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身世

作者:寒夜飄霜
聞聲趕來的魏無羨和江澄連忙衝上去一人拉着一個,藍忘機亦是腳步匆匆介入其中背對聶曉,將她和仍舊張牙舞爪的醉鬼木聲遠遠隔絕開來!

  看着小姑娘被撓花的臉蛋魏無羨心疼的直抽抽,再去看那被江澄架着胳膊卻依舊雙眼通紅,大有一副要與聶曉拼命模樣的木聲時,微微眉宇之間已經盈滿了火氣。

  魏無羨心念剛動,藍忘機卻已經搶先一步將依舊罵罵咧咧的木聲禁了言,少年清冷淡漠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木聲眉峯輕蹙間,分明沒有更多的舉動,卻偏偏讓方纔還叫囂不斷的木聲猛然瑟縮了幾分。

  “宗主!”

  見來人是聶明玦孟瑤忙彎腰拱手,眼角的餘光,卻依舊是不甚放心的瞥向被魏無羨摟在臂彎裏心疼安慰小姑娘。

  “孟瑤你……我妹怎麼回事,這怎麼就打起來了?”

  聶懷桑三兩步奔到幾人面前,他看了眼嘴角略顯青烏的孟瑤臉皮微抽,而後又伸手去摸了摸妹妹臉上幾道血淋淋的抓痕忍不住哀嘆,“哎喲喂這是要破相啊,木聲你個混蛋下手這麼重是想死啊你!”

  “怎麼回事?”

  聶明玦大踏步而來,他掃了眼被魏無羨壓在懷中的聶曉眉峯高揚,須臾後,才轉過頭去看被禁言了的木聲眸光微沉。

  “回宗主,都是孟瑤之過,此事……”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不等孟瑤攬過上身,魏無羨懷中本就不算安分的聶曉忽而幽幽開口,她擡眸定定的看向聶明玦,踟躕惶恐的眸光似是要望進他的心裏,“我不是聶家的孩子,我是阿爹十年前從外面抱回來的孽種?”

  “胡說八道什麼,誰說你是抱回來的?”不等聶明玦開口,聶懷桑已經一蹦三丈高的跳到聶曉和魏無羨面前劍眉微蹙,“酒瘋子的話妹妹你也信?”

  “大哥你告訴我這都是謠言,他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聶曉眸子泛光並不去看聶懷桑,只兀自想要從她不屑說謊的長兄嘴裏聽到答案。

  她不是清河聶氏的孩子而是從外面抱回來的,這個閒言雖說是在岐山清談會之後纔開始傳入聶曉的耳朵,她也曾經僅僅對之付諸一笑並不在意。可是就在方纔,木聲說誰都知道她是十年前阿爹從外面抱回來的,那般的斬釘截鐵似是他親眼所見,這讓聶曉素來堅定的心忽然就慌亂了!

  爲什麼,又是十年?

  十年前,她被羣屍追捕獵殺,是阿爹在最後找到了她並帶回她,自此頑疾難愈纔會有後來前往雲深不知處求診半載,繼而認識了藍忘機有了一段不該忘記的童年舊事!

  她的記憶也是在那之後才留存着,那之前的,卻是一片空白從來都不留痕跡,爲什麼偏偏會失去在那之前的過往?

  還有蕭玲瓏,當年金光善也是那般信誓旦旦的說她不是阿孃的孩子,說她的阿孃當是那個蕭玲瓏!

  甚至是才認識不久的邪佞少年薛洋,他看她時,那種複雜又怪異的眼神亦是叫聶曉不得不懷疑!

  以及最重要的,她這一身異於常人的天賦似乎真的和清河聶氏沒有半分聯繫!

  天下皆知清河聶氏以刀爲器,門中子弟更是素來注重體術與靈力的結合,而她卻是天生擅長靈術的單方掌控,在得到焚天和淨世之後更是無師自通,彷彿她本就是該通曉劍道的,她的所有靈力與聶家功法雖同歸卻明顯殊途!

  如果她不是聶家的孩子,而是阿爹抱回來收養的,那麼這一切似乎就更容易解釋的通了!哽噺繓赽蛧

  “你是要看自己的生辰八字嗎?來人,把木聲拉下去打三十棍醒醒酒,懷桑,送良辰回小築洗乾淨,完了到我書房來說清楚爲何要與木聲打架!”

  聶明玦眸光黯然的看了眼一身狼狽雙眸泛淚的聶曉,卻只是淡淡吩咐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哥——”

  “大哥都說要讓你看八字自然是否認了那荒謬的謠言,看你傷的這可憐兒樣,二哥都心疼死了……走走走先回去上藥,別的回頭再說!”

  一場鬧劇就這麼草草收場,等聶曉被壓着洗漱上藥收拾妥當再跟聶懷桑忐忑的進了聶明玦書房時,藍忘機等三人已經等候在那裏多時了。

  “這是你的生辰八字,還有接生穩婆的簽字和印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拿着它去三個穩婆家裏打聽,問問當年是不是她們替阿孃接的生,日子和性別又對不對得上?”

  沒等聶曉開口,聶明玦便已經從面前硃紅色的陳舊木匣子裏,拿出了一份他巴掌大小金漆描邊的文牒來。

  和普通算命先生所需要的八字不同,這份文牒是每個世家子弟出生時纔會準備的,由當地官府任命的接生婆親自記錄而後簽字印章,那印章亦是官府篆刻造不了假的。

  尋常家中一般只需一個到兩個穩婆接生即可,可因爲是難產,當年聶氏主母生小姐的時候,卻徑直請來了三位在清河極富盛名的穩婆。

  所以,若當真探尋過去,那三人理當對當年的情境歷歷在目!

  “聶氏三女,生於玄正丁卯年三月初三辰時三刻,身長十七寸有餘,重三斤二兩……嘖嘖,妹妹你看清楚了沒,這裏可明明白白寫着呢,又怎麼會有假?”

  聶懷桑探頭過去,手中摺扇頻頻點着那紅紙黑字的帖子一字一頓年的清晰。

  “哇——出生就身長十七寸還有餘,小可愛這下你可沒得懷疑了!你看看除了你,有幾個姑娘能生下來就那麼高的?”魏無羨湊過腦袋不斷往那帖子上瞅,說話間,他還默默的記下了小姑娘準確的生辰眼珠子亂轉。“不過,那麼高才三斤二兩也太瘦了吧,赤峯尊,您家能把小可愛養活也真是不容易,難怪總是瘦巴巴的漲不了幾斤肉……”

  感情,是因爲先天不足才怎麼都長不了肉啊?

  “還要去問過穩婆嗎?”聶明玦單指輕釦桌案緩緩開口,“需要的話,我讓孟瑤陪你一起去!又或者,大哥將家譜拿出來再給你看看?”

  “不要了——”

  心慌了一路懷疑了一路,聶曉摩挲着手中已然泛黃卷邊的小紅帖子終是破涕爲笑。

  帖子是陳舊的,本該鮮紅的印泥或是年代久遠已然趨於暗紅,署了三個名字的印章更是不容造假的,聶家的家譜更是肯定有自己的名字,她斷然是聶家如假包換的孩子沒錯了!

  就如魏無羨所說,生下來就身長十七寸別說是女孩兒,便是尋常男孩子也是不好找的,而她自己,也確實是自小拔尖比別的姐姐妹妹竄得都快直逼二哥,如此她有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不懷疑了?”

  聶明玦挑眉擡眸,他神色清冷的看向捧着那小紅帖子又哭又笑的小丫頭,素來沉穩的聲線忽的竟拐了個彎兒。

  “大哥——”癟了嘴角湊到聶明玦身邊跪坐下去,聶曉半仰着張被抓的有些花哨的小臉扯了兄長的胳膊委屈巴巴,“不能怪妹妹胡思亂想,蘭陵的金宗主當年說我不像阿孃像別人,青蘅君也透過我看了另一個人,還有牢裏那個薛洋,他看着我的時候分明也想到的是別人……”

  聶曉哽咽抽搭間偷偷瞥了眼一言不發的長兄,見他只垂眸看着自己挑眉敲桌不怒不笑,她當下更是覺得委屈的很!“今天木聲又說,大家都知道我是阿爹十年前從外面抱回來的,妹妹又對十年前那場大病半分沒有記憶!大哥沒看見,木聲說那話時那有鼻子有眼兒如他親眼所見一般,被罵野孩子妹妹還委屈的很呢……”

  說着說着聶曉的淚珠子竟真的滾出來了,原本靜靜站在一旁的藍忘機聽聞‘青蘅君’三字當下神色微變,卻依舊是什麼都沒有說,只默默的看着那小花貓似的姑娘跟自家兄長訴委屈。

  “你見過青蘅君?”聶明玦眸帶詫異稀奇開口,“何時?”

  “嗯……”微微轉眸去看藍忘機,見他亦是怔怔的盯着自己聶曉垂頭輕咬了脣角,須臾後方才低聲說道,“就在去年聽學快結束時偶遇過他老人家一次,閒聊了一會兒!青蘅君似乎也認識那個蕭玲瓏,可那時候我還沒見過金宗主,也就不知道他老人家透過我看到了誰!”

  “蕭玲瓏?”

  “大哥知道這個人嗎,她似乎和薛洋關係匪淺!關鍵是跟我長得很像,不對,是我跟她長得很像,像到僅僅一身衣服,就能讓金宗主一眼認錯的地步!”

  “不曾聽聞!”聶明玦搖頭擰眉,須臾後又伸手揉了揉聶曉的頭頂,“這數十年來,除了藏色散人以及雲夢宗主夫人虞紫鳶,這世家中頗有名望的女修不超過五個,而這其中並沒有一個叫蕭玲瓏的!”

  “沒有?那,會不會是仙門之外的普通人呢?”

  微頓之後聶曉又急急追問,聶明玦擰眉思考了須臾後又搖了搖頭!

  “這便不得而知了,懷桑……”

  “這個真沒有!”被自家大哥當衆點名的聶懷桑一改素日裏的膽怯,手中摺扇揮開,他裝模作樣的以扇撫了下巴認真點頭,“這幾百年來,仙門之中最富盛名的女修便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抱山散人,也就是魏兄你從未見過的師祖,還有你娘藏色散人!”

  衝魏無羨眨了眨眼戲謔一笑,聶懷桑又繼續對衆人說道,“然後就是江兄你娘紫蜘蛛虞紫鳶,嘖嘖……巴蜀出巾幗啊!”

  江澄靦腆一笑,卻又聽聶曉滿腔狐疑的似問似嘀咕。

  “既然我是親生的,卻和那位蕭玲瓏長得很像!那,大哥我們可不可以換一個思路,蕭玲瓏有沒有可能是咱們聶家人,或許在幾十年前弄丟了?又或許是被抱出去改了姓,所以我跟她長得像也就說的通了,指不定就是咱家某個姨娘或者姑姑什麼的……”

  心中鬱結盡散的聶曉此刻忽然腦洞大開,如此想來,若是蕭玲瓏本就是聶家人,那一切也可以合情合理的解釋清楚了!

  “興許,也不無可能……”聶明玦沉聲呢喃,繼而又正色看向已經趴在自己胳膊上的小丫頭沉了聲線,“不過世人千千萬,長相一般也並非個例,你以後莫要聽風就是雨別人說什麼都信。也別藏那麼多心事噎着膈應自己,不想跟大哥說,就找你二哥傾訴去!”

  “沒有不想跟大哥說,只是大哥事忙曉曉不願擾了大哥正事而已……”

  眼眶再次泛紅,聶曉抹了抹有些刺疼的臉頰探過腦袋在自家長兄胳膊上蹭了蹭,那撒嬌討好的小模樣直讓魏無羨心癢又羨慕。

  小可愛怎的從來不在自己面前這般?

  “話說回來你今日之舉着實過了火,堂堂聶氏大小姐,竟然同門下子弟扭打成一團,像什麼樣子?”

  聶明玦忽的眉峯微蹙瞪了自家一臉抓傷的妹子沉聲開口,說話間,卻是下意識伸出指腹蹭了蹭她仍舊有些滲血的傷處眸帶怨怪。

  “誰讓他嘴賤來着,從小到大他欺負我就算了,憑什麼總是打壓孟大哥?他一邊兒輕賤孟大哥出生不好處處刁難,一邊又嫉妒我有哥哥撐腰說我恃寵而驕。我要真恃寵而驕,早把他打包扔出不淨世了!這好也不行差也不對,兩頭他都看不慣是有病吧,還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那種!孟大哥都從不與他計較,那木聲卻還總是蹬鼻子上臉咄咄相逼,這種人再不教訓豈不是要上天?保不齊哪天他酒喝多了就連大哥您都不放在眼中!”

  “所以,你就跟個潑婦似的直接上手了?”

  聶懷桑收扇挑眉滿臉無奈,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妹妹不要形象同別人撕打的這麼難看,便是在試刀臺上也不曾有過!

  “二哥我是女孩子誒,潑婦一點兒好歹也算是實至名歸吧?我不過是幫他洗洗臭嘴,他一大男人一點兒風度都沒有非但扯我頭髮還抓臉纔是丟人現眼吧?被他踹一腳我肚子現在嘶嘶……還疼着呢……”

  聶曉雙頰鼓脹氣呼呼的告狀,說話間更是下意識的捂了方纔被木聲一腳踢到五臟翻攪的腹部本能擰眉抽氣。

  她可是一劍劈垮半座岐山的‘瑞蓮仙子’誒,竟然被木聲那個莽夫打成現在這般狼狽的模樣簡直是弟子面子全丟光了好嗎,那傢伙這輩子也算是有的吹了!

  木聲十五歲拜入不淨世到如今也快十年,沙場馳騁妖獸邪祟間也來回拼殺不下百回,說實力,那絕對是不容小覷的。所以那人怒極之下的一腳,對於聶曉這十多歲小姑娘來說當真是極其狠重的一擊。

  更何況她當時怒急攻心並未注意其他,被木聲踹了個猝不及防沒有半分閃躲,本就靈力盡失的聶曉在那結結實實的飛踹之下沒有趴下,已經算是很能忍耐了!

  “他踹你?”

  眸底的笑容驟斂,聶懷桑擰眉上前握了妹妹的雙臂,檢查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後,這才發現聶曉臉色的確比白日裏更蒼白了!

  木聲居然敢踹她?

  “他不先動手,我幹嘛去揍他?”

  聶曉不以爲意的翻了個白眼,原本她是聽不得木聲言語粗鄙的侮辱孟大哥的孃親才發火,卻也只欲讓他醒醒酒擦擦嘴而已!

  再聽妹妹這麼一說聶明玦當下眉峯顫抖,原本方纔趕到時,他只看見自家小妹騎在木聲的身正上對着別人的臉左右開弓一巴掌一巴掌煽的起勁兒,她自己卻除了臉上有幾道抓痕頭髮凌亂了些外,卻也不太看得出什麼異狀。

  那時聶明玦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他這個素來明事理的小妹失了穩重,卻也認定她身爲嫡小姐與門人私鬥便是有錯在先,覺得是他聶家理虧,便只罰了木聲三十棍以儆效尤。

  卻萬萬沒想到,那素來不將別人放在眼中的木聲居然真敢對妹妹行兇?

  “木聲那混蛋的腳力我雖未領教,卻也從小看着門中弟子是如何被他完虐的!該死的混蛋,他到底是吃了哪方的熊心豹子膽敢對你動手?”

  聶懷桑氣的滿屋子亂竄,這會兒見聶曉依舊捂着小腹滿臉委屈,非但是聶懷桑、魏無羨、藍忘機和江澄臉色登時變得冷冽,連帶着聶明玦渾身的氣勢也陡然森寒了幾分。

  不淨世某間弟子房中,趴在牀上由一名弟子伺候上藥的木聲一邊哼唧,一邊惡狠狠的咒罵着害他捱了三十棍的聶曉不得好死,詛咒的話音未落他自己卻忽然渾身一顫接連打了七八個噴嚏!

  噴嚏牽扯了後臀上的棍傷愈疼,木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又莫名擡頭望了窗外朗朗明月,而後狠狠蹙眉繼而怒瞪一旁不知道該進該退的弟子再次罵罵咧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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