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二樓有專門的棋牌室,燕霈碼牌時告訴沈心芳,給她安排了半個月的外出療養。
沈心芳心中一喜,問她“定在什麼時間了”
燕霈示意薛助理,薛助理就告訴沈心芳“週四,芳姨。”
“那我要收拾起來了,”沈心芳喜滋滋說着,忽然又想起虞莎莎還在家,“啊呀,那莎莎”
燕霈笑道“我和阿綽都在,難道還照顧不了她”
話雖如此,沈心芳還是有所顧慮,虞莎莎信誓旦旦“姨婆,我也可以照顧好穠穠姐她們。”
聽她一說,大家都笑起來,沈心芳也不再糾結了。
虞莎莎守着牌桌看他們打了會兒麻將,下樓給他們準備水果茶飲。
節氣快要立秋,但高溫仍是久居不下。天色黑得遲,這個時間從廚房窗戶看出去,外面依舊還亮着。
虞莎莎便沒有開燈,她從冰箱保鮮裏取了幾個橙子,打算給大家榨果汁。正要關冰箱,一隻手伸出來,阻止了她。
燕以曦從冰箱裏拿出一盒鮮牛奶。
昨晚的電影又在虞莎莎腦海裏盤旋,連帶着她看見燕以曦也會心跳加速,不敢直視。
燕以曦往杯子裏倒牛奶,虞莎莎默默沖洗了橙子,切塊削皮備用。
榨汁機開始運轉,廚房裏很快就瀰漫出橙子特有的酸甜果味。
虞莎莎就站在窗下,最後一點稀薄的餘光落在她身上。她扎着丸子頭,零星碎髮貼着脖頸,絨絨的,軟軟的。
燕以曦看着她柔和的身段,看了會兒,放下牛奶,向她走去。
腳步聲很輕微,但是虞莎莎聽見了。
燕以曦停在她身後不遠處。
虞莎莎盯着榨汁機,可是不知不覺地,呼吸越來越急。
終於
燕以曦的指尖撫過虞莎莎的脖頸,隔着衣服,在她後背輕劃而下。
倏忽間,白晝餘光被夜色吞沒,沒有開燈的廚房隨之陷入一片黑暗。
視力在這裏失效,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若即若離的碰觸,輕柔、緩慢。
虞莎莎沒有躲開,但是她顫動的身體告訴燕以曦,她現在有多慌張。
燕以曦往前邁了一小步,貼近虞莎莎後背。
虞莎莎的鼻端不再能聞見橙子的清香,取而代之的全是燕以曦身上散發出的濃郁迷人的氣息。
“從小到大,是不是有很多人說過你乖”燕以曦貼着她的耳朵低聲問。
虞莎莎難以抵禦般,雙手撐住料理臺。
“說啊。”燕以曦緩緩催促,嗓音仍是低低的。
虞莎莎“是”
燕以曦“那你乖嗎”
虞莎莎很細很細地喘了一聲“乖。”
後來燕以曦沒再做什麼,她離開後,虞莎莎兀自站在黑暗中,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常。
榨完四杯橙汁,她送去二樓。
燕以曦正坐在燕霈身後玩手機,虞莎莎進去時,她沒有看她,神色平淡的彷彿剛纔瀰漫着夜色的廚房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虞莎莎不知道燕以曦也在,分完橙汁後,她停在燕以曦身邊,羞怯而小聲地開口問她“你喝橙汁嗎”
燕以曦緩緩擡頭,她直視着虞莎莎的眼睛,提醒她“我喝過牛奶,忘了”
怎麼會忘記剛剛纔發生的事呢,虞莎莎抓着托盤,不自然地轉開視線,喃聲“沒忘。”
在座的其他人不知道她們之間的暗涌,沈心芳衝虞莎莎招手“莎莎過來,坐姨婆這兒,看姨婆怎麼玩的,學會了下次一起打嘛。”
虞莎莎向沈心芳走去,沈心芳拉着她把她按在椅子上“看好了啊。”
虞莎莎說着好,然而心思卻全然不在牌局上。
她情不自禁會關注燕以曦,可一旦觸到燕以曦投來的目光,又馬上心慌意亂地躲開。
索性沒過多久,有人給燕以曦打來電話,她聽着電話出去了,虞莎莎也終於放下了緊繃的神經。
霍明雩問燕以曦昨晚在電話裏想說什麼,她又玩了個通宵,這會兒人剛睡清醒。
燕以曦回了房間,她沒再提昨晚的事,霍明雩讓她出來一塊兒玩,她興趣缺缺地掐斷了通訊。
兩秒後,霍明雩的短信追過來。
霍小魚
燕以曦不出去。
霍小魚你往家裏藏什麼寶貝了嗎整天守着不出來我這都請你多少回了。
燕以曦你來看看
霍小魚告辭
燕以曦放下手機,沒隔一會兒又打開,盯着霍明雩發過來的信息看了幾遍。
夜色漸濃,樓下的牌局散場後,燕霈想找燕以曦再聊會兒天,燕以曦已經關着房門入睡了。
虞莎莎卻連着兩晚都沒有睡好,只要想起燕以曦,想起她的言行,心跳就會脫離控制,週而復始,令她疲憊。沈心芳對此一無所知,她拿出空空的行李箱,興沖沖地整理外出療養需要攜帶的衣物。
“姨婆穿這個花色兒的好看不”她拿出一件豹紋連衣裙往身上比劃,徵詢虞莎莎的意見,“再戴個墨鏡,哦,還有草帽”
她一整套配齊全了,在鏡子前轉了個圈圈,左顧右看。
虞莎莎打起精神“好看呀。”
沈心芳就“咯咯”笑,一邊想着馬上就要到來的快樂放鬆的療養,一邊又愁上心頭忍不住囑咐起虞莎莎“等會兒姨婆把穠穠和阿綽的號碼發給你,我不在,你有急事就跟她們說。她們白天都在公司,你呀,把家看好,出去玩也行,注意水電明火,安全第一哦對了天氣預報還說要來臺風。”
虞莎莎“姨婆,你放心,我哪兒都不去。”
沈心芳也沒有收拾多久的行李,到了時間就出門會牌友了。她走之後,虞莎莎翻了幾頁天文書,又趴在牀上補了會兒覺,睡醒之後從冰箱裏拿了根雪糕,喫着雪糕穿過客廳,打開移門去後院。
日頭西斜,蟬鳴聲從院外遠遠傳來。
熱浪撲面,香草味的雪糕在口中融化,虞莎莎伸了個懶腰,之後眼尖地發現一隻小甲蟲。
她蹲下去觀察,只見小甲蟲爬啊爬啊,爬過鑲嵌的鵝卵石,就要爬上走道兩旁栽種的不知名草葉。
草葉晃動,小甲蟲試了幾次都從上面摔下來,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她那麼高高在上”虞莎莎小聲嘀咕。
小甲蟲翻過身,繼續嘗試。
“你在期待什麼呢”虞莎莎嘆了口氣。
“看什麼”
燕以曦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虞莎莎一驚,馬上站起身。
現在還不到公司的下班時間,燕以曦今天提前回家了。虞莎莎看着她,看了兩眼,垂下眼睫說“沒,沒看什麼。”
燕以曦嫌熱,沒往院子裏去,只是腰背筆直地站在客廳。她是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一身稍顯正式的穿着,搭配腕間的手錶與耳朵上的寶石耳鏈,氣質清貴卓絕。
“過來。”她說。
虞莎莎捏着雪糕短短的木柄走回客廳。
她臉頰上還有抱着被子睡覺導致的壓痕,燕以曦眼底有笑,問她“今天做什麼了”
虞莎莎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平常“上午和姨婆去市、市場,陪她收拾了行李,下午睡午睡,其他也沒有做什麼。”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始終迴避對視。
燕以曦“幹什麼,怕我啊”
虞莎莎搖頭。
沉默在客廳裏悄悄蔓延,見燕以曦不再開口,虞莎莎怯怯的“沒什麼事的話,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
話雖是這麼說,可燕以曦沒允許,虞莎莎也還是在原地站着。
“那是討厭我”燕以曦的問話裏聽不出是不是在生氣。
虞莎莎立刻解釋“不討厭。”
“是嗎”燕以曦擡起手,指腹落在虞莎莎的肩頭,沿着肩線,輕緩地往她手臂上劃“這樣呢,討厭嗎”
她的碰觸像帶着電流,虞莎莎緊張地閉了閉眼睛。
燕以曦“怎麼不回答”
虞莎莎“不”
燕以曦“不不討厭,還是不要這樣”
“不討厭。”虞莎莎鼓起勇氣與燕以曦對視,把自己困惑、茫然又抵擋不了的樣子,完完全全暴露在了燕以曦面前。
燕以曦手指往下勾住虞莎莎的指尖,與此同時,身體前傾,鼻尖擦過虞莎莎的鼻樑,附在她耳邊吐息“這樣呢”
久不被品嚐的雪糕不耐室溫,開始融化,滴滴答答淋在腳邊的地板上。虞莎莎被燕以曦溫熱馨香的氣息侵佔,掌心被燕以曦的手指勾畫着,又麻又癢,以至於話都說不連貫“雪糕雪糕化了。”
燕以曦輕聲“不管它。”
細長的耳鏈擦過虞莎莎的下巴、脖頸,虞莎莎渾身滾燙“地板會,會髒”
燕以曦“不管它。”
心口一瞬間泛起太多太多的漣漪,虞莎莎再承受不住,她雙腿發軟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兩人指間的勾纏被中斷,燕以曦牽脣“你躲什麼”
虞莎莎緋紅着臉,眼圈也跟着紅起來,帶着顫音,軟乎乎地說“阿綽,我害怕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