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暗門後的罪惡(J)
只是這一次梅杜砂不再是事件中心的人,而是一個旁觀者和見證者。
雖然心底沒有那麼強烈的不安,但是梅杜砂還是覺得她的四周瀰漫着令人窒息的悲傷氛圍。
走在梅杜砂前面的沙羽的背影看去仍是高大的,可是那背影給人的感覺卻是低垂的。
梅杜砂抱着她老爹的骨灰沒有往前與沙羽並排而行,她不想讓沙羽看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而走在梅杜砂和沙羽更前面的喬叔和小劉似乎在說什麼話,等沙羽和梅杜砂走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時,喬叔突然回頭看了沙羽和梅杜砂一眼。
“梅杜砂,你跟小劉先回警察局吧,我這邊陪沙羽去處理沙老爺子的後事!”
梅杜砂朝着喬叔和小劉看去,小劉已經轉身朝着她走了過來,而沙羽也回頭看向了梅杜砂。
只是梅杜砂還沒說她不想去警察局,沙羽就直接扭頭看向了喬叔。
“喬叔,讓梅杜砂陪我去吧,我這邊想盡快結束,拿到我爺爺的骨灰後,我想直接去梅川墓地,將它與我奶奶的骨灰放在一起……請您讓梅杜砂和我一起吧!”
沙羽說這話時聲音有點顫抖,喬叔看了一眼梅杜砂,又盯着沙羽看了好久,之後他走回到梅杜砂的身邊,輕聲地問梅杜砂她是否願意留下來陪沙羽。
梅杜砂本來就不想一個人先去警察局,但是陪着沙羽去梅川墓地這件事又讓她有點在意,只是梅杜砂擡眼一下就看到了沙羽的眼睛。
沙羽的眼睛裏滿是期待,最後梅杜砂不得不朝着喬叔,還有期待的沙羽點了點頭。
喬叔看着梅杜砂和沙羽沒再說什麼,他朝着小劉擺了擺手,之後又走到小劉身邊跟他說了些什麼話,然後小劉便一個人先離開了。
不久喬叔就直接帶着沙羽和梅杜砂走進了太平間,在那裏他們沒有看到沙老爺子的屍體。
梅杜砂本來不願意再進去,可是喬叔的意思非要讓梅杜砂和沙羽兩個人進去一趟,梅杜砂無奈之下只能跟着喬叔和沙羽走進了冰冷無比的太平間。
“丫頭,你先把你老爹的骨灰放在那邊的地上吧!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一下,確切地說應該是跟你們瞭解一下情況!”
喬叔說完走去成排的放置屍體的櫃體前,他數着櫃體上的號碼,最後在某一個櫃體前停了下來。
梅杜砂和沙羽不解地看着喬叔的這一通行爲,喬叔根本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他瞬間就拉開了他停留處的櫃體,沙羽和梅杜砂都往前走了過去。
可是他們看到的櫃體裏什麼都沒有,沙羽和梅杜砂不解地看了一眼喬叔,喬叔也擰着眉頭看着那空蕩蕩的櫃體。
之後三人便陷入了沉默着,誰都沒有再說話。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以後,喬叔突然叫了梅杜砂的名字,梅杜砂立馬應了一聲,喬叔擺手讓梅杜砂走近些。
等梅杜砂也站在那空蕩蕩的櫃體前後,喬叔指了指梅杜砂眼前的櫃體問她道:“梅杜砂,你媽媽是不是姓殷,和你們一起生活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姓殷?”
梅杜砂不知道喬叔這是怎麼了,他爲什麼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
但是喬叔說的話沒錯,梅杜砂的媽媽確實是姓殷,而那個女人也姓殷,梅杜砂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她知道喬叔能這麼問出這個問題,那他知道的內容應該也不少了。
梅杜砂沒有迴避也沒有隱藏地朝着喬叔點了點頭,喬叔若有所悟似地也點了點頭。
梅杜砂看着喬叔還沒開口問喬叔爲何他會這麼問她時,喬叔又一指那空蕩蕩的櫃體對梅杜砂說道:“丫頭,這個櫃體裏之前就放着那位和你們生活了很久的女人的屍體,但是在不久前,在我毫無知情的情況下,它被人認領走了,認領的人說是那女人的孃家人,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喬叔避免了直接對梅杜砂說出那女人是被她老爹殺死的事情,可是這一點梅杜砂早就已經知道。
聽到喬叔突然這麼說,梅杜砂愣了一下,殷姨的孃家人?
那不就是殷荔枝他們家嗎?
不過除了殷家人外,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人,比如說廖老太太,還有殷荔枝曾經跟梅杜砂提起的那位和殷姨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梅杜砂愣住的那一瞬間,她的腦海晃過了好些奇怪的念頭,她也才發覺她這麼久以來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殷家人對殷離的死有何反應,就連廖老太太也再沒有消息傳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殷離對他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丫頭想什麼呢?我問你話呢?”
“哦,喬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殷姨確實姓殷,之前我們家裏來過她孃家那邊的一些人,但是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再出現過了!而且從我媽媽因姐死後,殷姨在那更早之前就從我們家離開了!您剛纔問我的問題我真的不知道。”
這一次是梅杜砂在刻意避免提起殷荔枝的名字,避免說些讓人誤解的話。
畢竟梅杜砂已經知道殷離的死是她老爹一手造成的,也許它的背後真像沙老爺子說的那樣有兩股力量在糾纏,但是殷離確實就是死在了她老爹的手裏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梅杜砂需要避免帶入更多不好的情緒給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
喬叔看着梅杜砂凝眉冷臉的樣子,他也沒有再刻意地勉強梅杜砂,只是又看了一眼梅杜砂後,他將兩人眼前空蕩蕩的櫃體推回了原位,然後一甩肩頭做了個輕鬆的表情看向了沙羽。
“好了,這裏沒什麼事了!我就是找你們確認一下,現在我們去處理沙老爺子的後事吧!”
喬叔說完拍了拍梅杜砂的肩膀,然後就往前走了,沙羽走去梅杜砂放她老爹骨灰的地方,他將梅杜砂老爹的骨灰拿起來又遞迴給了梅杜砂。
梅杜砂接過後便與沙羽一起離開了太平間。
這接下來的一行就簡單了很多,喬叔帶沙羽他們到了火化場時,沙老爺子的骨灰已經被人給收拾好放在了顯眼的地方。
喬叔走去和處理骨灰的人說話,讓沙羽一個人去收起沙老爺子的骨灰。
而梅杜砂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看着沙羽,她看着沙羽默默地抱起和她懷裏一樣的白色骨灰盒,又看着沙羽漠然地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後,之後他才和喬叔一起走回到了梅杜砂的身邊。
“你們是要現在就去梅川墓地,還是我們先去處理一下沙家大院發生火災的事情,還有你們兩個被人脅迫的事情,以及沙老爺子的死?”
喬叔明顯希望沙羽和梅杜砂選擇後者,可是沙羽很篤定地告訴喬叔他要先將沙老爺子的骨灰放入梅川墓地。
而梅杜砂一直抱着她老爹的骨灰,她也有點想要放下會兒了。
在梅杜砂看向沙羽走向沙老爺子的骨灰盒時,她也低頭看了一眼她懷裏的骨灰盒,她不能一直抱着她老爹的骨灰盒。
可是她並不想將她老爹的骨灰盒與她爺爺奶奶的骨灰盒放在一起,梅杜砂想她媽媽因姐大概也不會願意再與她老爹相遇,不過梅杜砂還是希望始終愛着她媽媽的老爹能夠去一個地方,也就是梅川墓地附近的幽藍湖。
梅杜砂的老爹雖然稱不上是個好兒子,可是他也還算是個好人,骨灰隨風飄入幽藍湖,魂靈被幽藍純淨的湖水洗滌,也許來生他就會有個更好的人生吧!
這也算是梅杜砂能爲她老爹尋的最好的歸宿了。
所以梅杜砂也直接告訴喬叔她也要先去梅川墓地,沙羽聽到梅杜砂的迴應後,先是一驚,只是當他看到梅杜砂看向她自己懷裏的骨灰盒後,他明白梅杜砂應該是也想要先爲她老爹尋個歸宿了。
喬叔看着兩個篤定心志的年輕人,他也不再說什麼,就直接叫着梅杜砂和沙羽跟着他快點出發。
現在已經是下午的兩三點了,等他們到了梅川墓地,天都該黑了。
這江南的冬天雖然不冷,可天也是會照常五點左右黑了的,再從梅川墓地折騰回來,就是晚上八九點了。
這一天就又過去了,明明還有好多事情還沒有眉目,喬叔發動引擎後嘆了一口氣。
只是這一聲嘆息,坐在後面的沙羽和梅杜砂卻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目光都深深地鎖在了自己的周遭了。
梅杜砂除了抱在她懷裏的骨灰盒需要在意外,在她的衣兜裏還有另外一個東西需要她在意。
那就是她老爹留給她的手機,只是對於她自己的手機,她其實也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點,就是那清野怎麼會那麼輕鬆就把她和沙羽的手機還給了他們,這是不是太過意外了?
只不過現在的梅杜砂也確實沒有精力和餘力去想那些事情,但是這無形中爲她後來遭遇的事情埋下了不好的種子。
梅杜砂恍惚着,時間就過去了,喬叔開着車已經帶着他們離開了梅川市區,如今已經帶着他們穿行在杜家新修建的嶄新的公路之上了。
這個下午去梅川墓地的路上沒什麼人,因爲梅川墓地和幽藍湖頻發的事故,那裏沒有成爲梅川市民休閒娛樂的好去處,反倒成了各路喜歡道聽途說俗聞軼事的網紅地帶。
平日裏這裏來往的人和車也不算少,但是今天很意外,這條路上除了喬叔他們這一輛車外並不見任何的人或車輛行過。
坐在梅杜砂身邊的沙羽雙手抱着沙老爺子的骨灰一直沉默着,梅杜砂朝着沙羽看過幾眼,每次他都是安靜地埋着頭,似乎在想事情。
梅杜砂沒有再去打擾沙羽,在梅杜砂看來,沙老爺子的死也許會成爲沙羽心頭的一個結。
但是沙羽應該會處理好這個結,只是這個結處理好之後,沙羽會走向何處,梅杜砂完全想象不到。
當然沙羽肯定會如留離析答主所預料的那樣,最終成爲留離析的下任答主。
但是在那之前,沙羽也許並不會那麼輕易就回到留離析答主身邊,不過這只是梅杜砂自己的猜測,她看着沙羽如今的樣子也確實猜不到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丫頭,前面就是幽藍湖大橋了,你要提前下車嗎?”
喬叔突然扭頭看了梅杜砂一眼,梅杜砂什麼都沒想,她看了一眼窗外確認確實到了幽藍湖附近後,她就直接朝着喬叔點了點頭。
等喬叔停下車讓梅杜砂下車後,梅杜砂才意識到這喬叔怎麼會知道她想來的地方是幽藍湖呢?
不過這個時候喬叔已經帶着沙羽往梅川墓地的停車場去了,梅杜砂想問一下緣由的機會已經沒有了。
梅杜砂看着遠去的車影,只好無奈地沿着幽藍湖大橋邊上的小路先去了幽藍湖。
如今的幽藍湖已經與梅杜砂16歲記憶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
梅杜砂踩着光潔的石子路往遠離幽藍湖大橋的地方走去,直到她走到之前曾和沙羽,還有谷離他們垂釣過的地方時,她才停住。
梅杜砂看了一眼四周陌生的湖面,她沉默了片刻後伸手將懷裏的骨灰盒的蓋子拿掉,之後她小心地伸手將裏面的灰燼抓出來了一把。
然後緩緩鬆開手,任由湖面吹來的風將那灰燼吹散各處,之後梅杜砂重複這一動作,直到她懷裏的骨灰盒裏的灰燼一點不剩。
梅杜砂看着空了的骨灰盒突然間淚水涌了出來,她抱着骨灰盒站在幽藍湖邊嚎啕大哭。
嚎啕大哭的梅杜砂已經忘記了要去找沙羽和喬叔,在她哭得沒有淚水的時候,她的背後喬叔叫了她一聲。
因爲天色已暗,梅杜砂一不留神,她懷裏的骨灰盒就墜落了下去。
瓷質的骨灰盒哐噹一聲砸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喬叔和沙羽聞聲後立馬到了梅杜砂的跟前。
梅杜砂被這麼一嚇,她趕緊彎腰蹲了下來,看着地面碎成片的骨灰盒,突然間梅杜砂隨手就撿起了一塊,將它丟進了暗色的湖水裏。
之後到了梅杜砂身後的喬叔和沙羽就那麼看着梅杜砂將碎在地上的骨灰盒片全都丟進了幽藍湖。
完事之後,梅杜砂才扭頭看了一眼喬叔和沙羽,她看着沙羽問了句。
“你道完別了?”
沙羽看着梅杜砂點了點頭,喬叔又是一聲嘆息,然後他便不管梅杜砂在意不在意就拉住她往回走了。
而沙羽也跟着喬叔一起往回走着。
其實沙羽自己也不知道他這算不算告完了別,他只是看着墓地管理員和喬叔一起將沙奶奶的墓穴打開,然後他自己將沙老爺子的骨灰盒放進了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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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就又看着喬叔和墓地管理員再次把墓穴給封上,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個小時,只是做完這一切後,喬叔和墓地管理員給沙老爺子上了一炷香後就離開了。
沙羽一個人在他爺爺奶奶的墓碑前停留了很久,但是這段時間裏,沙羽什麼都沒有想,他只是雙眼看着他爺爺奶奶的墓碑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喬叔提前找了人,沙羽眼前這塊墓碑上已經刻上了他爺爺的名字,看着那新刻上的幾個大字,沙羽的心裏五味雜陳。
這短短的幾年,他熟悉的一切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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