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幽蘭小築1
“不錯!在下行走江湖以來,兄臺是第一個聽到本教當面說出名姓的人物。”
中年書生穩定心神後,道:“傳言所說你便是魔門的新任宗主了?”
“正是!”
“原來是盧教主,失敬、失敬!”中年書生恢復了原來的悠閒灑脫,連說幾句失敬,但面上卻沒有多少尊敬的意味。
幻天平靜道:“兄臺可否賜告名姓?”
“哦……老夫久居窮鄉僻壤,名姓鮮爲人知,知道與否已不重要。”
“在下沒有非要知曉你的名姓,一切隨你。”幻天漠然地注視中年書生。
“這個……”中年書生猶豫着,旋即,換上一副輕鬆神情,輕笑道:“教主既然以實相告,若是老夫不言,倒顯得沒有氣量。老夫單姓一個沈字,名爲秋寒。”
小雪驚訝道:“什麼,前輩就是沈秋寒?”
“呵呵,正是老夫!請恕老夫眼拙,姑娘可否賜告芳名?”
“小女乃是皇甫小雪。”
“哦!”中年書生一怔,轉而笑道:“原來是十大美人之首,有緣得見,幸會幸會!”看看幻天,又笑道:“你二人一個美絕天下,一個功高蓋世,剛柔相濟,天作之合,恭喜恭喜!”
小雪輕笑道:“沈前輩客氣,承蒙誇獎,慚愧慚愧!”
小婉接口道:“若是小女不曾記錯,此地乃是青嵐山。久聞前輩住在此處,隱居於幽蘭小築,當真是世外桃源,清淨萬端啊。”
“呵呵!”沈秋寒輕笑道:“山野鄉人,不喜世間瑣事,此處倒也清淨。哦,請恕老夫冒昧,這位姑娘又是何人?”
小婉嫣然一笑,道:“小女江湖人稱冷鳳,董小婉便是小女。”
“哈哈哈……原來是仙翁那老東西的高徒,難得難得!”
“高徒不敢當,前輩謬讚小女了。”
沈秋寒仔細看了看小婉,笑道:“盧教主已經言明,兩位姑娘俱是教主妻妾,但老夫看去,董姑娘眉宇之間春眉緊鎖,含苞待放,清純至柔,乃是不曾破瓜之象,不知……”
小婉聽罷,頓時紅暈上臉,道:“公子所說妻妾之語乃是戲言,小女實則並未婚娶,讓老伯見笑,還望老伯恕罪!”
“呵呵,無妨,無妨!老夫言語冒失,尚請董姑娘見諒!”
小婉嫣然一笑,道:“敢問前輩,小女與令徒沈若冰曾有數面之緣,不知沈姑娘現在可好?”
沈秋寒嘆息一聲,面現憂鬱之色,道:“若冰還好,不過從楚州回返以後,卻變得少言寡語。老夫問過緣由,起初若冰緘口不語,一再追問之下,若冰方纔道出原委。原來是因親眼目睹楚州血案,心神一時無法平靜所致。”說罷,沈秋寒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幻天。
幻天明瞭沈秋寒眼中之意,雖然楚州血案乃是祕密行事,並未暴露魔門形跡。聽罷,內心仍有一絲歉疚。遂道:“令徒如此,本教倍感惋惜。令徒親眼目睹血案而憂鬱至今,則說明令徒心地純厚,悲天憫人。江湖詭譎,紛爭不斷,血腥實在難免。沈前輩不必掛念,令徒慢慢便會好轉!”
沈秋寒道:“借教主吉言,但願如此!”
“前輩不要客氣,本教也是真心希望令徒早日好轉。”
沈秋寒展顏道:“盧教主乃是魔門宗主,說出此言,實在出乎老夫意外。老夫常常聽聞魔門的殘忍,卻不想教主也同樣具有一副慈悲心腸,難得、難得!”
幻天正容道:“誰說魔門沒有慈悲,只是對誰而慈,對哪個而悲而已。前輩活了偌大年紀,必是看透了世事,當會明瞭本教之意。魔非魔,神非神,魔神本是一體。若有分別,亦是俗人自作聰明罷了。”
“哈哈,教主所言甚是怪誕,但很新奇,其中也不無道理。”
幻天道:“前輩悟性極高,經歷頗多,本教佩服!即便見到本教仍能心如止水,既無嫉惡如仇之心,也無拔刀相向之意。真是少見,難得、難得!”
沈秋寒輕捋銀鬚,笑道:“老夫與山林爲伍,看慣了天地自然,對世間善惡早已失去了興趣。人間的善惡美醜對老夫來說,早已成了過眼煙雲。呵呵,遑論善惡美醜,只是徒增煩惱,擾亂心性。”
幻天暗嘆,對沈秋寒頓生好感,道:“前輩修行匪淺,悟道頗深,本教敬佩。佛曰善根有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爲不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如此說來,但凡心存善惡美醜,不但不是佛性,也誤了修行。”
沈秋寒聽罷,心神巨震,暗道:“傳言中,魔門宗主乃是嗜殺成性的魔鬼,此人竟然對佛道如此精通,真是令人驚異。其言其行隨意自然,已是不染一絲塵埃。”思慮甫畢,開口道:“教主深通天道,精研至理,老夫頗感汗顏。想我久居深山,不問世事,靜心坐忘參禪,原來卻是執着外相而忘卻心之根本。慚愧,慚愧!”
幻天輕笑,柔和道:“前輩之心性,本教既有感觸,也飽含崇敬之意。凡塵俗世,如前輩這般淡然處之,化身自然,天下之間又有幾人,恐怕是少之又少。面對生死而毅然不懼,直面榮辱而淡然若定,若非了卻塵念,堪透生死,怎能坦然人生,笑傲山林。”
沈秋寒沉靜片刻,面上盡是輕鬆之色,好似渙然冰釋,豁然開朗。看着幻天的眼神有着太多的讚歎,猶豫了一下,道:“教主,老夫敝處離此不遠,你我有緣相見,便是一段緣分。倘若教主不棄,便請教主到敝處小坐,你看如何?”
幻天輕笑,看看三女道:“前輩好意本教甚是感激。本教自出江湖以來,便時刻處在小心驚悸之中,好似整個天下都是本教的死敵。承蒙前輩不棄,本教焉敢不從,只是打擾前輩,於心不安啊!”
“哈哈,久聞教主縱橫江湖,殺人如麻,今日所見全然不似傳言那般,教主是否嫌棄老夫?若是如此,教主儘可自便!”
“前輩誤會,本教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秋寒笑道:“這還像個魔門宗主,揮灑而不失本性。誰言魔門嗜殺成性,其實,教主內而不失其根,外而隨意卻不失其性,老夫唯望教主早得正果、涅槃!”
幻天輕笑道:“本教不念修行,得不得正果無所謂。既然前輩說出,本教當借前輩吉言,是否涅槃只待天意了。臨行之際,本教需處置一點小事,請前輩稍候。”說罷,幻天看一眼剛剛醒來的黑瘦漢子,沉聲道:“何門何派?”
“這……”那黑瘦漢子眼露驚懼之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本教所問只有一次,說與不說自便!”
那漢子渾身一震,雖然幻天臉上沒有任何暴戾之氣,但卻使人感到比那凶神惡煞般的樣貌還要令人戰慄。即使見不到身旁的屍體,剛剛發生的一幕幕血腥,仍使他感到無比驚駭與恐懼。
黑瘦漢子再也不敢擡頭,結結巴巴地道:“小的……小的乃是……天地盟……荊州分壇副壇主。此次所來,乃是奉命追蹤公子等人,沒有其他……”
“真的沒有?”
“哦,沒有!”
“石中玉是否知曉本教真實身份?”
“這個……”那黑瘦漢子忽然感到一絲不詳,忙道:“小的此次出來,只是奉趙壇主之命行事。趙壇主言說,盟中探查到公子與幾位女子向荊湘之地而來,遂派小的跟蹤,並沒有其他說法!”
“哦,原來如此!”說罷,換幻天面色一暗,目注黑瘦漢子。
黑瘦漢子乍一接觸幻天目光,不由脊背發涼,渾身一激靈。旋即,眼珠一轉,忙不迭地叩頭道:“公子饒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可憐可憐,發發慈悲,放過小的性命吧!”
幻天道:“本教早已知曉爾等行蹤,這一路行來,爾等甚是辛苦。唉,石中玉這個外強中乾的虛僞之徒,不關心自己盟中事物,卻偏偏對本公子及幾個女子感興趣,不知意欲何爲。你這刁鑽奸猾之徒,死到臨頭,還在裝腔作勢,真是罪該萬死!你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嗎?”
“公子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期滿公子了!”
幻天面無表情,道:“依你這心性,即便饒了你,你也不會改變。前番已經死了七八十人,而今多你一人,枉死城中也不會擁擠,去吧!”說罷,未見幻天有何舉動,那漢子已然撲到在地,氣絕而亡。
只在片刻,那黑瘦漢子的屍體同樣化作一股輕煙,隨風飄散。
沈秋寒目睹整個過程,看得極爲仔細,但心中仍是納悶不已。未見幻天有絲毫舉動,那漢子身上也不見任何傷口,卻爲何在瞬間便已氣絕身亡,轉而又化作輕煙飄散呢?
這是什麼武功,簡直是匪夷所思,太過神奇。進而又想到:“適才,他口中言說取自己性命,難道以自己的功力,真的無法保住性命嗎?”
思慮的當口,不由脫口而出:“適才教主曾言,真的能取老夫……”說道此處,頓感自己失語,轉而道:“老夫有一事不明,甚感納悶,教主何以知道那黑瘦漢子所說乃是虛言?”
幻天平和地看着沈秋寒,悠然道:“前輩可曾聽說魔門有一種絕技,喚作‘攝魂**’嗎?”
“曾經聽聞,但卻不曾見識。”
幻天道:“前輩乃是輕諾重信之人,因而本教不但說出了真實身份,也透露了一些魔門的祕密。‘攝魂**’並不神奇,只是需要功力達到一定境界後方能施用。不然,不但不會發揮效用,也會危及自身。”
“呵呵,教主功力恐怕是到了很高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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