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好心好報6
直到此時,司徒雪才緩過神來,眼含熱淚,道:“公子、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我真是無以爲報。”
幻天道:“姑娘怎又說起報答,此言再不可說。姑娘最好冷靜下來,本教有些疑問,還要請教一二。”
司徒雪聽罷,急忙擦去眼淚:“公子有何疑問,儘管說出。”
幻天沉吟一聲,肅然道:“司徒雪姑娘,本教以下所問,還請姑娘如實回答。”
司徒雪一愣:“公子何故如此嚴肅,但有疑問,我知無不言。”
此際,便聽殷紫蘭沙啞道:“雪兒,讓公子問我吧。”
“娘,你這是怎麼了,爲何弄成這樣?”
殷紫蘭看看幻天與小瑩,道:“雪兒,這兩位是……”
司徒雪猶豫,道:“娘,這兩位既是孩兒至交,又是孩兒救命恩人,先後兩次將孩兒從鬼門關救回。娘也知道,若非這兩位,孩兒恐怕再也見不到孃親了。”
“哦……看兩位神貌,恰似仙人,當不會是歹人了。”
“娘,兩位當然不是歹人。”
“這便好說。”說罷,殷紫蘭恨恨地哼了一聲,臉上竟浮現無比的仇怨之色,恨恨道:“爲何弄成如此模樣,這還要好好問問,你那狼心狗肺、無情無義、陰狠奸詐的老爹!”
司徒雪一震,惶恐道:“娘,你說的什麼?”
殷紫蘭不答,對幻天道:“公子請問吧。”
幻天未想到殷紫蘭如此堅決,道:“你老慢慢將事情原委說來,不論鉅細。”
殷紫蘭深深凝眉,表情痛苦萬分,好一陣兒,纔開口道:“兩位,老身祖上乃是嶺南大戶人家,外出時偶遇雪兒的爹爹,也就是司徒鴻飛。因他救過老身,又因……又因其當時英武俊逸,卓然不凡,遂對其產生好感。回到桃源山莊成婚後,前十年也是恩愛有加。唉……”
殷紫蘭嘆息一聲,面現愁苦之色,幽怨道:“那是在十三四年前,老身在無意中,偶然發現一個祕密。老身今生這些苦難,也隨之而來。”說着,殷紫蘭神色黯淡,十分淒涼。半晌兒,才接着道:“那是在一個夜間,老身見一道黑影從司徒鴻飛房間出去。剛過一會兒,見司徒鴻飛神色不安,匆忙進入……進入公子救我那房間。老身好奇,原想桃源山莊一般不與江湖往來,而那黑影極其奇怪,動作異常靈敏,老身剛剛看到,那黑影一閃而逝。因而,老身便隨司徒鴻飛身後,悄聲跟着進入房間。進入房間後,奇怪的是房間內竟不見其身影。老身細看之下,竟發現牆壁上有一暗門。老身猶豫再三,禁不住好奇,推門進去,裏面乃是一暗洞。洞內充斥腐臭氣味,極其難聞。老身更加好奇,同時,不由心生恐懼。冷丁看,暗洞幽深,似乎沒有盡頭。老身猶豫一番,壯膽前行,走出不到七八丈遠近,在暗洞拐角處赫然發現……發現……”說到此處,殷紫蘭已身軀輕顫,幾不能言。
停頓一陣兒,殷紫蘭又道:“拐角處放着一堆森森白骨。”
司徒雪愣道:“什麼,一堆白骨?”
“不錯,正是一堆白骨。老身又走出五六丈遠,前方乃是一扇石門。老身躡手躡腳湊前一看,登時嚇得差點驚呼出口,快要暈厥過去。就見司徒鴻飛正襟危坐,頭頂冒出一縷縷白色霧氣,身前橫臥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在司徒鴻飛身後上方石臺上,赫然樹立一塊黃色木牌。老身定睛一看,但見那木牌上刻有‘神火令’三個篆字。”
“且慢。”幻天開口打斷,問道:“那黃色木牌是何形狀?”
殷紫蘭道:“記得是三角形。”
“三角形,仙翁說過……難道又是一個外使……”幻天自言自語,看得幾人莫名其妙。思慮一陣,幻天才道:“你老繼續說下去。”
殷紫蘭接着道:“老身也無意看那木牌,但轉頭之際,看到木牌下壓着一方信箋。老身上前拿出一看,見信箋上只有一行小字。上面書寫……上面寫道:勤探速報,毋要怠懈,若有叛意,殺無赦等幾句話。落款爲:神火令。老身不解其意,便記在心裏。當時,感到司徒鴻飛有事瞞着老身,更兼洞內白骨成堆,其身前橫臥死屍,老身感到異常恐懼。急忙出洞,反身將暗門關嚴。唉……錯便錯在這裏。”
稍頓,殷紫蘭又道:“老身出來後不足兩個時辰,司徒鴻飛便找到老身。詢問後,見其雙眸已經發紅,神色極爲恐怖,對我狠厲道:“你我雖爲夫妻,卻也莫怪我無情。只因你看到不該看、不該見之事,今生今世,再不可見天見日。’老身聽罷,感到有些不妙,急忙分辨說看到這種情景,實在不知內情。但司徒鴻卻不聽老身解釋,面色更加陰沉,竟不容老身分辨,手指虛點幾下,老身便覺身子麻木,再也動彈不得。隨後,便將老身綁縛在牀。他出去一陣兒,待回來時給老身服下一顆藥丸。從此,老身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苟延殘喘至今。十幾年,諸般非人的苦難,真是一言難盡!”
殷紫蘭喘口氣,道:“唉……不瞞你等,直至今日,老身也不知司徒鴻飛究竟是何許人也,爲何不念夫妻之情,狠心將老身長期囚禁。萬幸的是,那狗東西並未將我殺死。不過,老身即便沒有死去,這麼多年來,老身也是生不如死,一時清醒、一時昏迷,喫不下、睡不安,日日提心吊膽。”
三人靜靜細聽,司徒雪怔怔出神,盡是不解、愁苦之色。幻天與小瑩則暗自思慮,片刻,幻天開口道:“不瞞你老,司徒鴻飛可能是神霄宮的人。”
“什麼?神霄宮!”司徒雪驚道。
幻天嘆聲道:“此事確實蹊蹺,令人無法相信。最近幾年,本教曾經密探神霄宮老巢,並先後同神霄宮四大空明使、四大神老有過幾場血拼。最近,同神霄宮碩果僅存的魏老宮主交手。據本教經歷,你母房內氣味,同四大空明使身上的氣息極爲相似,甚至說是完全相同。姑娘或許知道,董小婉之師、江湖十大高手‘寒江仙翁’,便是神霄宮的外使。如今投身魔門,曾將神霄宮情形和盤托出。儘管作爲外使,他不知宮內全部,但也說出基本情形。尤其是你母說到三角形木牌,那便是神霄宮外使所持的特有信物。從這點判斷,你父必是神宮另一位外使。”
“這……這如何可能?”司徒雪驚愕莫名。
“不瞞司徒姑娘,兩宮情形本教已探查不少,胡無信知道嗎?”
司徒雪詫然,道:“卦神胡無信,江湖中人知道不少。”
“他同邱月娥都是凌雲宮外使。”
“哦?都是凌雲宮外使?”
“千真萬確,本教數日前一直跟蹤兩人。”
司徒雪不信:“這如何可能!”
“胡無信與邱月娥不但是凌雲宮外使,且有可能同時是鬼莊的探子。”
“這……太過奇怪,奇怪……”司徒雪聽到這些信息,更加震驚。
幻天又道:“司徒姑娘,江湖紛亂複雜,詭譎異常,一切表面現象其實皆是假象。眼見不一定爲實,耳聽不一定爲真。虛虛實實,實在難以確定。若本教說,兩宮一莊,數千年來,乃是暗中操縱江湖的隱藏勢力,你可相信麼?”
“這……這又如何說?”
幻天道:“在魔門沒有再次興起之際,有些門派突然被襲、離奇滅門,一些高手橫遭殺戮、離奇死亡,這其中情形,你知道是何緣由?”
司徒雪聽罷,心神驚顫,遲疑道:“難道是兩宮一莊暗中所爲?”
“姑娘相信麼?”
“這……難以相信。”
“相信與否無關緊要,緊要的是這些皆是事實。”
“這……這到底是何原因,爲何如此?”
“姑娘細細想想,其中原因不難知曉。”
“哦……”司徒雪陷入沉思。
幻天暗笑一聲,平和道:“司徒姑娘,江湖自有江湖命運,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死存亡,旦夕禍福,乃天命、運道是也。既然相爭於天下,便應知此道。生與死,福與禍,相生相伴。對於一般江湖人,爲名爲利,實爲身命所寄託,死又如何,生又如何,本無對錯之別、正邪之別。江湖不幸,盡在自身。”
司徒雪聽罷,一時難以弄得清楚,非但沒有弄清不清,反而有些迷惑。多少年來,江湖上種種怪事,接連發生,她早已感到厭倦,雖經常刨根問底,日思夜想,也未想出其中真正的緣由,這也是她放心不下的原因。放不下,一方面有其學個因素,更主要是沒有真正看透江湖。
幻天見其神色,知道司徒雪仍有許多疑問,但此刻也不便多說。多說也無益,甚至更增疑惑。
好久,司徒雪嘆息一聲,神色黯然,緩緩道:“難道爹爹真是神宮中人?真若如此,神宮中人行事乖張,用死屍練功,何其殘忍!豈不各個都是邪魔外道。”
小瑩接口道:“正邪之分,素來難辨。心存正念,便是正道。心有邪念,便是外道、邪道。當然,說起此事,非一時半刻能夠說清,但有一點,正像幻郎所說,爲名爲利,你爭我奪,本身便是邪道,又何來對錯之別。”
“如此而說,爹爹這般也是邪道?”
“呵呵,在表面看,邪道也有輕重之分。”
司徒雪緊緊拉住殷紫蘭,道:“娘,爹爹真是這等人麼?”
殷紫蘭恨恨道:“正人君子,焉能做出此等惡事。”說着,又道:“雪兒,你那幾位兄長,現是否仍蝸居山莊,深居簡出?”
“娘說得不錯,幾位兄長几乎從不外出。”
“這個天殺的狗東西……”說着,看一眼幻天兩人,又道:“雪兒,不瞞你說,你那幾位兄長身上,也有那種氣味。”
“什麼?難道他們也是……哦!”司徒雪剛說到此,竟然一震,驚道:“孃親不說,我倒忘了,幾位兄長身上確實有股怪異味道。好似某種香氣,又好似在香氣中混合一絲難聞之氣。”隨即,自顧念叨:“怪不得爹爹、兄長們有時神神祕祕……山莊經營所得的鉅額銀錢,有很大部分不知去向,如今看來,怕都是調給了神宮……事實竟然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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