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好心好報4
小瑩道:“受教如斯,得法如斯,非有緣不能得之。”
“齊姑娘如此說,便折煞我了。”
“女諸葛之名,絕非虛傳,奇哉,奇哉啊!”
司徒雪謙恭道:“客氣,客氣,班門弄斧。”
幻天輕咳一聲,面色一整,緩緩道:“司徒姑娘學識淵博,本教甚是佩服。你二人相談投機,也是出乎本教意料。常言說,靜雅之誼,非同道莫屬。無求、無分、無遮、無慾,如此相交,方可喻爲真正知己。佛門部衆將此譽爲‘蓮友’,依本教來看,蓮友之宜,天下間非你二人莫能當之。”
司徒雪聽罷,雙眸竟已溼潤。幻天將人間之宜精煉概括,已說到至高境界,此正合現前心境。此時,她不禁百感交集,十分動情,感動道:“今日所說話語,乃是我平生之最,暢快之至。兩位耐心如斯,亦是我平生僅見。但覺孤寂之感,落寞之情,隨之消減不少。真是知己難求,知音難覓。齊姑娘懂我,夫復何求。”
小瑩聽罷,亦感內心情動,誠摯道:“若司徒姑娘不棄,方便時便傳信給我,也好再聆聽姑娘教誨。”
“齊姑娘莫如此說,折殺我也。”
小瑩笑道:“何謂折殺,此言差矣!一個願聞,一個願言,機緣殊勝,因緣殊勝。本姑娘誠敬聆聽,確實受益良多,再客氣便虛套了。”
司徒雪見小瑩說的真切,道:“桃源山莊隨時歡迎二位,日後切莫忘了。”
“不會,不會。”
“只顧說話,天色已經不早,兩位早點歇息。”
幻天笑道:“你二人說得夠了?”
“哪裏有夠,呵呵。”小瑩道。
“今日先行歇息,司徒姑娘剛剛痊癒,還需將養數日。”
小瑩起身,道:“姑娘早些安息,切不可亂動心事。”
“兩位放心就是,我自理會得。”
幻天與小瑩告辭出來,隨小蓮走向西廂房。
司徒雪眼見兩人離去,竟依依不捨。待小蓮回來,道:“公子兩個安歇了?”
小蓮道:“兩人正在洗漱,還……”
“還怎樣?情況如何?”
小蓮面色一紅,道:“兩人一起洗漱,十分親熱,奴婢從未見到那種情形。”
司徒雪聽了,嗔怪道:“小丫頭怎偷看這個!”
小蓮委屈道:“奴婢出門時,聽兩人說話熱絡,便回頭看了一眼。只這一眼,便看到……看到……”小蓮嬌面微紅。
“看到什麼?”
“這……奴婢見齊姑娘摟住魔神,意態綿綿,然後……然後便親吻……”
“你這丫頭,這等情景也看到了,竟也知道意態綿綿。”
“奴婢該死,請小姐責罰。”
“算了,算了!那兩人歇息時,萬不可去打擾。”
“奴婢記得。不過……”
“不過什麼?”
小蓮猶豫一下,遲疑道:“師爺曾說,魔神與魔妖在此,一旦傳將出去,將對山莊極爲不利。”
“師爺怎麼說?”
“除此之外,沒有再說。”
“哦,日後只你一人侍奉兩人,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進入。”
“奴婢知道。”
小蓮走後,司徒雪洗漱後仰身在牀,撫摸自己身體,暗自思慮:“兩人爲何救我?到底有何目的?但看其神色,聽其言語,確無一絲其他企圖。續命還魂丹……真乃天下聖品,也不知現在功力高到何種程度!唉……此身兩次受惠於魔門,日後該當如何?徐庶進曹營……難道便真的從此閉口麼?受人之恩,唉……一言不發又有何難!”
思慮甫畢,忽然想起一事,剛剛想起,便又輕輕搖頭。暗道:“不可,不可!”轉而,又陷入沉思。“此事困擾多年,錯過此時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一邊思慮,一邊暗自嘆息。司徒雪心裏有事,一夜輾轉,終於捱到天明。
早晨。
司徒雪早早醒來,眼圈微紅。
幻天兩人用餐,司徒雪親自侍候。
幻天感覺奇怪,對方神色有些異樣,心道或許有何事情。
小蓮走後,司徒雪遲疑一陣,欲言又止,舉棋不定。
幻天看出不對,道:“司徒姑娘面色愁苦不定,定是有何心事。”
“這……”司徒雪十分爲難,仍不肯說。
“說來無妨,若本教可以援手,必當盡力。”
司徒雪聽了感動,開口道:“公子不知,欲說之事實在難以啓齒。但此事壓在心頭十幾年,始終無法釋然。齊姑娘曾言,我之疾患乃爲憂慮江湖所致,其實,那只是其中之一,更重原因乃是另有其事。”
“哦,說來無妨。”
司徒雪遲疑,終於道:“此事涉及傢俬,真不該啓齒,但如今我受兩位恩典,舊疾盡除,但仍是無法釋然。唉……不瞞兩位,家父一生娶三房,本姑娘出自二房,按理來說,乃是庶出。我娘姓殷名紫蘭,原爲嶺南大家女子。外出時遭遇強盜,恰被家父所救。孃親被救後,見家父儀表堂堂,武藝高強,便有心委身家父。返回家族說起此事,祖父見我父風度不凡,遂也同意。”
司徒雪停口,啜一口香茗,接着道:“母親與家父回到山莊,舉行簡單儀式成婚。據我記事時,母親與家父十分恩愛,隨我疼愛有加。約在我十三歲時,半月不見母親,遂問父親。家父告之,言說我母偶感風寒,因耽擱日久,寒氣入骨,竟至臥牀不起。非但不能言語,更不可見風見光,只着專人看護。說起此事,連我都感覺奇怪,母親一病便是十幾年,初病時我只見過一面,至今……至今雖說仍然活着,但據家父說……說是不久於人世。”說到此處,不禁潸然淚下。
幻天與小瑩對視一眼,道:“姑娘不必傷感,本教能否盡力?”
司徒雪擦去眼淚,哽咽道:“公子爲我醫治病患,我方纔想起母親。昨夜,我一直思慮,是否該說此事。想來想去,我只有一個母親,眼見常年臥牀,作爲兒女卻無法救治,真令人苦悶。”
幻天道:“姑娘不必擔心,讓本教看看你母,才知如何醫治。”
“這……恐怕父親不會允許。”
“什麼,不允許?”小瑩詫異。
司徒雪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眼淚順兩腮流下,梨花帶雨,悽楚可憐。良久,方纔漸漸止住抽泣,道:“十幾年來,只有家父纔可進入母親房間,其他人等一律不準進入。一則是防範感染;二則便是防風、避光。”
幻天微微皺眉,道:“如此來說,當是沒有請過郎中了?”
“正是。”
小瑩聽罷,看一眼幻天,道:“莊主正在閉關,你真有心救母?”
司徒雪嘆道:“我日夜爲此愁苦,不然,也不會反覆引發舊疾。”
“原來如此……幻郎,可有辦法?”
幻天笑道:“司徒姑娘放心,本教自有辦法。”
“公子不是虛言?”
“當然,放心便是。”
司徒雪聽罷,不禁激動,道:“那便有勞公子費心,唉……我得益公子太多,今生怕是無法報答了。但有來生,即便當牛做馬……”
幻天急忙擺手,道:“姑娘不必如此,本教不圖報答。若再說起恩德、報答,本教便有負擔,即使醫治起來,也無法全心全意。”
“那……本姑娘欠情太多,唉……”
“你母現在何處?”
“在家父居室旁。”
“居室旁……是否緊接相連?”
“是,只在父親居室旁。”
幻天凝神,須臾,面露一絲詭笑,道:“本教晚間去看看。”
“家父嚴令不准他人進去,公子不可被人發現。”
“呵呵,放心。”
司徒雪臉上現出一絲紅暈,期盼之色甚濃。
用罷早餐,兩人回到西廂房。
小瑩道:“幻郎,山莊真有些蹊蹺。”
“呵呵,本教預感,蹊蹺事並不只這些。”
“何以見得?”
“預感。”
小瑩忽道:“幻郎,今日見你看司徒雪眼神,好像極爲真切,莫非你……”
幻天忙道:“莫再說,莫再說,本教再不想有何累贅。”
小瑩輕笑,道:“累贅?我們姐妹難道都是累贅了?”
“不,不,你們不是累贅。”
“何以有別?”
“這……有別,有別,不可細說。”
小瑩道:“閃爍其詞,其心不穩,當不得真。”
幻天苦笑,無奈道:“就算本教漏嘴,總該可以吧。”
“漏嘴?呵呵,恰恰漏嘴時,才能顯出真話,快快說出,我等怎生累贅。”
“唉……千錯萬錯,不該漏嘴啊。”
“嘻嘻,該當何罪,快說!”
“本教甘願受罰,受罰。”
小瑩笑道:“我知你漏嘴,不過……既然漏嘴便該受罰。”
“如何責罰?”
小瑩聽罷,面現狡黠之色,道:“此際正是辰時……今見你眼神,當是精力旺盛之象,最好的懲罰便是……如此,可助你消除火氣,呵呵。”說着,摟住幻天,玉手輕撫。
幻天嘆道:“都是死丫頭……唉,爾等各個如狼似虎,本教怎生消受得了。”
小瑩撒手,嗔怪道:“幻郎不願,那便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去司徒雪處,再聊聊古聖先賢、佛經道法。”
幻天急忙拉住小瑩,親親嫩口,道:“本教乃是說笑,嘿嘿。”
“這還像話,先行練功,然後……”
“也好,練功消火。”
“那就先行消火,再行練功。”
“隨你便是,說是累贅,當真不假。”
“再說累贅,我便告訴大姐、二姐和死丫頭。”
幻天忙道:“不可,萬萬不可。”
“嘻嘻,幻郎也有所怕之人。”
“莫再囉嗦,快些上來。”
“此時怎如此猴急?”
“你們幾人,怎說是好。唉……”
“習慣,習慣。”
“積習難改,本教雄心勃勃,怕是要耽誤在爾等身上。”
“這叫自作自受,嘻嘻。”
“自作自受……何以見得?”
“當時你之所作所爲,哪個承受得住?而一旦承受過去,便再難割捨,呵呵。”
“唉……本教命苦,命苦哦。”
“裝模作樣,得好賣乖。你若命苦,我與衆姐妹離開便是,省得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