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吾日三省吾身
見朱由檢手中還拿着酒杯,李景起身笑道:“怎麼還沒喝夠啊,手裏還拿着酒杯。”
朱由檢笑道:“我所有官員的酒都敬過了,但是最該敬的人的酒還沒敬呢。”
李景聞言擺手笑道:“不行了,受不住了,我剛纔喝了好幾壺茶,好容易才醒酒。”
朱由檢一怔,看到桌上還擱着一大碗醒酒湯,還有一碗燕窩蓮子羹,不由嘆了口氣道:“是我疏忽了,李兄一口東西沒喫,喝了這麼多酒,怎麼受得了?”
將酒杯放到王承恩端着的托盤上,朱由檢道:“去拿壇葡萄酒過來。”
李景笑道:“皇上,你還真能抓時機,你現在酒廠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想讓我給你宣傳。”
朱由檢笑道:“葡萄酒沒勁兒,你還是喝這個吧。”
想了想,朱由檢轉到桌案後邊,拉着李景坐下來道:“我陪李兄坐一會兒。”[57510957明朝大丈夫明朝大丈夫]575首發明朝大丈夫581
李景微微笑了笑:“怎麼樣皇上,從來沒這麼喝過酒吧?”
朱由檢嘆道:“是啊,雖然以前我也辦過幾次大宴,不過從來都是端坐在那裏。”
說着朝自己的座位努了努嘴,然後接道:“孤家寡人啊!”
李景笑道:“作爲皇上,當然要有威嚴,不過也用不着一直這麼繃着,皇上開大宴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讓諸臣感受皇恩麼?所以,這個時候是沒必要擺皇上的架子的,你越是平和,臣子們越是感念皇上的恩德。這就是我讓皇上給臣子們敬酒的原因。”
朱由檢嘆道:“要說把握人心,我是遠遠不及李兄。李兄,謝謝你。”
李景笑道:“謝我做什麼,皇上是大明的皇上,臣是大明的臣子,咱們坐的可是同一條船,要同舟共濟纔是。”
朱由檢點點頭,感嘆了一聲:“是啊,坐同一條船。”
這時,王承恩端着酒走了過來,李景見了笑道:“看來,皇上還沒喝盡興,那我就陪皇上喝一杯。”
朱由檢忙道:“咱倆少喝一點。”
說完扭頭對王承恩道:“這些菜都涼了,讓御膳房再給做兩樣可口的小菜。”
李景忙道:“不用了,這些菜就挺好。”
朱由檢笑道:“挺好你還一口沒喫。”
李景笑道:“喝多了,喫不下。”
見朱由檢堅持要換菜,李景苦笑了一下,對王承恩道:“算了,這些熱菜撤了,這幾個拼盤留着。恩,御膳房的師傅們今天也辛苦了,承恩,你替我獎賞獎賞他們。”
朱由檢聞言輕嘆了口氣,難怪李景手下的人死心塌地爲他賣命,對這些微不足道的人李景尚且如此關心,可見想見對手下李景是如何對待。當年自己要是能做到李景這樣,何愁沒有爲自己盡心做事的官員。[57510957明朝大丈夫明朝大丈夫]575首發明朝大丈夫581
李景和朱由檢喝了幾杯酒,光祿寺卿前來報告時辰到了,問要不要散席。見大家喫喝的差不多了,朱由檢點點頭,讓低級官員自行散去。
正常情況下,散席的時候,官員是要向皇上謝恩的,不過袁樞見朱由檢和李景正在淺酌低飲,便讓大家行了一禮了事。
低級官員散去,喧囂的大殿一下子空蕩起來。
說起來,大明的高級官員(四品以上的)並沒有幾個人。
宗人府五個人,分別是宗人令,左宗正,右宗正,左宗人,右宗人,這五個都是正一品。
三公正一品,三孤從一品,三師從一品,三少正二品,這些只是榮譽稱號,李景執政以後還一個沒賞。
太子賓客屬於正三品,無定員。不過太子的東宮現在還沒有大臣任職。
內閣那些某某殿某某閣大學士只有五品。不過明朝的內閣成員一般會有榮譽稱號,甚至直接擔任各部正職,這樣他們的品級就提了起來。
在京真正實打實的四品以上的官員是各部尚書和侍郎,尚書,正二品,侍郎,正三品,也就是說每部只有三個人。
還有就是都察院,左右都御使,正二品,左右副都御使,正三品,左右僉都御史,正四品。
明朝的都察院御史並無定員,很多是外職官員,比如說總督,巡撫兼任。
但是李景執政以後,裁撤左右都御使,只保留一個都御使,而且是李景親自擔任都御使一職。也就是說現在京裏都察院四品以上的只有五個人。
通政使司四個人,分別是通政使一人,正三品,左右通政各一人,正四品,謄黃右通政(也稱提督)一人,正四品。
大理寺(法院)卿一人,正三品,左右少卿各一人,正四品。
詹事府詹事一人正三品,少詹事二人,正四品。暫無。
太常寺(管宗廟祭祀)卿一人,正三品,少卿二人,正四品。
光祿寺卿一人,從三品。
太僕寺(管軍馬)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三人,正四品。
鴻臚寺(管外交,禮儀)卿一人,正四品。
順天府府尹一人,正三品,府丞一人,正四品。
這些人加在一起一共才五十多個人。
雖然李景增設了許多部門,不過這些部門的主官大多是兼職,比如說內閣成員當中沈正就兼着多個部門的主官之職,周衡臣兼着吏部尚書,袁樞兼着禮部尚書。
其餘各部的主官也是一身兼着多職,比如說宋應星是科學院的院長,還兼着工業部和農業部的職務,張鰲兼着土地人口部的部長及農業部的部長等職。方程兼着工業部的部長和裝備部的部長等等。
去掉這些兼職加上在京軍隊的將領和情報系統的主官,再加上李景破格允許參加晚宴的一共才六十多個人。
能容納近千人的大殿只坐六十餘人,無疑顯得十分空曠。
顯然,朱由檢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看着李景,朱由檢笑了笑道:“李兄,要不晚上安排一下歌舞?這樣殿裏也顯得熱鬧一些。”
朱由檢說話聲音雖然不高,不過殿內無人說話,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在座衆人大多是文人,文人喜愛風雅,對於歌舞自然更偏愛一些,至於高奇,馬五,陳國柱等武人出身的雖然不大懂歌舞,可到了如今的地位,總得有點品味,哪怕是裝,也得裝出風雅的樣子。
一時間,衆人的眼睛齊齊看向李景。
李景見了,當即明白這些人的心思。
輕輕笑了笑,李景說道:“既然皇上這麼說,那就安排一下吧,大家也放鬆放鬆。”
頓了頓,李景接道:“大家中午的酒都沒少喝,先到偏殿歇息一下,等到了晚上,在盡情暢飲。”
諸臣聞言大喜,紛紛施禮道:“謝過大帥(國公爺),謝過皇上。”
“大帥,您要不要也歇一歇?”高奇說道。
李景看了看朱由檢,擺擺手道:“皇上興致正高,我再陪皇上坐一會兒。”
這時袁樞忽道:“大帥,要不要把朝鮮的李棕也喚來?”
李景聞言,沉吟了一下道:“叫來也好,還有李棕隨行的一些官員也叫來吧,讓他們也感受一下皇上的恩典。”
袁樞點點頭:“那我派人去知會一聲。”
待衆人退下,朱由檢看着李景疑惑道:“讓李棕來還說的過去,讓那些朝鮮的官員也來飲宴,是不是太擡舉他們了。”
李景笑了笑道:“便是要擡舉擡舉他們。”
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又嗅了嗅,慢慢品了一口,點點頭,李景笑着接道:“皇上,治國有時候就跟我剛纔品酒一樣,輕輕晃動是爲了能讓酒味散發出來,等散發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品嚐了。”
“嗯?”朱由檢聞言凝神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朱由檢學着李景的樣子晃了晃酒杯,然後慢慢品了品:“感覺好像有些不一樣,不過味道差異也不是很大。”
李景笑了笑道:“皇上,你還記得前天咱倆是怎麼喝酒麼?剛纔是咱倆可是幹了兩杯。不知乾杯的時候皇上是什麼感覺?”
朱由檢笑道:“入口時感覺尚好,可是下肚以後不久,感覺肚裏像火一樣,非常難受。”
猛然朱由檢一怔:“我明白了,喝得急了,自己就會難受,要是慢慢喝,就不會那樣遭罪了。治國跟這個道理一樣,當初我一心想要中興,做了很多激進的事情,到後來卻是自己受苦。”
李景嘆了口氣道:“其實何止是皇上,臣何嘗沒有激進?去年的選才,今年對付鄭芝龍,都有些操之過急了。”
朱由檢嘆道:“所以說我不如李兄遠矣,李兄很快便發現自己的錯誤,然後馬上就進行改正和補救,可是我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就算知道錯了,也死撐着不認。”
嘆了口氣,朱由檢接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道理我們都懂,可真要做到,卻並不容易。”
李景默默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李景忽然笑道:“唉,說着說着就跑題了,本來我是想拿喝酒說朝鮮的事兒,說到後面,卻變成你我反省。”
朱由檢聞聽不禁啞然失笑。笑了一會兒,朱由檢搖搖頭道:“反正咱倆就是閒聊,說到哪兒算到哪兒,今天過年,你別老惦記着公事。”李景笑着點點頭:“其實就是閒聊,我也沒去多想什麼。只不過剛纔讓朝鮮的那些官員參加皇上的賜宴,我覺得有點文章可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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