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傾城女子蛇蠍心,斷腸無藥可醫人
只見那女子模樣十分端莊,許是因爲眉毛細長,一雙丹鳳三角眼配合得天衣無縫的緣故,眉間隱隱透着一股妖媚之感,她的青絲長髮又長又密,用一條大紅色的髮帶繫着,這纔沒有漂在周身黑乎乎的藥液之上。
她的膚色是病態的發白,不健康的顏色卻凸顯着病美人的瀲灩傾城,鼻子嬌俏小巧,淡紫色的櫻脣天然向上微微揚起,因此她即使不笑,也並不給人以難以親近之感。
她的肩胛和一對鎖骨露在外面,連着一雙細小纖長的手,手扶着大瓦罐子,溼漉漉的藥液打在手腕上。
“你是人嗎?”丁仝震驚又害怕地看着眼前這位容貌傾城卻只露着一雙手和一小截身子的女子,惶恐又震驚地問道。
那女子朝他翻了個白眼,說道:“不可理喻。上一次這麼說我的人,早就下了黃泉了。”
說罷,她拾起桌上的一根竹節,飛快而有力地朝丁仝扔去,同她那嬌弱的模樣全然不同,她惡狠狠地說:“看不起我的,都得去死。”
白攸之眼疾手快,將丁仝拉到一旁,那竹節打在石牆上,一股烏黑的液體從中緩緩流出,牆面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小圓洞。
“好惡毒的招式。”謝嶼天凝神細看那不明液體,說道。
“惡毒?”那女子愣了一下,緩緩說道:“無所謂了,這樣的話聽多了,我也早已習慣了。不過,世人只知嫌我惡毒,卻無人關心我爲何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地步。”
那女子冷哧一聲,決絕而又哀婉地說道:“你們都該死。”
“我不知你經歷了什麼,變得如此極端而又易怒,但從你身後那堆累累白骨中想必不難推出,你已經害了不少人了。”
“這是實驗,你不懂。”那女子傲慢地搖搖頭道:“若沒有這一次次的實驗,我怎麼可能做出如此精美而又曼妙的毒藥呢?”
“毒藥?”謝嶼天頓了頓,隨後問道:“那斷腸草,可是你制的?”
“你知道斷腸草?”那女子細長的柳葉眉微微向上一揚,興奮地說道:“那是我畢生最得意的傑作。”
謝嶼天聽罷此言,萬分焦急地衝上前去,彷彿要將那女子提溜起來似的,嘶啞着嗓音吼道:“斷腸草的解藥呢?交出來。”
哪曾想,謝嶼天的指尖方觸碰到藥罐,只聽滋滋兩聲,他指尖上的皮膚已被腐蝕掉了一層。
“危險,謝嶼天,快退後。”白攸之警告道。
謝嶼天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女子,說道:“你渾身上下皆是毒。怎麼可能,我做仵作七餘載,見過大大小小的屍首不計其數,亦已行醫四五載,從來不曾見過有人能在毒性如此劇烈的環境下生存,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是怎麼做到的?”那女子右邊的嘴角向上揚起,露出輕蔑不屑的笑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和我一樣在藥罐子裏活着的人都死了,只有我還這樣半生不死地活着。”
“人不人,鬼不鬼的,哈哈哈哈……”那女子笑得十分淒厲,像是在風中嗚咽着。
“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疏桐皺眉,問道。
“是先生。”那女子說道:“我該恨他嗎?還是該感謝他呢?”
“他把你變成這樣,你爲什麼還要感謝他?”疏桐幾乎脫口而出道。
“他給了我活命的機會。”那女子說道:“我本是駱駝村中一尋常人家的女子,有一天卻被自己的父親賣給了先生,我三番五次地逃跑,卻總是差那麼一點兒……差那麼一點兒被抓了回來。爲了殺雞儆猴,那些逃跑的人,都被處以極刑,下場非常悽慘。而我……我本被處以人彘之刑,奈何我似乎天生對藥劑十分敏感,能夠聞出各種不同的藥物,嘗試把不同的草藥混合在一起製成新毒,故而先生決定留下我。”
“只是當時我傷得太重了,先生說,能不能活下來,就看我的造化了。他以毒攻毒,將我置身於這藥罐之中,說來也奇,我竟然活下來了……”那女子陷入了回憶,哀痛着說道:“我失去了雙腿,根本無法逃跑,只能在這毒罐子中越陷越深……如今,只有殺人才能緩解我的痛苦,只有看見新的毒藥被製成,我才感到人生是有意義的。”
那女子從桌子上夠到一瓶精緻的藥瓶,從中倒出一粒丹藥,放在手心把玩。
柳霜是指着那枚丹藥,脫口而出道:“斷腸草。”
“哦?”那女子十分意外的模樣,目光順着柳霜是的手腕向上爬,她瞭然一笑,說道:“你吃了斷腸草?我看見你手腕的毒線了,看樣子,時間也不短了。”
“既你是製毒之人,定有解法。你若是給我們解藥,我們便答應帶你出去。”謝嶼天談判道。
“你可太小瞧我了。”那女子說道:“如今的我一點兒也不想出去,我出去能幹嗎呢?被嘲笑?被人像看怪物一樣地觀賞?不……我要留在這兒,我要製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毒藥。”
“你也知道你的人生痛苦不堪,既如此,爲何還要讓更多無辜之人陷入泥沼,收手吧。”疏桐勸解道。
“你不懂,不瘋魔,不成佛。”她喃喃道:“況且,我在製作斷腸草時,根本沒打算製作解藥。”
“所以……”她繼續說着:“要麼長期服毒,等毒線蔓延到心臟,毒發身亡而死,要麼,像我一樣,入這藥罐,以毒攻毒與毒一體,做我的接班人。”
“不……”柳霜是驚恐地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
謝嶼天握住她的肩膀,說道:“霜是,別害怕,冷靜點。”
“我不想。”柳霜是搖頭說着:“我絕不像她那樣活着。”
“我願意讓你當接班人,已是擡舉你了,你竟不想?”那女子不滿地說道:“罷了,你們一行人進入此穴,想必不只是尋斷腸草解藥這麼簡單的吧?”
“我們是府衙中人,前來查駱駝村等案,你若是願意將你知道的一一道來,可以減輕罪罰。”丁仝嚴肅地說道。
“真可笑,我已到了如今的地步,還會怕區區府衙?”那女子莞爾說道:“不過……我倒是很想看你們和先生狗咬狗的場景,所以,我也不妨告訴你們,順着這條路向下,便可以開啓地宮的第二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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