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遇險玄都山6
潘如安有些語無倫次,俊面已經泛起紅色。顯然,今日見到梅梅實在出乎意外,既興奮又有些忐忑。這幾年來,每當看到梅梅,他便有種難言的興奮。雖然氣悶時,泛起殺了梅梅之意,但過後便煙消雲散。行道江湖以來,他從未真正看上任何一個女子,唯獨對梅梅情有獨鍾,梅梅似乎就是他的剋星。但懾於魔神幻天的威名,他也不敢明目張膽。他始終存有一種難以說清的希望,腦海中一直縈繞梅梅的音容笑貌。今日不但見到梅梅,而且來到自己的山莊,怎不令他興奮。不論何人,但凡大喜大怒時,極易失去理智。潘如安對梅梅如此恭謹,顯得有些低賤,但他並不理會。
梅梅嘿嘿一笑,道:“既然公子盛情,本公主怎好推拒,客隨主便吧!”
潘如安道:“公主說的是,潘某先着人安排居處。”說罷,快步走出大廳。
潘震天正襟危坐,不知說啥是好。
梅梅看一眼潘震天,眼光一閃,道:“老傢伙,潘公子練了什麼功法?”
“這個……老朽也不清楚。”潘震天閃爍其詞。
梅梅嘿嘿一笑,道:“難道潘公子非你親生?”
潘震天聽了有些尷尬,道:“這個……當然不是。”
“那他是庶出?”
潘震天道:“不是庶出,乃是親生。公主此問,究竟何意?”
“既然親生,這等事情難道不與你說?”
“這……”潘震天支吾一陣,被問得老面泛紅,道:“唉……適才公主所說極是。老朽只是不便說出。不瞞公主,安兒正在習練‘九宮須彌神功’。”
“什麼,九宮須彌神功?”
“正是!”
梅梅面現驚異之色:“這如何使得?可曾發現異狀?”
潘震天聽罷,不覺一驚,忙道:“這功法難道有何不妥?”
梅梅擔憂道:“何止不妥,習練日久,將有性命之憂!”
“這是怎麼回事?公主快說!”潘震天急道。
梅梅見狀,心裏暗喜,不緊不慢道:“老傢伙真是枉活一世,實是有所不知!說起這九宮須彌神功,原本出自九宮山。約在數百年前,九宮山乃是九宮無量派所在地。而九宮無量派的鎮派法寶,你道爲何?鎮派法寶正是無極天罡功法,不過此功法素不輕易傳授,只傳掌門人。”
說到此處,眼見潘震天聽得仔細,梅梅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接着道:“嘿嘿,天龍山莊不愧是西北名莊,還真有些好茶,不錯,不錯。呵呵,言歸正傳。約在二百年前,九宮無量派內滋生派系,爭鬥不止。有位心術不正的弟子,覬覦此祕籍已經很久。說來也巧,那位弟子在偶然之中,尋機得到了無極天罡功法,派內掀起軒然大波,追查極嚴。懾於派內律規,他無膽盜走,只是暗暗將功法記在心裏。多日後,風波漸漸平息,那位弟子在暗地裏準備修煉,但因時日一長,竟無法記起功法的全貌。不練不甘心,想要練功記憶又已殘缺,無奈之下,冥思苦想,便憑藉印象自己補漏,寫成了一本神功祕籍。因怕事情敗露受到懲罰,不敢標明是無極天罡功法,遂寫成‘九宮須彌神功’。”
潘震天聽到此處,已然聽出一些眉目,道:“那位弟子所練的祕籍,乃是殘缺不全的功法,習練後恐怕會出意外。”
“老傢伙說的是,本公主正要說到,你耐心細聽便是。”
“哦……老夫心急,公主請說。”
“這還像話!哦……本公主適才說到何處?”
潘震天道:“寫成九宮須彌神功。”
梅梅嘿嘿一笑,繼續道:“老傢伙記性不錯。此人乃是個武癡,禁不住誘惑便暗自胡亂修煉。說來奇怪,修煉前三年,只覺得功力進境十分迅速。高興時竟然忘記某些不全之處,遂不停修煉。哪曾想到,到第四個年頭,只覺得內腑脹痛,表面皮膚髮熱。起初不以爲然,又過兩月餘,就在某日夜間,忽然感到渾身炙熱,如被火燒。不到天明,便逆血攻心,暴斃而亡。”梅梅停口,看了看潘震天青白麪色,又道:“今日,看潘公子面色隱有一絲淡紅,怕是走火入魔的先兆。老傢伙,你明白本公主意思麼?”
潘震天哪會不明白,一邊聽一邊唸叨,惶恐不已。“公主所言當真?”
梅梅淡淡道:“本公主不喜誑人。潘公子是否有此異狀?”
“這……難道真有此事?”潘震天十分震驚。
“老傢伙,倘若內腑有發熱之感,皮膚痛癢,那就不妙了。”
“什麼?發熱,痛癢?”
“不錯。此等性狀,正是走火入魔之症候。”
潘震天聽罷,神色大變。道:“安兒前日曾經言說,渾身有些燥熱,但老朽查探之下,安兒氣息悠長,經脈並無阻滯,這……難道真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依本公主所聞,此事絕不會錯。本公主也是一片好心,方纔提醒。”
“這……這如何是好?”潘震天甚爲急切。
梅梅笑道:“老傢伙急也無用,及時停止練功也就罷了。不過,即便及時停止修煉,恐怕也要再過一些時日,方能消除隱藏的痼疾。唉……只怪潘公子不辨良莠,錯把劣石當美玉,真是貽害無窮。若非本公主偶然到此,恐怕不過一年,老傢伙再也見不到潘公子,天龍山莊少了一位少莊主了。”
潘震天聽了,忙道:“公主可有解救之法?”
“雖有辦法,但十分難解。”
“真的?老朽祈求公主援手,救救安兒。”
梅梅笑道:“本公主已說難解,連一成把握也沒有。”
潘震天嘆道:“死馬當活馬醫吧,請公主費心。”
梅梅看一眼綠萼,笑道:“老傢伙誤會了,我說能解,並非是本公主,而是綠萼這丫頭。”
“什麼?綠萼姑娘精通岐黃?”
“當然。”
潘震天急向綠萼拱手:“綠萼姑娘如此年紀……哦,不知綠姑娘可否援手?”
綠萼嘿嘿一笑,道:“老莊主隱有不信之意,這就難說了。”
潘震天尷尬道:“老朽非是不信,而是有些……”
綠萼正容道:“本姑娘年紀雖小,但對岐黃之術還算精通。不瞞老莊主,本姑娘精研神農本草經,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唐本草,千金翼方,四部醫典,脈經,瘟疫論,洗冤集錄等等等等,至於什麼黃帝內經,本草綱目等醫書早已爛熟於胸。今年雖只一十有七,但懸壺濟世已經八年有餘。所見患者不計其數,醫好疑難雜症千千萬萬,雖不可自誇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凡患者有口氣在,本姑娘便可使人起死回生,恢復如初。”
潘震天聽得呆住,綠萼這一番話語,說的滾瓜爛熟,不由潘震天不信。回過神兒來後,態度變得十分虔誠,道:“聽綠姑娘所說,簡直就是扁鵲再生,華佗臨世。看來安兒有望,安兒有望啊。”
“潘公子遇到本姑娘,雖然有望,不過呢……”綠萼拉長聲,下話未說。
潘震天疑道:“綠姑娘有何難處?”
綠萼遲疑一下,道:“公主與潘公子相識,本該分文不取。但本姑娘醫治病患卻有個習慣,只怕老莊主不肯答應。”
“姑娘有何要求,儘管說出。”潘震天急道。
“本姑娘行醫,絕不免除醫資。”
潘震天道:“這個不難,姑娘儘管開口。”
“呵呵。”綠萼神祕一笑:“老莊主尚未聽清下話。本姑娘醫治病患收取醫資,與一般郎中不同,分爲幾個檔次。第一,一般頭疼腦熱,醫資爲五百兩;第二,疑難雜症,久治不愈,醫資一萬兩;第三,醫治不死之大患,醫資十萬兩;第四,也是最後一檔,醫治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等將死之人,或是練功走火入魔,幾近暴斃而亡者,醫資爲患家家財的半數。老莊主,潘公子練功不慎,恐怕屬於第四檔。你看這……”
潘震天聽罷,心直往下沉。遂試探道:“醫資爲家財半數,這半數如何算?
綠萼見潘震天神色,已知其心意。道:“這個麼,本姑娘從不強人所難。醫者,治病救人,患家,誠心付費,全憑良心。常言說:以青春積財,難以挽回青春;以生命積財,難以換回生命;以時間積財,難以賺回時間;即便用一生賺取整個天下的錢財,那麼,整個天下的錢財也無法換回生命。錢財乃身外之物,無疾時散財,乃是佈施行善,廣積陰德;身患重病時散財,乃是自救性命。生命只有一次,只要有命在,才能享受錢財,不然,命終時一切都將化爲烏有。”
潘震天聽罷,不禁十分震驚。心道:這個少女出口不凡,言語犀利,對人生看得竟是這般透徹,若非聽到,簡直難以相信。
綠萼見潘震天神色不定,又道:“莫怪本姑娘沒有提醒莊主,本姑娘行醫最重視患家品行。常言說,因緣果報,絲毫不爽。前世因,當世報;當世因,當世報;當世因,來世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立刻現報。若不散財修福,來生實難脫離苦海。倘若輪迴三善道,還有情可原,若是投生畜生、惡鬼、地獄等三惡道,那等苦楚煎熬實在難以形容。善道、惡道,都在修因,善因得善道,惡因得惡道,全憑患家積善之道,誠實之道。”
潘震天聽得震顫,這等言語出自這丫頭之口,令人喫驚。也許知道這些道理,但一生積蓄,說要拿出半數,亦是難以割捨,這可不是小數目。
梅梅在旁觀察,若無其事。
綠萼道:“公主,看來老莊主捨不得錢財,不顧潘公子性命,你我雖有好心,也是毫無用處。儘管本姑娘心軟,但也不能壞了規矩,我看還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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