔可免去爭議,否則,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怎麼判呢”謝向上解釋道,“這便是第四點的選項,而且還要注意這個考點如果協議書裏沒有體現她是單身,那便默認了你知道她的婚姻情況,倘若她因爲你們的關係,離婚蒙受了損失,是可以向官府主張,要求你共同擔責的。”
“我們這裏,有許多的客商,都吃了這個虧,又是要去做苦役,又還要分擔損失。因此諸位一定要注意了,千萬不要孟浪行事,免得影響了朝廷和買活軍的關係,於和議有礙。”
雖然買活軍的種種規矩,有許多是讓人非常費解的,譬如要女娘出來做事,譬如不許有餘力的百姓買田,但這樣的規定依然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能力。便連信王都迷惑起來了,偷偷寫了條子給曹如,曹如看了一眼,忙問道,“如此規定,是爲了在港口消滅皮肉生意麼此是何道理呢”
別說信王,就連曹如現在也好奇起來了,自己加了一點,“男女之間如此,那麼象姑館,小倌南風館這些生意,又如何呢”
“一體辦理,因此我們都奉勸來往的客商,在此地要謹守規矩,尤其是注意清譽,莫被算計了去,現在坊間頗有一種套子,黑話叫作一魚兩喫先引了你去他家裏喝酒淫樂,收了高額的茶酒錢,等到那事兒完了之後,又翻臉說這是姦淫,要收極高的堵嘴費,倘若你不給,她便立刻叫喚起來,當即來人把你抓個正着,所有痕跡一應俱全,告上官府去,說這是姦淫。”
“你拿不出協議書,那便不能證明她是情願的,而茶酒錢她也可以辯解說是她家茶酒本來的價錢而且你又沒有收條,你說你付了多少錢,可有證據呢因此她便不算是賣的,而你卻是實打實犯了姦淫罪,彬山苦役五年起,還不算要交給官府的罰金呢。若是給了錢,要的至少也是四五百兩,都是按着席間套出來,你帶來的生意銀子來要的,把你的本錢至少掏走了一半,她這才滿意,纔是揭過此事不提了。”
雖說凡是港口,便少不了三教九流,什麼仙人跳、拆白黨、殺豬盤是屢見不鮮的,但云縣這裏的套路,和外頭又都不一樣,衆人此時也不覺得這試卷多此一舉了,倒都聽得用心,彷彿大開了眼界。王肖乾道,“如此,雖說也是在律令之中,但豈不冤枉哉只怕這客商回去了之後,大肆傳揚惡名,倒有許多船隻不敢來這裏貿易了。”
謝向上道,“不論如何,官府的規定如此,我們也不過只是在常有此事發生的酒館門口,釘上告示警戒而已。這種事其中的道理說破了極爲簡單從來只聽說女子、小倌被人強迫了去的,未曾聽說那在上頭的人,軟塌塌的一根棍子,被人強行弄得硬了,去成那樣的事兒。你若真沒有那個意思,別人怎麼能強迫你呢”
“要管皮肉買賣也好,管姦淫諸罪也罷,自然是從源頭管起效率最高,因此我們是奉勸所有前來買活軍治下的男丁,在我們這裏,得管好了那物,若是沒有管住,惹來的所有麻煩都先要佔了八分的錯處去,再沒有能隨意脫身的也不能推過給酒。”
“六姐不喜飲酒的人,什麼酒後亂性,那還要罪加一等,酒後居然能亂性,便說明此人自制力很差,不值得信任,而如此還要喝酒,說明毫無自知之明,更不配受到任何重用。因此我等買活軍的吏目平時均不飲酒,也建議使團諸位貴客,在此駐留期間,莫飲酒,莫近男色女色,這可不比外間,糊塗事糊塗了,這事上凡出事必是大事,一定有人要被送去做苦役的,萬萬要小心。”
衆人喫他這麼一說,也都各自凜然,暗道果然此處規矩與外頭大不相同,居然戒絕皮肉買賣到如此嚴苛的地步,這在外間幾乎無法想象如信王這般從不接觸外務的藩王也罷了,但凡是做過親民官,又或者是在家鄉應酬過的,哪個不知道,如今略繁華一些的市鎮,百業中最豐富的便是形形色色的皮肉色藝業,便連曹如都曉得,京城大小館子,男女各佔一半,還有不知多少活不下去的人家,找個有姿色的家人,不拘男女便做了半掩門。
這種買賣,實在的說,乃是最古老、最隱蔽的買賣,要說完全禁止,曹如實在是想不到能有什麼辦法這種事說白了,一男一女或者兩個男子,找個僻靜的角落,一小會兒便能完事的,轉頭各自走人,官府如何能夠完全管制而且管制下來,收到的好處又有什麼似乎實在是不值得一管。因此雖然知道了規矩,但心中都迷惑不已,完全不知道這條規矩究竟是爲何而來,只死記硬背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博戲,這也是相當多人答錯的題目,買活軍這裏不許參加任何有賭博性質的活動,便連走街串巷賣糖葫蘆的,都不許抽籤這裏信王又不懂了,是曹如爲他低聲講解此時許多走街串巷賣喫食的小商販,他不是直接賣的,而是帶了籤筒,你花一文錢抽籤,看簽上的數量而定,譬如一文錢最少也能買一串糖葫蘆,若是運氣好,抽了籤王,那便有十串、二十串,而時不時也有人抽了兩三串的籤子,爲的是增加一些趣味,引來顧客的興致。
便連這程度的抽籤都是不許,更不說別的了,只要是在雲縣周圍,哪怕連打馬吊都是不準的,雖然說也不是就沒人打馬吊了,但若是被抓了便只能自認倒黴,不但賭資全部沒收,而且還要扣政審分,因此便衍生出一個行業來因爲告發抓賭是有賞錢的,如今黑市中甚至出現了設局的掮客,你若有門路,大可請他出面,去誘惑仇家打馬吊等等,隨後這人又告發了讓官府去抓人,這樣兩頭喫錢。不知多少海商初來乍到,在這上頭吃了大虧。
“現如今那些海商也是學乖了,凡是不聽話的水手,都不敢帶來雲縣這裏,又或者來了也不敢讓他們上岸,只有文雅知禮的才能許他們上岸來逛逛,就怕惹來麻煩,要扣船主好不容易攢起來的政審分,便買不得我們最暢銷的拳頭產品了。”謝向上笑道,“至於什麼酒後鬥毆、出言侮辱喝罵我們這裏通通都是重刑,雖然是港口,但卻也是夜不閉戶的,若非如此,怎麼敢讓貴客們出去亂逛呢若是鬧出什麼事端來,豈不是妨害了大勢”
這話絕非無的放矢,千亂萬亂,這港口是最亂的,別說信王這個少年了,便是孫初陽這樣的青年人,在港口也有被人拉了壯丁,充豬仔賣到外鄉去做活的。越是繁華的地方,治安便越是堪憂,自古以來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曹如聽謝向上這樣說了老大一通,也是想明白了,反倒是暗自歡喜起來信王性子執拗,他自己不想出門還好,他對外界儼然已十分好奇,而買活軍又許他們出去,那必定是要出門逛去的,既然如此,雲縣規矩嚴厲,反倒是好事了。橫豎信王也不至於觸犯這些規矩,治安清明,他們這些侍衛跟在信王身邊也能少些擔憂。
除了酒、色、賭上的忌諱之外,謝向上又仔細分說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規矩譬如此地的活死人,都是謝六姐的奴僕,既然如此,奴僕之間,便是人人平等,雖說身家、職司有異,但誰也不比誰高級。有些豪商,在老家橫行霸道慣了,出門在外,身邊的豪奴依舊如狼似虎,一言不合便對夥計、小商販甚至擋路的百姓污言穢語,還有拳打腳踢的,便是被告上了衙門,不過賠些錢財,不痛不癢,依舊逍遙自在,但在買活軍這裏,這便是犯了侮辱罪,一樣要捉走苦役,謝向上特別提出,希望曹如等侍從注意,護衛信王和諸位使者時,不能和其餘活死人發生衝突。
“規矩森嚴至此”
連一路上寡言少語的孫初陽都忍不住說道,“不知這街上還有多少客商,這也是捉去苦役,那也是捉去苦役,這開港怕不就爲了捉人去苦役的,哪裏是招人來做生意的呢”
這話中多少有些諷刺的意思,謝向上聽了,也不生氣,反而笑道,“孫使者,還真別說,在我們這裏安安分分做生意的客商還真不少呢六姐有句話,我覺得是很對的,這人呢,凡是能做生意,便沒有笨的,哪有管不了的道理這便是看官府是否高效,是否有管得了的能力,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句話說出來,倒彷彿是把這些規矩的差異,全都歸於兩地官府的能力上了。衆人倒不由一陣默然,孫初陽拱了拱手,卻不認輸,道,“我尚未眼見本地的治安,不好回答。”
謝向上哈哈一笑,道,“不錯,眼見爲實,諸位既然已經瞭解了規矩,那便再做一次試卷,此次若是過了,便可出去親自領略領略我們雲縣的繁華。”
說着,便又發下試卷來,這一次雖然題目不同,且依舊十分狡猾,但所幸使者們都還算比較聰明,竟都考過了,謝向上當即便掏出空白的卡紙,爲他們製作出入證,笑道,“不愧都是有來歷的貴客,我們掃盲班的考試中,頗有不少豪商卡在規矩這一卷上呢。便連有文名的儒生,都未必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
這記馬屁,不論如何是拍得到位的。如此一來,信王、曹如等人便都可自由出入了,只另外幾個院子裏的護軍、閹人,或是不會拼音,或者是思維十分簡單愚笨,認了死理,無論如何也不能扭轉,並非人人都當即得到出入證。只能之後安排老師過來,在院子裏每日開班講解,什麼時候考過了,什麼時候才能出門去遊逛。
出入證到手,此時天色已將入暮,按道理來說,明日出門會好些。只曹如見信王目光炯炯,又想起下午他想喫土豆攪團而沒有喫到,心中便暗道不好,果然,信王一拿到卡紙,便立刻問謝向上,“如此,今晚我們便能在外頭用飯了”
謝向上便笑嘻嘻地點頭道,“若是貴客不棄,我可做你的嚮導。”
信王身份最尊,年紀又小,買活軍特殊對待不足爲奇。其餘人各自都有各自的盤算,如黃謹要去探望妻子,順便聽取消息,而孫初陽顯然是很想去拜望老師的,王肖乾自然亦有不少同年故舊要去拜訪,而王知禮雖然和曹如一樣都是內書房出身,但他是九千歲的乾兒子,與曹如有些格格不入再加上信王也不欲前呼後擁招人眼目,因此最後便只帶了曹如隨侍,由謝向上引路,牽來了三臺自行車,三人一起騎上自行車,在衆人不無豔羨的目光中,往城裏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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