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恶的御医 作者:鲈州鱼 明朝第一弄臣 一路上王知县的态度倒是很和蔼,和谢宏扯了一会儿家常。等快到了顾府的时候,這才语气一转,和谢宏說起要注意和同僚的关系,不能太過年轻气盛這样的话来。 接合之前的见闻,谢宏知道又是那個陆老头在挑拨了。只是這时他满心裡都在盘算着怎么說服那個顾御医,完全顾不上這些,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了。 這次进门倒是沒有麻烦,不比谢宏這個佐贰官,知县终究是一方父母。顾家根基尽在北庄县,对這样的人物也不敢得罪,所以顾御医回乡前,顾家才会投书给王知县。迎接王知县的时候,那顾家人還是很客气的。 倒是谢宏再次感觉到顾家人的轻视,那两個把门的家丁看過来的时候,嘴角都带着冷笑,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两人在客厅等了好半天,连茶都换上了数次,也不见人来。谢宏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裡還是颇为惊讶的,王知县好歹也是地方主官,這個御医也敢如此怠慢。這就是所谓的皇帝近臣能带来的?谢宏心裡也微微起了波澜。 他倒是不知道,他這裡不动声色,一边王知县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觉得自己提拔的這個少年气度沉稳,又念旧情,将来倒是可以引为臂助。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茶换了第四遍,這才听到后堂有了动静,两人都是起身恭候。 “老夫一时贪睡,倒劳王知县久候了。” 只见后堂转出来一個老者,面容矍铄,长须及腹,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只是他嘴裡告着罪,神色间却淡淡的,语气裡也沒什么告罪的诚意。 “不敢,不敢,是下官贸然拜访,打扰大人了。”王知县却满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嘴裡连称不敢,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 “无妨,王知县果然练达。难怪本官家人都說王知县爱民如子,治下一片清明呢,哈哈。”对于王知县的恭敬,顾御医显然很是满意,只是他說话来依然毫不客气,不但受了对方的赔罪,后面更是用了一副上官夸奖属下的口吻。 见這俩人虚情假意的客套,谢宏撇撇嘴,很是反胃。好吧,哥是手艺人,手艺人都是很淡定的,他鼻观眼眼观心,对這二人的虚伪充耳不闻。不過心裡也是好奇,难道王知县也有亲人生病,不然怎地如此客气? 王知县家裡倒沒人生病,也不是御医能管辖到他,只是這御医轻易沒人敢得罪罢了。御医京城中的地位說高不高,想要靠御医提拔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御医京城在达官贵人府中走动,若是得罪了,他在哪位大人物面前歪歪嘴還是做得到的。 王知县這次献宝回来,很是得了上峰的嘉许,连现在皇上身边风头最劲的刘公公,都见上了一面。眼看三年任满,他现在满心想着的就是升迁之事,哪裡肯生什么波折,就算顾御医的言辞再无礼,他也是不会计较的。 “大人夸奖了,下官惶恐。”王知县的语气愈发恭敬了,见他躬身行礼,谢宏也只好跟着,谁让咱是求人来的呢? “這位是……”顾御医享受了一番对方的恭敬,像是刚看见谢宏一样,這才问起。 “這位是本县主簿谢宏,对大人很是景仰,听說大人归乡,便与下官同来,想见一见大人的风范。”介绍完,王知县便闭口不言,他這次拜访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谢宏的事,就看他自己的了。 呼,总算可以說正事了,谢宏嘘出一口长气,起身施礼,道:“下官谢宏,见過顾大人。下官此来……” “王知县,這位谢主簿是哪一年中的举啊?” 那位顾大人突然发问,谢宏一愣,抬头看时,却见顾御医正对着王知县說话呢,根本沒搭理自己。 被无视的谢宏当然很生气,只是他也沒办法,有求于人啊。好吧,咱有求于你,先忍了,记账。谢宏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他很记仇的。 “這個……”王知县沉吟道:“谢主簿是因为立下功劳,保举得官,還未曾参加乡试。” “哦?既然如此,那谢主簿祖上有哪一位大人啊?”顾御医的声音裡注入了一丝热度,举人很多,算不得什么,可若是祖上有荫庇,那就不同了。 谢宏听不出来其中味道,但是王知县是明白的,他苦笑着答道:“這個下官却是不知,不如顾大人问问谢主簿如何?” “那就是沒有了。”顾御医似问非问的說了一句,眼角都沒扫谢宏一眼,突然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沉声对王知县质问道:“王知县,莫非你今日是来消遣老夫的?” 王知县大惊,慌忙道:“顾大人,此话怎讲?下官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怎么会如此做法?” 顾御医捻着长须,冷声道:“既然识得大体,怎么会带着這么既沒有功名又沒有出身的人来见老夫?你当老夫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嗎?” 他這一番话声色俱厉,王知县目瞪口呆,一时不能答话。 而且话裡意思对谢宏藐视之极,听得谢宏差点按捺不住。他强压怒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這才說道:“顾大人,谢某虽然声名不显,但請大人看在谢某一片孝心的份上,不吝出手,救治家母。救命之恩,谢某定当后报。” 說罢,谢宏又是躬身一礼。他這番话言辞恳切,一边的王知县也是微微颔首,觉得他受辱在先,還能沉得住气,倒也不像陆师爷說的那么浮躁。只是王知县不知道,谢宏本来也不是這么好脾气的,只是为了母亲的病,强自忍着罢了。 谢宏等了一会儿,却好半响沒有任何动静,他几乎都在怀疑顾御医是不是已经走了,想着要不要抬眼看看。 “哈哈哈……”蓦然间,顾御医发出一阵大笑。谢宏惊讶的抬起来了头,见王知县也是满脸惊愕的望着顾御医,和自己一样的不明所以。 好一会儿,顾御医這才停下,指着谢宏对王知县道:“王知县,北庄县衙裡都是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嗎?后报?老夫是太医院的御医!要你一個小小县主簿的后报?笑话!” 又对谢宏說道:“你一個沒有功名,更沒有出身的小吏,竟然敢要求当朝御医为一個民妇出诊,真是……真是完全沒有体统。這次念你年幼无知,老夫也不跟你一般见识,若是再有下次,仔细你头顶乌纱,哼。” 谢宏先是目瞪口呆,以他的观念,实在是难以理解這番道理。继而,谢宏也是大怒,再說话时,语气中的怒气已是压抑不住,他朗声道:“御医难道不是医生?常言道:医者父母心,行医之人难道不是应该以仁心为先嗎?” “哼,”顾御医冷哼一声,道:“父母心?天下几千万人,得了病难道都要老夫一個個诊治不成?身份低微之人,治病找世俗医生便是,若不然,朝廷又何必設置太医院之职?卑贱之人,就算死在老夫面前,老夫也是不理的。” 又对王知县一摆手,冷声道:“王知县,這等不知尊卑的人竟然也能在县衙中当官,北庄县的吏治還真是‘清明’啊!失陪了。”說罢,一拂袍袖,转进后堂去了。 谢宏前世的时候也见過很大牌的专家之流,不過象這個顾御医這么极品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见。来之前,他還存了心思,若是這人愿意帮忙,就帮他制作一個崇佛的工艺品,不過這时,他满心裡转的都是如何给這個混蛋一個教训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