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祠堂

作者:寒夜飄霜
繞過幾條彎彎曲曲的小徑,他們終於看到了一間似乎已經年代久遠的舊祠堂。

  祠堂外碎石板路想來是年久失修,這回兒子看上去格外破敗荒涼。

  聶曉和藍忘機跟在那神志不清的怪婆婆身後走進了祠堂,魏無羨和聶懷桑也前後腳的跟了過來。

  “喂,你們怎麼手牽手了,鬆開鬆開——”

  與聶懷桑嬉笑打鬧着進門的魏無羨猛然擡高聲線,驚得方纔還與他討論雲夢荷風酒釀造方式的聶懷桑原地蹦起半丈高。

  而後,他便見魏無羨火燒屁股似的奔到前方兩道人影面前,一臉憤慨的拉開依舊雙手緊握的藍忘機和聶曉。

  聶懷桑無奈望天,先前他還恨藍忘機是塊石頭不懂表達,現在他恨不得將這兩個公子榜上的翹楚一塊兒打包扔到山坳裏喂狼怎麼辦?

  想拱他家白菜,竟然一個都不將他這個未來舅子放在眼中,聶懷桑真的好氣哦!

  “無羨哥別鬧,剛纔是我有點兒害怕藍二公子才牽着我走的。”

  “害怕?什麼東西嚇着你了怎麼不叫羨哥哥,羨哥哥說好會保護你的啊!”

  一聽聶曉開口言怕魏無羨又驚又奇,當下再顧不得和冰塊臉藍忘機眼神拼殺,卻又在看見她身上還披着藍忘機外袍時驟然垮下嘴角。

  “沒事了,就是方纔太黑了眼花,好像看到不乾淨的東西!”

  聶曉搖頭語調清淺,魏無羨便又抓住她的手,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擠入聶曉的指縫間直到十指緊扣,“不怕,羨哥哥火氣重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羨哥哥保護你!”

  “魏無羨你——”聶懷桑低嘆一聲頻頻搖頭,“你能不能別仗着我家曉曉心思單純就總佔便宜,她哥我還立在這兒呢,要你湊什麼熱鬧!”

  “不是啊懷桑兄,看來咱剛纔感情交流的還不夠到位,我說……”

  “天女降災,勾魂奪魄……天女勾魂,降災奪魄……”

  兩人還欲要打鬧,卻見那領着他們進來祠堂的怪婆婆又開始唸叨不已,幾人當下也收斂了打鬧的心情,還想再問清楚那婆婆卻又扭頭朝祠堂外走了,對伸手欲阻攔她離開的魏無羨視而不見!

  “這裏好像是一座敗落的宗祠,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不對,雖說荒涼蕭瑟,可是一直有人在祭拜!”聶懷桑蹭到桌案前,探指摸了摸空空如也的供桌他當下篤定搖頭,“雖沒有祭品,但是供桌乾乾淨淨似是纔打掃不久,這裏肯定經常有人來!”

  供桌之上丹鼎陳舊,裏面甚至還殘留着薄薄的一層香灰未收拾,可奇怪的是這裏供奉的不是誰家先祖排位,而是一尊姿態曼妙的天女雕像。

  聶懷桑又驚又疑的盯着那天女像看了良久,實在是不敢相信在這種偏僻荒涼的深山老林裏,竟然能有這麼一座高大又這般傳神的天女像!

  無論是外形亦或者神態,這天女像都可謂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定眼望去看久了,似乎都要被它的眼睛吸走心魂一般!

  “可以啊懷桑兄,學武不行腦子轉的倒挺快,說你是清河聶氏的文曲星倒也不算高擡了!”

  魏無羨一巴掌拍在聶懷桑的肩頭上,突如其來的鈍痛將他已然搖擺不定的心神瞬間拉回了現實。

  聶懷桑心中一驚,卻也沒精力與魏無羨計較只隨意的扯了個笑臉走回聶曉身邊,“妹妹,這裏挺恐怖的你可別亂跑亂看,呆在二哥身邊二哥保護你!”

  “懷桑兄,剛誇了你就飄了是吧?就你那小身板,還保護小可愛?”

  魏無羨大笑,話音未落卻看見一個抱着木質牌位的老丈從祠堂破舊的大門外走了進來。

  對於出現在這裏的幾個少年人,那老丈竟似是一點兒都不意外,他就那麼旁若無人的抱着牌位走到供桌前將其擱置好,而後又東擦擦西抹抹一言不發。

  “老丈您好,晚輩有禮了,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可否借我們幾人暫住一晚?”

  “啊對,老丈,我們路過此地要去山那邊的清河拜訪親戚,只是天色已晚便想在這裏休息一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魏無羨接過聶懷桑的話衝那老丈一拱手,那人卻是頭也未擡,只掀了眼皮涼涼的掃了幾人一眼。

  “既然是過路的,便早早的離開吧!”

  老者的態度很是奇怪,說他淡漠無情吧,聶曉卻總是會在他的眼角眸底看到幾許的焦慮與慌張,說他慌張吧,可他的口氣又是如此的薄涼漠然不顧人死活。

  天色黯然如廝竟然叫他們早早離開?

  若他們幾個人當真從這裏出去的話,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下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老丈,晚輩想請問一下,你們供奉的這位天女是什麼來頭,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樣子!”

  魏無羨與藍忘機交換了一個眼神,前者這才眼珠子一轉,裝作好奇的模樣走到那石像前悠哉開口。

  然後,聶曉便看見那老丈本渾濁無神的眼珠子裏似是閃過了什麼,卻又很快的恢復了滄桑,“這天女像原本只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修煉成了一個跳舞的女子模樣,一直站在這裏接受香火供奉。後來,人們便尊稱它爲舞天女神像,一直恭恭敬敬的拜了很多很多年……”

  “舞天女?西天舞——”

  聶曉心尖兒一顫禁不住脫口而出,其餘三人的臉色也隨之變了變。

  “妹妹別急,咱們先聽聽老丈說下去——”聶懷桑三兩步跨到聶曉面前將她往自己懷中帶了帶,而後轉向那老者擰眉開口,“老丈,您說這裏供奉舞天女很多年,可爲什麼現在看上去如此的破敗荒蕪?”

  祠堂前就像是野草破般雜草叢生,怎麼看都不像是曾經香火鼎盛的樣子啊!

  “是不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

  “年輕人猜的不錯!”

  老丈看了眼插嘴的魏無羨卻並無責怪之意,他抱起那塊排位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而後輕聲嘆息,“十多前不知道怎的,原本只是接受供奉的舞天女竟然開始作祟,它吸噬活人的靈識禍害了很多百姓,幸得一位大家主鎮壓下來方纔免得生靈塗炭的結局。可即便如此,被禍害的人數太多也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影響,從此再沒人來拜祭舞天女,這裏,就慢慢的荒廢了……”

  意料之外的故事,卻是意料之中的波折,幾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魏無羨的目光卻落在了那老丈緊緊抱在臂彎裏的老舊排位瞳孔微緊。

  “老丈,您說的那位大家主,敢問是誰啊?”

  “是誰?”

  微微困頓,老丈的神色有了須臾的變化,很細微又迅速,可是在場之中都不是普通少年人,又怎麼會猜不夠老者心中有鬼。

  “是啊,該不會是岐山溫家的家主吧?”

  魏無羨追問着,目光灼灼的盯着那老者不動聲色的上前了兩步。

  “老了,記性不好了,都忘了……”老者嘆着氣搖頭,“你們不是要借住嗎,那就在這裏委屈一晚吧,或許到時候,就什麼都明白了……”

  老者話裏有乾坤,分明是敷衍之詞,四個人卻並沒有反駁的理由。

  而後,他們看着那老人抱着牌位又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很快再看不見背影。

  腰間蓮花墜隱隱發燙,聶曉蹙眉低頭,便看見紅蓮一端正閃爍着妖冶的紅光,在這略顯昏暗的小破祠堂裏顯得格外詭異。

  “怎麼了?”聶懷桑劍眉收攏湊上前來,自從岐山清談會後,化作雙蓮掛墜的蓮珠便一直沒有動靜,怎的這會兒又突然生了異狀?

  “不知道,上山的時候它就有點兒不對勁,只是沒有現在這般躁動不安!”聶曉亦是滿臉茫然的盯着掛墜搖頭,“沒事,可能是這裏太荒涼陰氣所致!”

  說話間,那紅光竟當真漸漸弱了下去,最終歸於安穩不再發燙。

  “那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裏將就一夜吧!”

  眼見屋外夜色越濃,幾人只好將祠堂裏所能找到的枯枝茅草堆到一起,而後燃起了篝火圍坐取暖。

  期間那個帶他們來這裏的怪婆婆更是去而復返,給幾人抱來了很大一捆木柴讓他們足以支撐到天亮。

  但是對於幾個少年人的感激,那婆婆卻是一眼不發態度更是怪異的很。想着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幾人也就沒有在意轉身回祠堂安心呆着。

  有了足夠的柴火,祠堂中的溫度漸漸升高許多,所以在聶曉將藍忘機的外袍還給他時,藍忘機便也沒有半分推辭的收了回去。

  “二哥,你害怕嗎?”

  見聶懷桑頻頻回頭去看那神臺上的舞天女石像,聶曉不禁生了揶揄之心開口逗他。

  “不是怕,就是總覺得它的眼神怪怪的,看着瘮得慌……”聶懷桑雖說心下打鼓,面上卻還是想在妹妹面前充好漢,“還有她那個笑容,笑的我心裏毛毛的!”

  先前看着舞天女眼睛時差點兒沒了魂兒,好在魏無羨一巴掌將自己拍醒的事情,聶懷桑着實不好意思拿到檯面上跟大家坦白,好在目前爲止來看,除了修爲低微的自己,妹妹和其他倆人似乎都沒有受到那舞天女的半分影響。

  如此,他頂多背對着它一眼都不瞧就好了!

  “現在想來,我在蒔花園聽到的那首童謠,想必真的與陰鐵碎片有很大的關係!東蒔花,指蒔花園中有一塊碎片!西天舞,便是蒔花園以西的大梵山舞天女祠堂,據那老丈所言,當年巨石修成人形指不定又是陰鐵的影響所致……”

  單指輕撫下巴,聶曉另一隻手隨意的往篝火中扔了兩根柴枝微微斂眸,“因爲陰鐵碎片的異化石頭成了精有了自主意識,開始吸收天地靈氣增加修爲,和蒔花化形的蒔花女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這裏當年很有可能便有一塊陰鐵碎片……”

  “只是在當年,被那個封印了舞天女的大家主拿走了此處的陰鐵碎片,導致舞天女失去了吸收天地靈氣的能力無法再精進它的修爲,所以只能另闢蹊徑甚至開始吞噬活人的靈識!而那個大家主,很有可能姓溫,我剛剛看見那老丈懷中的排位上寫着溫氏牧野之靈位……這座大梵山不本就歸屬於岐山溫氏嗎?自家地盤上出現了巨石成精的事情,溫若寒不可能置之不理!”

  “所以無羨哥,你認爲溫家手中的那塊陰鐵碎片就是十年前取自於這座祠堂?如此說來,溫若寒手握陰鐵碎片十多年,那他是何時開始煉製傀儡的?據我所知,修士被攝靈的事情也不過纔出現了三兩年而已,爲什麼他十年前不開始這個計劃?”

  聶曉眉峯微蹙滿目疑惑,如果當年拿走陰鐵碎片的人是溫若寒,他爲何手握靈寶十幾年不動作偏生在這時候纔開始煉製傀儡?

  “或許,是因爲十多年前其餘四大世家的家主正當盛年,溫氏的勢力也比不得如今這般氣壓百家,讓溫若寒對其他世家有所忌憚!”

  “又或者……是時機未到,那時候雖陰鐵在手,溫家卻不能用……更甚至的……或許是因爲他們根本就……”

  聶懷桑想了想接過魏無羨的話猜測道,片刻後卻又猛地頓住了話語擰眉深思。

  “不會用!”一直沉默的藍忘機終究是開了金口,三人同時轉頭看向他,便見他微微頷首繼續用那種古井無波的聲線說道,“有人幫他!”

  “很有可能,先前拿着陰鐵碎片卻無從下手,直到兩三年前出現了一個懂得使用陰鐵煉製傀儡的人出現,溫若寒便開始着手尋找別的陰鐵碎片並同時修煉邪術!”聶曉重重點頭,明顯和其餘三人想到了一處去,“所以當年,他會派溫晁帶人上雲深不知處找陰鐵碎片的下落。”

  “可是,會是誰在暗中幫助溫氏呢?”

  一個接着一個的迷惑讓聶曉越加頭大,微微抿脣往篝火中又添了幾根薪柴,祠堂中的溫度復又升高了幾分。

  “按照魏兄先前的說法,這陰鐵是四百多年前薛家人所有,可薛家在當時已經該是全族被滅沒了後人!即便有後人,紅塵輾轉數百年也早該沒人知道陰鐵這個東西了,不可能會知道如何操控使用、甚至用它來煉製傀儡這種有悖倫常的玩意兒!若說是別家修者冒天下之大不韙研習詭道歪門,怕是早被仙門百家給分屍挫骨了,不可能一點兒風聲都不露!”

  聶懷桑摺扇輕敲掌心緩緩分析着,藍忘機和魏無羨看着那素來吊兒郎當的少年公子不由雙雙點了點頭。

  這個清河二公子,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不是薛家後人,可誰又知道陰鐵的祕密呢?難不成是當年五大世家有人藏了私心,暗中將這個祕密傳給了後人?”

  聶曉的疑問讓在場幾人都陷入了沉默,除了溫氏一族,他們實在是想不出來誰家會有這般野心?雲夢江氏素來崇尚自由,怕是沒那個閒情逸致搞這些燒腦的東西,姑蘇藍氏家風嚴謹恪守禮教自是不用懷疑,清河聶氏又鋼又直最是痛恨歪門邪道的玩意兒想都不用想,最後剩下的,也就只剩無論什麼場合都慣於站中立只知道明哲保身的蘭陵金氏。

  可是蘭陵金氏家主金光善雖爲人世故圓滑卻也性情怯懦,除了偷香竊玉之流的風流韻事他能勇猛三分,爭權奪利的事兒倒也沒讓天下人瞧出他金家幾分膽識來。

  但若陰鐵的祕密是由溫卯傳到溫若寒耳中,溫家人手握靈寶卻十年不動聲色似乎又有些說不通。

  難不成……

  這世上,當真還有薛氏遺脈存活着?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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