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神性
然後，她找到了加布裏埃爾等人之前居住的土房子。
“有人居住的痕跡……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按理來說，魔王軍佔領地應該沒有活人，但萬事無絕對，保不齊有人聽說過阿戈爾聖峯的傳說，在魔王軍肆虐這片大地的時候逃到了這個地方。
可這麼一想，就又有一個問題擺在了瑤池眼前。
——如果之前居住在這裏的人是逃難者，那麼他們爲什麼要離開這裏？
瑤池在那些屋子附近發現了一些魚骨，證明那些逃難者躲藏在此處時，是通過食用水潭裏的水生動物延續生命。
水潭裏的水生動物數量不少，這個地方又相當安全，沒有任何蟲子活動的痕跡，爲何躲藏在這個地方的人突然離去？
沒有思考多久，瑤池就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楊伏’！
——楊伏來到了這個地方，並把逃難者們從這裏帶了出去。
問題在於，逃難者們爲什麼要離開？
瑤池漫步於這個聚落中，通過觀察，她發現之前躲藏在這裏的人可能是主動跟着楊伏離開的，因爲這裏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忽然間，瑤池腦中閃過一道靈光，腳步頓住。
“加布裏埃爾·阿赫瑪。”
至高神教向加布裏埃爾·阿赫瑪等人發出邀請，組織了一支精銳隊伍，前往魔王城刺殺魔王。
戈登伯爵和至高神教的主教們擁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消滅魔王才能拯救世界’。
魔王軍沒有崩潰，加布裏埃爾等人也沒有返回，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認爲他們已經死了，可實際上，他們或許並沒有死，他們逃到了這裏，藏身於此處。
楊伏和那些人似乎沒有發生衝突，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楊伏就把那些人給帶了出去。
這麼一想的話，所有事情就都能夠聯繫起來了。
不過，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瑤池想着，擡頭看向穹頂，取出飛天披帛，腳尖輕輕一點，身體騰空而起，直向那顆宛如太陽的巨大水晶飛去。
還沒有靠近水晶，她就感覺到了周圍溫度上升，隨即從行囊取出一個【闢火護符】，這才繼續飛行。
稀有品質的【闢火護符】無法爲瑤池屏蔽太高的溫度，所以瑤池想要靠近那枚光輝水晶，必須要頂着高溫。
距離有類太陽，釋放着光和熱的巨大水晶還有五米遠，瑤池便無法繼續前進。
在這個距離上，她的體感溫度已經達到五十攝氏度，再靠近的話，她的內臟遭受不住。
不過這個距離應該夠了。
瑤池拿出那個讓她觸發了【女神的哀嘆】任務的任務物品，這個物品能夠承載神性。
就在她拿出指環的下一刻，光輝水晶射出一道光線，涌入指環當中。
然後，瑤池看到了很多東西。
一幕幕幻象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她看到了這個世界從虛空中誕生，孕育出水晶之神的畫面；
看到了阿戈爾在居住於阿戈爾聖峯周圍的部落民衆對於‘水晶’的崇拜中甦醒的畫面；
看到了一道毀天滅地的雷霆從天而降，貫穿這個世界，把世界毀滅的畫面；
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衆神把世界碎片收集起來，然後奉獻自身，用身爲神明的自己作爲粘合劑，把世界粘連起來的畫面；
在那之後，就是衆神死後，被祂們救活的人類遺忘了衆神的存在，卻仍舊記得‘神明’這一概念，利用儀式聯繫到了至高諸神的畫面。
幻象到此結束，瑤池睜開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想要告訴我什麼？”
瑤池神情複雜地低頭看向下方的水晶洞窟，疑惑問道：“讓這個世界的人類知道至高諸神是外來者，而你們這些‘僞神’纔是這個世界正統的神明，並且曾經拯救過這個世界？”
她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那些畫面真假與否，所以如果水晶之神讓她把那些事情告訴這個世界的人類，她不會去做。【救……】
細微的漣漪在空中出現，水晶之間產生共鳴，振動空氣，塑造出能夠讓瑤池聽懂的聲音。
瑤池問道：“你在向我求救？”
【救救……】
整個洞窟的水晶發出了呼吸似的微光，彷彿瞬間活了過來。
聞言，瑤池微微搖頭，“抱歉，我沒那個能力，救不了你……”
【救救他們……】
瑤池的話還沒說完，那些水晶就劇烈共鳴，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發出聲音。
【救救那些孩子。】
整個洞窟都亮了起來，瑤池隨之陷入沉默。
在說完那句話之後，水晶之神沒有再繼續發聲。
或許是祂已經沒了力氣，或許是祂徹底死去了。
“……我們目標相同。”瑤池抿緊嘴脣，輕聲說道，“我答應你。”
下一刻，充盈洞窟的光輝猛地熄滅。
…………
瑤池原路返回，當她回到外面的河岸上時，就看到徘徊在阿戈爾聖峯附近的水生動物像是逃難一樣遠離這座山峯。
它們渾身散發着微薄的光芒，這讓已經被污染的河水無法傷害到它們，讓它們發生畸變。
神明很難徹底死亡，祂們能夠活在口口相傳的傳說故事裏，只要有人還記得祂們，祂們就有活過來的可能。
更不要說水晶之神自身化作了世界重塑的基石，與世界同生共死。
理論上來說，阿戈爾無法徹底死去，但最終，祂還是選擇了死亡。
瑤池在返回遠征軍營地的路上，手指不斷摩挲着靜靜躺在掌中的那枚指環。
這枚指環很樸素，材質是摻了一些黃金的銀，上面沒有什麼特別的雕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沒有什麼大本事的匠人隨手給人打造的普通物件。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東西，它能夠承載一位強大神明的神性。
瑤池把指環套在食指上，感受到了一份意志。
阿戈爾把神性送給了她，但她不能隨意使用這份神性，只有她完成了對阿戈爾的承諾，或是運用在拯救這個世界的事情上時，才能動用這份神性。
怪不得這個大陸的面積看上去那麼小，原來這個世界已經破碎過了一次。
諷刺的是，把世界碎片收集起來，以自身爲代價把世界粘合的神明如今被至高神教判定爲‘僞神’——明明至高諸神纔是外來者。
瑤池來到這個任務世界的目的已經達成，但她還是要完成任務，不然沒辦法完成對阿戈爾的承諾，而且楊伏現在可能就在魔王城，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拿到了神性。
回到營地後，瑤池立即被至高神教的主教找上了門。
“瑤池閣下，你手裏的東西是什麼？”穿着黑袍的主教皺眉問道。
瑤池舉起右手，晃了晃食指，“你是在說這個嗎？”
盯着瑤池食指上的那枚指環，黑袍主教眉頭深皺，“我感覺到了一股異端的神力！”
“其實你不必擔心。”瑤池放下手，微笑道，“我去了一趟阿戈爾聖峯，從那裏找到了一些有關阿戈爾的東西，得到了祂的一份力量。別忘了，我是來自異世界的，只要消滅了魔王，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到了那時，這份力量也會被我帶走，這對你們來說，應該是好事纔對。”
黑袍主教沉默下去。
瑤池說得很有道理，她來自異世界，如果她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麼肯定會把這份力量一起帶走。
“……請你注意。”
撂下了一句話，黑袍主教轉身離開。
瑤池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翹起，眼中流露出諷刺之色。
——實在是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