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血洗
而後是聶曉,也會有意無意從孟瑤口中打聽薛洋的動向,對薛洋的態度更不似以前那般抗拒反感避之千里,心思細密如孟瑤自然是很輕易的便察覺到了兩人的不對勁。雖說心下有疑,孟瑤卻也不好追問,只盡職盡責的在中間做個跑腿,幫聶曉送些她以爲合胃口的甜食給薛洋‘緩和關係’。
噬心蠱也在兩人古怪又彆扭的‘和平相處’後越少發作了,雖然聶曉不明白同樣是關心人,爲什麼關係薛洋就不會被噬心蠱反噬,卻也暗自慶幸小兔崽子似是沒以前那麼討厭自己了。
在溫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躲了將近半個月,聶曉的內傷外傷總算是徹底好了,她原本打算與孟瑤商量如何避開不夜天守衛離開岐山,卻在等待孟瑤回來的期間,偶然聽到入小院修剪花苗的溫家僕從提及了雲夢監察寮。
溫晁那位跋扈嬌縱的‘夫人’王靈嬌早在兩日前,便已經由他的貼身護衛溫逐流陪同着先一步去了雲夢蓮花塢,說是要去傳達仙督的指令,將蓮花塢收歸溫氏住作爲在雲夢的監察寮,溫晁今夜亦是會一幫人馬前去‘安營紮寨’。
聶曉想着若是能混進溫晁的大隊人馬中,她要離開岐山便該是最好的時機,更何況薛洋最近也似是在刻意躲避自己,如此一來,此次當真是千載難逢的最好時機。
畢竟,若是讓那混小子回來又盯緊自己,她哪裏還能輕易離開岐山地界?
無奈久等孟瑤不歸,眼見夜幕漸臨,心急之下的聶曉便只能匆匆留下字條給孟瑤,而後趁人不備,在即將隨行的隨侍隊伍中挑了個與自己身量相近的少年人打暈了,又換下了他的衣袍找機會混進了溫家僕從的隊伍中靜待時機。
溫晁是在夜半時分帶人出發的,雖說不明白這人爲何在大白天視線寬廣道路平坦不走,偏非得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摸黑上路是什麼邏輯,聶曉卻也暗自慶幸天黑不容易被人察覺出異樣。
混跡在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回望越來越遠的漫山焰火,聶曉的心一度倉皇亂跳緊張的不得了。如今她靈力盡失又身中噬心蠱,若是半路出了岔子被溫晁發現了身份,想來怕是再難有機會離開岐山半步了!
如此一路忐忑不安、心驚膽寒聶曉走的甚是艱難,好在雖說擔驚受怕了一整夜,她魚目混珠的計劃還算是進行的比較順利,至少在踏入雲夢地界時,溫晁依舊桀驁張揚的坐在馬背上從未回頭看過僅落後數步之遙的聶曉。
溫逐流一如既往的沉默跟在溫晁身側步伐穩健,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淡漠如初絲毫情緒不顯,一路被溫晁呼呼喝喝,溫逐流卻也是半分脾氣都沒有的樣子,不僅是溫晁,便是聶曉看久了聽多了,竟也有些受不得那青年任人捏圓搓扁的性子了!
性子好和沒脾氣,好像差別也太大了吧!
砰!
啪啦——
耀眼的太陽紋焰火在不遠處的蒼穹上莫名炸響,一連數發,竟是緊急狀況纔會釋放的求救信號!
聶曉心下狂跳,還未等她再擡頭望過去,前方溫晁已經揮手御劍朝着蓮花塢的方向疾馳而去!溫逐流和前方手持兵刃的修士們亦是紛紛御劍跟在溫晁之後,頭頂烏壓壓一片劍氣激盪,很快,便只剩下些靈力低微無法佩劍的隨侍和侍女留在原地滿目慌張。
聶曉擰眉咬牙,原本此刻是她逃離隊伍轉道回清河的最好時機,可是一想到溫晁帶了那麼多修士氣勢洶洶的去了蓮花塢,她心中的擔憂便越加濃重了。
若是,若是江家此次出了什麼事,若是和不淨世及雲深不知處那般遭遇兵戈之危?
若是,若是有人觸了溫晁的逆鱗……
眼前浮現藍氏禁地遍地屍骸血流成河的慘狀,聶曉眸中惶恐反覆,瞬息後,她終是咬了牙三兩步竄到前頭,聶曉拽了溫晁那匹白馬的繮繩翻越而上,馬兒嘶鳴一聲便掙脫了前面仍拉着馬兒卻目瞪口呆的隨侍的牽制,載着聶曉扭頭朝着另一條山路狂奔而去。
她少時曾跟着二哥去過蓮花塢好多次,知道一條捷徑能直接通向江家後門,不管怎麼樣,聶曉總歸要試一試,或許她可以搶在溫晁之前趕到江家通知那一門撤離。
無論如何依舊是那句話,能走一個,算一個!
噠噠的馬蹄聲在山徑間迴盪,竭力忽略着丹府間隱隱散開的銳疼聶曉甩了甩頭,腦中此刻便只剩一個想法!
雲深不知處的慘案,絕對不能再次上演!
事實證明聶曉的堅持並沒什麼用的,御劍終究還是比馬蹄飛的快了許多,等她風塵僕僕的趕到蓮花塢後門時,沖天的血腥氣息已經瀰漫到完全掩蓋不住了!
眸中痛色閃過,聶曉翻身下馬正欲敲門,卻只是輕輕一推便將那掩映在垂楊柳下的朱漆大門輕易推開了。
入目是遍地狼藉和血腥,雖說還不至於似當日的雲深不知處那般慘烈卻也算是死傷嚴重,穿着紫色九瓣蓮圖紋家袍的江氏子弟正手持染血的長劍,彼此攙扶或背或抱,從前院邊戰邊退往這邊趕來。
看到身着炎陽烈焰袍的聶曉,那些已經被溫家人逼得紅了眼的少年人們當下朝着她衝了過來!
“等等,我是不淨世聶良辰,不是溫家人!”
側身閃開刺向自己的長劍聶曉連忙解釋,那原本已經面容猙獰的少年人聞言驀然一怔,一雙染血的眸子死死盯着聶曉似是在斟酌她話中的真假,持劍的手卻是始終保持着平舉的姿勢,似是怕她下一瞬便會出手偷襲他們。
“我和你們家大師兄、少主是朋友,我小時候來過蓮花塢很多次的,還有我二哥懷桑。”
聶曉雙手高舉示意對方自己並無兵刃在手對他們沒有任何攻擊性,對方几個人見狀,這才稍稍鬆懈了幾分防備!
“你是瑞蓮仙?對,岐山清談會上我見過你,師兄,她真的是聶家小姐!”
“聶小姐?”
那幾人轉憂爲喜,當下朝聶曉靠了過來,“聶小姐你是來救我們蓮花塢的嗎?太好了,聶小姐是瑞蓮轉世修爲高深,定然能擋住溫狗!”
“先別說這些,現在前面是什麼情況,蓮花塢裏還有多少人在抵擋?”
聶曉心裏估算,之前與溫晁隨行的持械修士少說上百,雖說蓮花塢人丁興旺數量上佔了上風,卻總歸安逸閒散慣了,比起心狠手辣的溫家人,江家光是在氣勢上怕就不止輸了一籌!
當年在姑蘇聽學時,她曾小小的在魏無羨面前提及過蓮花塢的破綻之處,也不知道那人到底聽進去了多少?
“少主和大師兄被虞夫人剛剛送走,大小姐也在前日隨宗主去了蘭陵金氏尚且未歸。我們剩下的子弟則留守蓮花塢,可是……那個王靈嬌帶來的化丹手實在是太厲害,金珠銀珠兩位姐姐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苦苦支撐,眼看就要……”
“我知道了,你們帶着受傷的人先從後門撤離,我剛從那方過來,暫時沒有看到有溫家人的防守!”
打斷了那少年的哭訴,聶曉與那幾個人指了門口的方向後便徑直朝前庭跑去。
溫逐流在這裏!
那個在整個仙門百家口中相當於悖論的存在,他所到之處,怕是誰也佔不了便宜!
丹府間刺痛更盛,聶曉卻顧不得其他只想快點看到前庭的情況,一路橫檔的屍體越來越多,刺目驚心的血紅浸染了他們紫色的九瓣蓮家袍,讓聶曉便再不忍再多看一眼!
當然,偶爾的,聶曉也會看見數具身着炎陽烈焰袍的屍體被刻了江氏蓮紋的佩劍貫穿於胸!
滿目血紅一如當初的雲深不知處,越往前庭奔跑,倒下的江家弟子便越多的呈現在聶曉視線所及之處,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或是在她記憶中曾經停留過的,或是於她而言相對陌生的,都永遠定格在了他們年輕的歲月裏再無未來!
灼烈的火浪炙烤着蓮花塢曾經的盛世美景,本是蓮葉田田的池塘裏,此刻早已經被糟蹋的七零八落,恍若秋風狂掃過的孤林,颶風過後,徒留滿目的蕭瑟與血紅。
與站了密密麻麻的溫家修士相比,江家如今尚且有能力稍作反抗的子弟着實相形見絀,不過好在此刻形勢比聶曉預料之中的稍顯良好,至少虞紫鳶還在與溫逐流對峙,她手下培育多年的死士也都是以一敵十的各種好手,與溫晁帶來的那百十修士對上也不至於太落了下風!
一條不亞於紫電的長鞭帶着凜冽的罡風接連不斷的甩向溫逐流,讓習慣於近身戰鬥的溫逐流半分未曾討到好處,旁邊還在與溫家修士拼殺搏命的江氏子弟似也是被主母的威嚴所振奮,一時間紛紛越戰越勇與溫家修士僵持不下!
就在虞紫鳶和溫逐流纏鬥不休時,一道穩健的紫色身影自牆垣上飛掠而入,長劍翻飛間直指向溫逐流的後心窩,赫然,竟是半路遇到魏無羨和江澄的江楓眠。
從兩個孩子嘴裏得知蓮花塢生變,江楓眠將兒女和魏無羨三人捆了紫電遣送去眉山,隨後便轉身極速趕回蓮花塢,勢必要與自己的妻子及蓮花塢共進退。
這兩人本緣起於家族聯姻,江楓眠對虞紫鳶一開始其實並無感情基礎,不管是外人閒言碎語,亦或者終究舊情難忘,魏無羨的生母藏色散人,那個傳說中性情狡黠聰慧的女散修,抱山散人的二弟子始終是在江楓眠的生命中佔據了最爲美好的一段光景。
而那個灑脫不羈的女子所愛卻是江楓眠的好兄弟,雲夢江氏的家僕魏長澤,總歸三個人的感情必是會有一個人失落,後來,更是有了魏無羨或許是江楓眠與藏色散人私生子的傳言。
這夫妻二人終其半生都似是不明白何爲兩廂情願,同住一個屋檐下孩子也生了兩個,卻終究是離心離德三句話說不到一塊兒去。
外間如何傳言聶曉不清楚,只是這會兒看着江氏夫婦一致對敵,她便覺得,這兩人定然也是意氣相投足以彼此攙扶、依偎,能一生一世陪伴對方走到最後的人。
順手側開朝自己刺過來的江家弟子,聶曉開口欲要解釋,下一瞬,卻是不知爲何心臟驟縮,那突如其來的疼痛感逼得她生生將未出口的辯解咽回了肚子裏,丹府彷彿要炸開了般,聶曉疼的渾身顫抖當場便不由自主的矮身蹲了下去。
頭頂劍光閃爍,聶曉單手撐地本能往後一躲,那朝自己揮劍的紫衣少年卻已經被人自身後劍透胸膛,絢爛的血花在眼前綻開,她頃刻間眸子瞪大幾乎反應不過來!
她、她並未還手!
“是你,你怎麼在這?”
臂間被人用力握住,不等聶曉擡頭,她便已經被人從泥地上拉了起來圈在對方臂間。
“聶小妹,全天下都在找你,你怎麼……”溫晁眸中流光逡巡閃爍,目及她身上溫家隨侍的火紅色衣袍他便倏然懂了什麼,“你竟然躲在岐山?”
“溫晁讓他們住手,你不能再造殺孽了,因果循環是會有報應的!”一路未發作過的噬心蠱亦是似在造反,聶曉捂着小腹單手扯了溫晁的衣襟連聲哀求,“我求求你,不管因爲什麼,不要將局勢鬧得無法挽回!”
“求我?你爲了蓮花塢竟然求我?”溫晁眸帶詫異,只是瞬息過後又換上了滿目的陰霾,“你潛伏在我的人馬裏隨至雲夢,就是爲了救魏無羨?”
他頹然的鬆開聶曉的雙臂後退兩步,用一種極其失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少女須臾過後,終是揚手招來身後那冷麪少年,“溫言,給我看着她!”
“溫晁,不管爲了誰請你聽我一句勸,仙門百家這幾百年都相安無事,爲什麼……爲什麼到此刻,就一定要刀劍相爭呢?大家修仙問道,不就是爲了參悟大道拯救天下蒼生麼,爭來奪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喉間甜腥更甚,聶曉努力將那股鐵鏽般的味道壓回胸腔,卻終是抵不住腹中翻攪狠狠的吸了口滿是腥氣的冷風。
薛洋……
他來了麼?
“你問我有什麼意義?”冷笑一聲,溫晁再次靠近,他的手輕柔覆上了聶曉的臉,素來桀驁張狂不可一世的溫家公子破天荒的語帶柔情,“聶小妹,我以前的確不知道這樣爭權奪利打打殺殺究竟有什麼意義,只是一味地不想輸給溫旭。可是,自從遇到你被你一點點吸引,我便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便要竭力爭取到手,所以即便你恨我怨我,我也是要得到你,不止是你的人,還有你的心,我要你眼裏心裏從此以後,只看得見、想得到我溫晁一人,別無其他!”
“我和蓮花塢有什麼關係?你們溫氏已經佔領了不淨世還不夠嗎,爲什麼要禍害江家上下?”
前方廝殺還在繼續,不知是錯過了什麼,總歸等聶曉竭力保持清醒苦勸溫晁時,原本還算持衡的戰況卻朝着溫氏一邊倒,溫逐流差點兒打傷虞紫鳶,修爲在五大家族當家人中只能算比上不足比金光善有餘的江楓眠,便是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替他‘不愛’的妻子捱了溫逐流重重的一掌!
那一掌,正中江楓眠的丹府!
“楓眠,不——”
聶曉從未在虞紫鳶的臉上看到過這般淒厲的神情,從小到大,這位言語刻薄的江家主母在她眼中都來是個強硬果決的女強人,怕是虞紫鳶從小流的淚還不及她流的血多。此刻卻是因着那個從不與她齊心的丈夫失聲痛哭,恍若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流般令人動容。
“溫晁——”痛並着憤怒,聶曉被溫言擋在戰火之外寸步難行,她只能衝着背對她冷睨廝殺的溫晁無助低吼,“無羨哥不在蓮花塢,你不要再傷及無辜了聽到沒有!”
聶曉痛到脫力,她能肯定薛洋現在就在附近,或許此刻正隱藏在某個角落裏揚脣冷笑,看她被噬心蠱折磨的樣子心中痛快無比。
那個孩子,他便當真是如此的痛恨她嗎,當真是要讓她生不如死,他方纔滿意麼?
“不在也無所謂,毀了蓮花塢,讓全天下都知道他魏無羨是個災星連累了撫養教導他將他視作親子的江楓眠滿門滅絕,我倒是想看看這天下還有誰敢收留他?本公子有的是時間慢慢找,到時候……”嗤笑一聲,溫晁殘忍的話語自前方漾開,他不知何時越加消瘦的側臉在漫天火光的映射之下,竟顯得那般陰騭可怖。
終是無力的垂下了頭,聶曉苦笑着咬了脣瓣再不開口,她知道,此刻不管自己做什麼說什麼怕也是不會再改變溫晁半分決定。
或許,若是沒有她的出現更甚至是求情,蓮花塢根本不會如此刻這般悽慘,畢竟溫晁一開始當真只帶了百十修士前來想要佔據蓮花塢而非毀了這裏。
聶曉卻沒想到那求救信號發出後,竟然將雲夢周圍溫家分部的修士也悉數引了過來。溫晁一聲令下,前後數百仙門高手,又怎是難守易攻的蓮花塢所能抵擋的住的?
喉間腥甜終是隱忍不下,絲絲鮮紅順着聶曉的脣角不斷滑落融入泥土,也不知是與誰的血漬混溶在了一起。
聶曉雙手抱臂緩緩滑坐在地,饒是前後已經被噬心蠱折騰了大半個月,她卻也是倒黴的未曾瞭解到它真正的威力,先前也從來未曾如此刻這般,彷彿被揉碎了心肺般痛到她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蜷縮着將自己抱住,聶曉從雙膝間努力擡起頭看向已經倒地的江楓眠,和不肯獨活以匕首自戕後,艱難爬向他嘴角滲血的虞紫鳶。
“江、叔叔……對不起……”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本奉命看着她的溫言見情況不對,當下轉身對溫晁的背影拱手稟報,“公子,聶小姐情況不妙!”
那筆挺的身形倏然轉身,溫晁跨步上前站在聶曉腳邊垂眸俯視,冷冽的眸子裏滿是不耐與難以剋制的關切。
“幹什麼,想示弱讓我心軟?”
破碎的低吟斷斷續續從聶曉雙膝間傳出,因爲她埋首膝間的緣故,溫晁並不能直接看到聶曉的神情,只是越加覺得這倔強的女子的確是有不對勁,當下便也半蹲了下去伸手拉拽她,只是一眼,溫晁卻立刻變了臉色。
“曉妹,曉妹你怎麼了?啊,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被她反手握住的胳膊上傳來一陣刺痛,溫晁擰眉垂眸,便看見聶曉並不算太尖利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衣料裏,且大有繼續深入的趨勢!
這是痛到極致纔會有的反應,她到底是怎麼了?
“來人,給我招醫師,快!!”
“公子,此次出來我們並未帶醫師……”
“江家的醫師呢,沒死絕的就都抓來!”
溫晁又怒又急,眼前努力剋制的少女卻是一頭栽進了他的懷中不斷抽搐、痙攣,她慘白的臉上隱隱有着墨色的氣息在流竄,脖頸間清晰可見的血脈中,更似是血浪翻涌一波接着一波的瘋狂流動。
“曉妹你別嚇我,我答應你,我讓他們住手你聽到沒有……”
溫晁將聶曉拉進懷中靠在肩頭,顫抖的手輕輕的摩挲着她冰涼卻又佈滿了細汗的額頭,回眸轉頭時眸底卻是盈滿了滔天的怒火,“江家醫師死絕了嗎,怎麼還沒來!”
被溫晁摟緊於胸前,她的目光卻依舊緊緊的盯着伏屍遍野的蓮花塢庭院,滿臉淚痕根本來不及乾涸便又被沖刷殆盡。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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