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宴賓樓前會賓客,姑姥薦女當小妾
疏桐細細想了片刻道:“碧螺春吧,莫要太燙。”
那丫鬟點頭,又望向姑姥姥道:“這位老夫人,您要些什麼?”
姑姥姥飛速地望了一眼疏桐,一邊點頭一邊說道:“碧螺春,一樣,一樣。”
不到一會兒,一排丫鬟端着各盞色不同的茶杯上前,恭敬遞上,姑姥姥雙手接過,右手揭開茶蓋,嗅了嗅,一股甜甜的清香撲鼻而來,她如癡如醉地呷了一口,在心裏暗暗感慨:這茶的品質實在是好。
回過頭,卻發現還有一丫鬟立在她身側,手裏端着一銅盆。她用餘光偷偷撇了一眼疏桐,只見疏桐將碧螺春含在口中,左右漱了漱,又將那過口的茶水吐在了另一丫鬟手中的銅盆裏。
這麼好的茶水,竟是拿來漱口的。姑姥姥並未感到尷尬,而是十分可惜。她忍不住又呷了兩口,口齒留香,忍不住砸吧砸吧嘴。
大家漱口畢,又幾個丫鬟手裏拿着淡黃色花布手巾,釐頭裹着一把烏木三鑲銀筷,給在場衆人挨次發了一個。
一小廝手裏舉着一托盤,托盤上是一盤過油肉,只見肉質細膩的瘦肉經過上漿拉油,搭配木耳、蘑菇和冬筍之類的素材炒制,雖素雅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這八寶飯看着好生誘人。”姑姥姥看着桌案上的八寶飯忍不住道,只見糯米,豆沙,棗泥,果脯,蓮心,米仁,桂圓,白糖和豬油混在一起,姑姥姥用筷子夾了一口,口感香甜軟糯,好極了。
姑姥姥看那溫煮鵪鶉蛋十分小巧,盯着多看了片刻,側過身子偷問站着的明月道:“這鵪鶉蛋什麼價格啊?”
明月低聲回道:“一兩銀子一個呢,您快嚐嚐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姑姥姥低聲驚叫道:“天爺,我家可有一籃筐這雞蛋呢,趕明兒我要拿到這鴻禧宴賓樓來賣。”
說罷伸銀筷子要夾,只那雞蛋又滑又小,好不容易撮起一個,準備喫下,卻又滑了下來,掉進碗裏。姑姥姥在那碗中攪來攪去,連容雅都忍不住拉着奶奶的衣袖道:“奶奶,快別攪了,誰還敢喫呀!”
姑姥姥嘿嘿一笑,若無其事地伸回筷子。將筷子放進口中舔了舔,一股甘鹹回香。
姑姥姥看着衆人稀稀拉拉地動着筷子,唯疏桐坐在位置上看大家喫,連忙說道:“疏桐,你看你都那麼瘦了,怎麼也不遲呀!”說罷站起身,就要往疏桐碗裏夾一塊黃米麪炸糕。
“多謝姑姥姥,只我現在沒胃口,實在是喫不下。”疏桐推辭道,有些抱歉地笑笑。
“姨婆,你可別爲難疏桐了,她這些日子害喜可害得厲害,喫不下油膩的東西,待會回去呀,我讓明月給她煮些酸口爽口的東西喫。”陳淑芬連忙解釋道。
白攸之從飯桌下伸手,握住疏桐的手,將她碗裏的黃米麪炸糕夾到自己碗裏,以免她聞了又犯惡心。
“原來是懷孕了啊,恭喜恭喜!”姑姥姥連忙拱手作揖,做恭喜狀。
“多謝姑姥姥。”疏桐連忙回禮謝道。
“我看這白府,只有一位少奶奶嗎?”姑姥姥環顧四周,揮着手問道。
陳淑芬和白有遜面面相覷,說道:“是啊,只疏桐一位。”
“那怎麼能行!”姑姥姥皺着眉,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道:“在我們村裏,即使是小門小戶,也有妾室在的,更何況是白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姑姥姥搖搖頭道:“四德有婦德、婦言、婦容、婦功。疏桐,也不是姑姥姥說你,怎麼能讓夫君沒有妾室呢!就算是夫君不願意,也應該好言相勸纔是,開枝散葉、光宗耀祖,可是不小的擔子呢!”
姑姥姥一邊說着,一邊往嘴裏填了一口烤鴨肉,含糊地說着。
“更何況啊,你如今懷有身孕,你讓攸之可怎麼忍?”姑姥姥說罷,笑着看向攸之。
疏桐的臉青紫,倒像是自己不懂事似的,被訓斥了一頓。
白攸之在桌案下的手握得更緊了,疏桐生氣地抽了出來,攥得緊緊的,不理睬白攸之。
“姑姥姥,我有疏桐一個人就夠了。”白攸之款款道。
“欸,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孃在這裏都還沒說些什麼呢,你一個小孩子,不懂事。”姑姥姥絲毫沒有剛纔入鴻禧宴賓樓拘謹的模樣,倒有些反客爲主的姿態在,在她眼中,三從四德、夫唱婦隨已是刻進骨子裏的金科玉律,如今拿來說教這些後生,是很自然的事情。
白有遜輕輕咳了一聲,說道:“這個嘛……我們倒是沒有太多要求,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你們呀,就是太鬆了些。我看攸之都成親很久了吧,如今疏桐才懷上孕。要我看吶,疏桐如今孕肚都還沒出來呢,得抓緊時間,給攸之再操持一個妾室纔對。”姑姥姥義正言辭地說道:“如今你們方還沒什麼感覺,可過幾個月啊,你們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對的。”
陳淑芬雖然與疏桐感情深切,但傳宗接代這樣大的誘惑面前,她竟有些動搖了。她偷望向疏桐,察看她的神色,心下暗暗打着主意。
“要我說啊,我這容雅丫頭,也已經及笄了,早些年和村中一書生定了娃娃親,奈何那孩子福薄命淺,不久前染了風寒不治身亡,容雅丫頭至今也孤孤單單的,沒有着落。可憐她爹孃去世得早,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如今我年紀也大了,早有一天要撒手人寰的,到時候可憐我這個丫頭啊……”姑姥姥一邊說着,一邊用麻布灰黑色的髒手帕擦拭着眼角,一副悲痛的模樣。
“哎呀,姨婆,好好的開心時候,你說這些幹什麼,我看您身子骨這麼硬朗,肯定能長命百歲的。”陳淑芬打岔說道。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我早晚要先容雅丫頭一步走的。”姑姥姥搖頭嘆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啊,就是給容雅丫頭找個好歸宿的……我看攸之很不錯,容雅可以給他當個妾室,幫疏桐帶帶孩子,再生個一男半女什麼的,踏踏實實服侍攸之和疏桐……”
白攸之沉默良久,開口道:“姑姥姥,你可有所不知,疏桐身份特殊,她可是荻國的公主,若是我擅自取了哪家姑娘,到時候引得兩國紛爭,這可是要砍頭的。”白攸之嚇唬道。
“砍頭?有那麼嚴重?”姑姥姥喃喃自語道:“公主,疏桐,是公主啊?”
陳淑芬打岔道:“姨婆,可還有什麼想喫的,直接和小二點菜,叫他端上來便可。”
姑姥姥看着桌案前還擺着許多喫食,連忙說道:“不必,不必。桌上的那麼多菜,已經喫不完了。”
“我喫飽了,有些不適,就先走了,各位盡興。”疏桐起身,行禮道,隨後便向門外走去。
臨走之前,只聽姑姥姥在身後有些不滿地說道:“你看看這丫頭,說了兩句,還不樂意了,長輩還就席呢,怎麼的自己倒先走了。”
陳淑芬打哈哈地笑着,說道:“要不姨婆,咱們也喫得差不多了,要不咱們也走吧,可去白府庭中坐坐,說說閒話也行。”
疏桐只感覺氣堵得慌,只想趕快離開這個荒唐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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