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赴考荊州

作者:青衣行
劉炳炎有些遲疑,說沒有挾抄吧,確實有夾層——說有挾抄吧,一堆灰算是什麼?

  “大人,學生冤枉!”

  陳舟站起身,滿臉的委屈。

  劉炳炎一擺手:“準你陳述!”

  “大人,這銅手爐,乃是大人所贈——”

  劉炳炎心裏一抽,我就知道,得拍在我頭上!

  “大膽,你是說,老爺我和你一起徇私舞弊了?”

  “學生不敢,可是,大人使用的時候,這銅手爐可有夾層?”

  “胡說,老爺我用了多年,哪裏會有什麼夾層?”

  “那就請老爺上手掂上一掂,看是不是老爺送我的那個!”

  “說得有理!”

  劉炳炎從那差人手中接過銅手爐,差人臉色慘白,體若篩糠一般。

  “比老爺我用的輕得多——”

  劉炳炎提高了嗓音,這種事,一定要說清楚。

  “那麼,又是誰,能有這樣的手藝?在這幾天之內製作如此精巧的機關,來用作挾抄,難道是學生我嗎?”

  “大人自然是知道的,不是我陳舟誇個海口,這府試也罷,院試也罷學生是一定會中的——相信大人也心知肚明這樣的情況下,我爲何要挾抄?”

  衆考生跟着點頭,忽然又意識到不妥,怎麼你就先中了呢——不要臉!

  “挾抄對我有何用途,無非是爭個案首,案首,也無非是必中生員罷了,既非解元又非會元,連中三元之中,又無它的位置,這些東西對學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學生斷無作弊的理由,又無作弊的手段,那麼,大人,請證明學生是冤枉的!”

  “至於爲什麼受這種冤枉,大人想必也是知曉——爲什麼這挾抄首告,是從這銅手爐上來,請大人明察!”

  劉炳炎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既把自己摘出去了,又把刀塞在自己手裏了。

  能從這銅手爐上打主意的人,其實沒有別人。

  別的不說,若是衆目睽睽之下,這挾抄坐實了,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徇私,否則就有協同之弊。

  這是連自己都算計進去了,劉炳炎可以肯定,那夾層之中,必定有挾抄,只是爲什麼成了灰燼,實在是難解。

  可是,自己與他共事多年,有許多事不足爲外人道:“好吧,此事暫且作罷,不影響你的考試,可以繼續參考——將這東西亂棍打了出去!”

  差人被一頓亂棍打了出去,這還不算完,縣試考完了,自然還要算賬。

  劉炳炎心裏也是有一番小九九的,這陳舟受提學關注不說,還有一份祥瑞的功勞呢。

  雖說這祥瑞,去年的時候就報上去了,如今,已經大半年了,也沒有一個迴應。

  可是朝廷上面的事情,留中不發也是常有的事情,沒準兒就是自己點兒背呢。

  可是畢竟這個祥瑞,畢竟也是自己提出來的,也是參與其中的。

  若是就此處罰陳舟,顯見的是不合適。

  而且最主要的是,陳舟說的有道理。

  若真是就這個銅手爐牽扯起來,要麼就是處罰陳舟,要麼就是處罰李師爺。

  所以劉炳炎乾脆選擇了這樣一種和稀泥的方式,縣試爲重,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陳舟這個時候也沒有選擇強硬,因爲,強硬與自己無益。

  不講究場合的一味強硬,只會讓自己頭破血流。

  而且,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有些託大了。

  原以爲,自己有着一個現代人的意識,有着現代人的觀念,到了這裏,自然意氣風發。

  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如此直接地栽贓陷害,根本就不是讓你邊緣化,而是要直接置你於死地。

  這樣的一個人,會是誰呢?

  劉炳炎肯定知道,但是劉炳炎肯定不會告訴自己,否則他就不會這樣來做。

  最末一場考了下來,放了長案出來,唱出的第一名,果然是張平夷。

  而陳舟,卻是定格在了第五名。

  本來按照陳舟自己的計劃,做到最後一場,精心精意地做上一篇,也能拿個前三名。

  沒想到還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或者說這不是影響,而是劉炳炎的一個警告,警告自己,不要把這件事情鬧大。

  按照這樣的一種理解,陳舟把這件事兒除了告訴單元長和張平夷,和誰也都沒有說。

  否則英子這小丫頭就會知道,她的馬虎,救了陳舟一命。

  張平夷中了縣案首,自然是歡欣鼓舞。

  別的不說,中了縣案首,若無意外,他已經是一個秀才了。

  看了榜回來,幾個人聚在一起喝酒。

  喝到酣處,張平夷忽然冒出一句:“季帆,我這案首,是不是你讓給我的?”

  陳舟忙道:“先生大才,學生何德何能,能夠趕得上?”

  張平夷心知肚明,對陳舟分外感激,這個學生,算是收着了。

  四月就是府試,所以陳舟和張平夷就在社學苦讀,爲府試做準備。

  一個月過去,張氏一族忽然傳來消息,說京城中突然有傳言,皇帝可能要給張居正平反昭雪了。

  這一下張平夷可謂是欣喜若狂,這麼多年來,這是一直壓在他心頭的一件事情。

  雖然說,提學大人給了機會,但是畢竟也是偷偷摸摸的機會,真要是到了殿試的時候之中,進士肯定是考不中的。

  更不用說再想着什麼狀元榜眼探花了。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這一下子如果真地撥亂反正了,那麼自然就有機會了。

  陳舟爲張平夷高興,也爲張居正高興。

  畢竟也是一代名臣,臨了遭受了這樣的遭遇,實在是讓人爲他不平。

  按照歷史的軌跡,天啓皇帝在天啓二年就爲張居正平反了,算算日子,也該差不多了。

  四月的府試,就要到荊州府去考了。

  這已經不是劉炳炎的勢力範圍了,不過劉炳炎作爲一縣正堂,自然與荊州知府的關係也是不錯。

  爲了打好這次翻身仗,劉炳炎早就派人去和知府大人聯絡感情了。

  不過這次去的,不是一向負責此類事務的李師爺,而是孟廣澤。

  那李師爺,突然地就被辭退了。

  師爺雖然也是有權有勢的,卻是沒有編制的,非官非吏,乃是屬於知縣私人僱傭的。

  所以在這種時候,一旦失業了,那就是無業遊民。

  陳舟藉着這個時機,又弄了一兩本書出來,雖然都不是什麼長篇,好在銷量還都不錯。

  清風書坊的名氣,是越來越大了,不過這潤筆銀子卻沒有什麼增長。

  偶爾見到一次孔廣林,也無非是紙價飛漲,亦或是銷量欠佳之類的託詞。

  陳舟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換一家書坊看看。

  不過也不一定,或許孔廣林說的是真話,這故事看多了,就厭倦了。

  市場不好,也是有的。

  芊雪坊已經在做準備,即將開始營業了,白蘭和老太太已經回到了枝江。

  陳舟想象着銀子又如雪片一般飛來了,像喫冰一樣的涼爽。

  劉炳炎這幾天,還把長案的考生們都找到了一起,提前開了一個會。

  既然縣試取中,有資格參加府試,那就都算是知縣大人的門生。

  這種門生的關係,實際上就是一種未來官場中關係的維繫。

  你就算是以後在官場中做了再大的官兒,哪怕是進了內閣,做了首輔,到時候說起來,也是知縣的門生。

  日後如果中了進士,知縣也好,這些所謂的同年也罷,當然也要藉着這層關係來沾光的。

  這種關係,是相互的——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裙帶人情的社會。若說完全不講究這個的,也未必就是什麼好人。

  陳舟等衆考生自然是一致響應知縣大人的號召,紛紛表示這一去一定要將其他縣的考生斬於馬下,拿個府案首回來。

  過縣試後的考生,有資格參加府試。

  而府試在管轄本縣的府進行,由知府主持,枝江的考生,自然就要到荊州府去赴考。

  參加府試,報名、保結,與考試的場次、內容,同縣試差不多,但保結的廩生要多一名。

  而府試通過後,就可參加院試了。

  由枝江去荊州,水陸兩路都可以,李太白流放遇到赦免纔有“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的佳句。

  而這江陵,就是張居正的家鄉,也是荊州府府治所在,故而,張居正纔有張江陵之稱。

  古代以籍貫郡望稱呼的名人頗多,張居正不說,韓愈當初也是自號韓昌黎的。

  陳舟自然是和張平夷一起的,連着幾個決定互保的考生一起。

  最終決定走水路,這是張平夷建議的。

  走水路順流而下,的確是方便快捷。

  加之陳舟異常想體驗一下李白“千里江陵一日還”的感受,所以乘舟成爲了首選。

  不過一到大江之中,陳舟立刻後悔了。

  前世他也坐過船,還在海上航行過。

  可是從來沒有現在的驚悚,那種感覺,就像是唐僧看見了無底舟一般。

  船伕還大笑着讓他們坐穩了。

  好容易到了江陵,衆人棄舟登岸,陳舟纔算鬆了一口氣。

  這種命運操控他人之手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可是,陳舟不知道,他的這次荊州之旅,居然也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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