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當年事
哪怕不是神仙，至少也是江湖裏赫赫有名的高手，自當好酒好肉款待。
好酒是鄉正家的窖藏，好肉自然是來自楊伏擊斃的那頭野豬。
儘管那頭野豬剛剛吃了人，喫的還是他們鄉里鄉親，但都快餓死了，誰還管那麼多？
沒有易子而食，就算他們還沒有真正餓到極點。
把受害者從野豬肚子裏刨出，多給受害者家屬分了幾塊肉，二郎鄉的鄉民就把整頭野豬分而食之。
野豬肉質不好，有如干柴，而且它似乎餓了很久，身上沒有多少肉，也沒有多少油，可好歹還能喫。
沒有人抱怨，每個人都喜慶得像是過年，包括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因爲他們多領了幾塊肉，能活下去了。
“我不喝酒，也不喫肉，你們自己分！”
楊伏拒絕了酒肉，現在他已經想明白，維持一個神仙的身份能更便利的完成任務。
既然是神仙，自然要喫與凡人不一樣的東西。
楊伏取出‘野外生存套件’，從中拿出光伏板和電磁爐，燒了一壺水，泡了一碗麪。
泡麪沒什麼營養，但重油重鹽，香料放了很多，對一年到頭喫不到幾次肉的古人來說，只要聞到香味，就能勾起他們肚子裏的饞蟲。
鄉民們還在切分豬肉，楊伏就已經喫上了泡麪。
“不愧是仙家的東西，聞着就很香。”鄉民們滿是羨慕，竊竊私語。
他們都是如此，更不要說坐在楊伏對面的鄉正了。
年歲增長後，鄉正口舌變得寡淡，味重的食物才能挑起他的食慾，可現在，僅是聞到味道，他的嘴巴就開始分泌涎水。
喉結滾動一下，鄉正低聲下氣地問：“這位仙長，不知您此次下凡所爲何事？是否需要小老兒幫助？”
嗦了一口面，楊伏隨口編了個理由：“二郎鄉民化解蛟龍遺恨有功，上天不忍見你們受災，便派我下凡庇佑你等一些時日。”
“原來如此！”
鄉正頓時滿面紅光，激動異常，急忙跪地俯首，向祖祖輩輩的先人感恩戴德。
隨後更是：“多謝仙長！多謝天帝！大災過後，我等定爲仙長塑像立碑，以謝仙長救命、庇護之恩吶！”
楊伏厭煩擺手，“塑像就不必了，我不講那麼多繁文縟節，有這錢你還不如拿來收養失恃失怙的孩子。”
塑像立碑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益處，不過是白花錢。
鄉正聞言一愣，旋即感嘆萬分：“仙長仁善！”
楊伏把麪湯喝光，包裝桶扔進被他專門用以放置垃圾的格子裏。
系統的判定很智能，能夠分辨出什麼是垃圾，什麼不是。
把推上去的猙獰面具拉下來，楊伏向鄉正詢問：“附近可有野獸？”
鄉正不明所以，反問：“仙長問這作甚？”
“當然是去幫你們狩獵。”楊伏笑了一聲，“你該不會覺得我有法力憑空變出食物給你們吧？”
“這、這……”
鄉正傻眼了。
他從來沒想過，這位下凡的神仙居然還會幫他們狩獵。
隨後，鄉正面露苦色，痛苦搖頭，“赤水河業已乾涸，大旱也將周遭山林摧毀，野獸都退入深林之中，如今山林當中，只剩如那頭野豕般的妖物徘徊。”
鄉正看向正在被切割的野豬，嘆道：“那頭野豕怕也是競爭的失敗者，不得已才下山覓食。”
鄉正不是在可憐那頭野豬，他只是在感慨，這頭僅僅只是失敗者的野豬就將他們擊垮，若是更強大的妖物從山林走出，整個二郎鄉就將毀於一旦。
楊伏的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點上，“你的意思是，山林裏還有其他妖物？那不是正好嗎？”
一頭敗走的野豬都這麼大個，夠鄉民喫上兩天。
那麼，其他的妖物呢？
楊伏一拍大腿站起來，“給我指個方向。”
不愧是仙人……
鄉正遲疑一下，給楊伏指了個方向。
楊伏轉頭看了看，腳尖點地，一身力量悄然涌出，推動身軀奔往鄉正所指的方向。
他腳步飛快，在身後拖曳出一片殘影，轉瞬消失在鄉正眼前。楊伏離開後，一箇中年人湊到鄉正身邊，低聲問道：“大伯，你真覺得那是下凡的神仙？”
鄉正眉頭一皺，沉聲低喝：“那位大人說自己是神仙，就算他不是，你也得當他是！別管他想要做什麼，就算他想要用我們血祭，至少我們也能當個飽死鬼！做飽死鬼不比做餓死鬼好？”
“再說了……”鄉正頓了頓，“那位大人指不定還真是神仙呢。”
中年人錯愕回頭看了一眼那頭頭骨破裂，大腦粉碎的野豬。
天上的神仙……都這樣嗎？
…………
“別跑！跑什麼？”
噠噠噠！
巨狼越過已無水流的山澗，驚魂未定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看到那個窮追不捨的身影，絲毫不顧四肢的疲乏，夾着尾巴扭頭就跑。
楊伏俯身弓背，縱身一躍，越過巨狼頭頂，轟然墜落在它的身前，擰身甩手，扣住了意圖逃跑的巨狼腦袋。
“我叫你別跑，沒聽到嗎？”
巨狼四肢不斷踢蹬地面，卻抵抗不了那股將它扯過去的巨力。
楊伏硬生生把巨狼提到面前，與它那雙寫滿驚恐的眼睛對視。
這頭狼大概有三米高，即便站在楊伏面前，也像是能夠一口把他喫掉。
“聽得懂人話嗎？”
扭曲猙獰的木頭插在一具血肉之軀上，嘴巴嚎着晦澀難明的叫聲，這頭沒有毛的猴子與他的同類不同，有着同類難以企及的強大力量。
懾於這份力量，巨狼夾緊尾巴，發出討好的嗚咽。
“聽不懂人話……”楊伏失望嘆氣，鬆開緊扣巨狼腦袋的手指，一掌拍下。
巨狼被一掌擊斃，龐大身軀頓時撲倒在地。
楊伏原本想着把巨狼訓成狗，幫他尋找這片山林裏的其他妖物，可他又沒那麼多時間，巨狼能聽懂人話，或者至少能弄明白他的意思，他纔好訓練。
可惜巨狼什麼都不懂，他只好把它打死。
如果這座山林裏的妖物都是巨狼和野豬這種水平，也怪不得任務獎勵只有那麼一點。
擊斃了巨狼，楊伏把狼屍收入【玩家行囊】，返回二郎鄉。
那頭野豬足夠二郎鄉的人喫上一、兩天，這頭狼再不濟，也夠喫上一天。
這個時代沒有很好的食物存儲技術，獵物打多了沒辦法及時處理掉。
回返的路上，楊伏看向四周。
山林的情況比二郎鄉外稍好一些，但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綠色在這裏只是點綴，枯枝與還未凋落的黃葉構成了滿山遍野的蕭瑟和淒涼，大片裸露的岩石陪襯着乾裂的黃土，本該頑強不屈的雜草早已乾癟，與土地混在一起，難以分辨。
隱藏在面具後面的眉頭緊皺，楊伏將嘴脣緊抿。
這就是旱災？
楊伏把狼屍帶回二郎鄉，再次引來了鄉民們的歡呼和崇拜。
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老人越衆而出，求得楊伏允許後，撥開狼鬃，在皮毛之下找到了一根斷裂的箭頭。
老人嘆了口氣：“果然是十年前的那頭狼。”
“十年前？”楊伏問道，“你在十年前和它打過交道，而且還活了下來？”
巨狼對楊伏來說不算什麼，但在普通人面前，它就是一個殺戮機器，至少十個精純老練、配合默契的獵人才能對付。
它的正面戰鬥力或許不如野豬，可它的狡猾程度遠超野豬。
獨眼老人頷首，恭敬道：“回仙長，當年這頭畜生還是一隻普通的狼，小老兒將它傷到，卻沒能殺死，這隻眼睛就是當時被這頭畜生傷到的。”
“它以前是一頭普通的狼？”楊伏雙眉緊鎖，語氣重了幾分。
“是啊！”
獨眼老人疑惑道：“它是因兩年前那場神仙與大妖之戰而變成妖物的，在兩年之前，這畜生就是一頭普通的狼……仙長不知那場大戰？”
“當時我有別的事做，沒有關注凡間。”楊伏隨口回了一句，隨即陷入沉思。
大戰？變成妖物？
不管巨狼，還是那頭野豬，原本其實是普通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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