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陰暗之情穿暗霧
梅杜砂上車後還沒跟她老爹說過一句話，她看到她老爹的神色不好，他臉上的表情既不是悲傷也不是歡喜，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複雜神情。
梅杜砂雖然平時很少去注意她老爹的神態，但是第一次與他靠的如此近，她扭頭瞥眼間還是看到了她老爹眼尾細密的皺紋，還有他那雙似乎一夜無眠而充滿了血絲的眼睛。
梅杜砂朝着車窗外看了一眼，驀然間她把眼睛瞪得更大了，這條路她走過啊，這不是去離開梅川的路嗎？他們這麼會走到這裏了？
梅杜砂記得往這個方向不僅可以去到沙羽現在的家，還能到達她昨夜衝動之下嚷出口的那個地方，那個有個叫因姐的女人現在在的地方。
“我們這是要去哪？”
梅杜砂扭過頭看着她老爹問了一句，梅杜砂一直都對她老爹叫不出一聲爸爸或是就是老爹，這一問也不例外，她基本上就只是問了她自己要問的問題而已。
梅杜砂的老爹似乎也習慣了以這樣的方式和梅杜砂溝通，他緩緩地扭過頭用他那雙充滿着血絲的眼睛看了看梅杜砂，但是他就是一直不說話，梅杜砂是真心想知道他們這到底是要去哪裏，所以她又問了她老爹一下。
“您這麼一大早到底要拽着我去哪？我們居然都已經離開梅川了，殷姨知道您一個人出門了嗎？”
梅杜砂那天離開砂鍋店時也曾和殷離說過話，雖然她也沒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只是扯了幾句荔枝到她那後的事情，殷離當時也沒什麼變化，這纔過去多久，她老爹竟然就以這樣一幅面孔出現在她的面前，這真是太奇怪了。
梅杜砂第二次問出的話，她老爹也沒怎麼正經地回答，就只是又微微地看了她一眼。
“去了，你就知道了。”
梅杜砂雖然和她老爹不親，也確實沒什麼感情，但是他這樣一副面孔還真是讓梅杜砂有些擔心，她如今也已經二十多歲了，她老爹也不算年輕了，最近家裏不斷髮生奇奇怪怪的事情，是個人都會有些情緒吧！
眼看着載着他們的車路過沙羽家現在所在的城市，然後沒有一絲停下的意思就繼續往前不停歇地開着，梅杜砂察覺到也許她已經猜到了，她老爹這是要帶她去那個地方了。
梅杜砂的腦海裏還殘留着她無意間闖入留離析的情景，在那裏有個不招人待見的老頭跟她說了一些事情，是關於她爺爺和她老爹到過那個地方的事情。
她從來都不知道她老爹和她爺爺竟然也曾到過那個地方，梅杜砂因爲知道那個地方是做什麼的，她在得到她老爹敷衍的迴應後陷入沉思。
難道她老爹是有什麼事情要去問留離析，可是他現在的這一副樣子又是怎麼回事呢？而殷姨又去哪裏了？
有時候想問問題就一定要及時問，梅杜砂不想再像昨天晚上那樣弄了一晚上卻什麼都不知道，她捉摸了一下她老爹的情緒，在他神色沒有那麼可怕的時候又低聲問了一個問題。
“殷姨現在在家嗎？她知道你出門了嗎？”
梅杜砂這麼一問，她老爹才又難得地轉過了頭，“你今天怎麼這麼關心她？她出門回孃家了！”
“出門回孃家了？”
梅杜砂重複了一句。
梅杜砂現在已經漸漸意識到作爲荔枝姑媽的殷姨也許也不是個普通角色，儘管她在他們家已經很多年了，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但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情，讓這一切都籠罩上了一層難以撥散的迷霧。
殷荔枝的媽媽在留離析留了一張包括了她、墨洇還有沙羽爺爺奶奶的照片，而且梅杜砂明顯感覺到墨洇谷離還有沙羽他們有什麼事情沒有讓她知道，尤其是他們之間的具體關係。
這些人的家族在梅杜砂看來已經很不尋常，而與他們有關係的殷荔枝的家又會是什麼樣的？
梅杜砂不用細想就可以猜得出來，肯定也不簡單！
不過怎麼這些都不簡單的人偏偏和他們梅家這樣毫不起眼的人家糾纏在一起？
這一切肯定與她爺爺留給她的那把紫色砂壺有關，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紫色砂壺的事並沒有被擺在明面上，呈現在衆人面前的仍然是與幽藍湖沉屍案有關的事情。
如果她老爹真是帶她去留離析，那還真是湊了巧了，她居然不用再一個人跋涉那麼遠去找個陌生女人了。
“梅杜砂，你累了就困會兒吧，這裏離我們的目的地還有些距離……”
梅杜砂的思緒突然被打斷，她扭頭怔怔地看了一眼她老爹，因爲他老爹是在深更半夜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等他們坐上離開梅川的大巴差不多已經凌晨兩三點了。
這一會兒天已經亮了，梅杜砂確實很疲憊，她的眼睛早就快要睜不開了，但是因爲好奇和緊張，中間她思索的時候倒是還清醒的很！
只是被她老爹這麼一說，梅杜砂的眼皮很快就沉了下來，她看看一直行過眼前的高速公路兩側的風物，也覺得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到不了留離析，她索性將頭往後一靠就直接閉上了眼睛。
她老爹見狀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給梅杜砂蓋了上去。
梅川夏日最後的暑氣在梅杜砂研究生入學後就慢慢被秋涼取代了。
現在已經是秋後的凌晨，微涼的氣候倒是很明顯，閉上眼的梅杜砂自然察覺到了搭蓋在她身上的衣服，她沒有因爲意外而睜開眼，但內心裏卻有一股異樣的熱流趟過。
她老爹這是怎麼了？
他這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嗎？
他怎麼會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這些梅杜砂沒有太過細想，她真的太累了，因爲這一身衣服帶來的溫暖，她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而她一旁眼睛充血的男人卻沒有一絲睡意，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見到的那個人說出的話。
雖然那些話他多少也曾想過，但是那些話從他們梅家最討厭的沙家人嘴裏說出來，還是讓他有些不痛快，尤其是最後他給出的地點和解了他一個深埋心底的疑惑後，這讓一向看淡一切的他突然間覺得世界不一樣了。
而這個時候他最先冒出腦海的人竟然會是梅杜砂，他急迫地想要帶梅杜砂去一個地方，好像是想要將過去他們遭遇的一切都給出一個理由似的！
他那雙充血的眼睛就是極大的證明，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激動了。
車窗外的光線突然一暗，車駛進了隧道，梅杜砂的老爹趁着這個時候終於也閉了一會兒眼睛。
大概十分鐘以後，車才從隧道里穿出再次衝進了光芒裏，他望着透亮的光低頭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梅杜砂，嘴裏喃喃地低聲說了幾句。
“希望你以後也可以變得明媚，不再那麼悲傷，總是一個人！”
梅杜砂已經死死地睡去，她聽不到這樣一句話，也不知道就這短短的十幾分鍾，她老爹已經將自己的一生回顧了一遍。
這真可謂是世事滄桑，世事難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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