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探春宴(3) 作者:夜城非 其他 热门、、、、、、、、、、、 玉翘乘坐的马车是父亲给予重金新购置的,用料名贵不說,较其它马车更是宽敞明亮许多,可容四人齐坐。 张氏素爱娇艳富贵之色,马车内壁及一应装饰,甚或洋毯及靠枕,皆以天青色打底辅以绯红牡丹,大团抽蕊怒放,再配以片片油绿叶儿,色泽饱满的似要扑溢出来。 采芙伺候着玉翘用了些茶点果子后,见小姐翻着书看,便无聊地掀起帘子好奇的朝外张望。這一张望就生出些事来。 只见她小瞧了会,突然转身看向玉翘,感慨万千道:“小姐,周大人骑在马上,与京城裡的少爷果然不同,分外的威风凛凛呢!” 玉翘听她說来,由不得心头一动,放下书也凑過脸儿,朝窗外望去。 這一望,只把魂儿唬到了九霄云外,原本透着些桃米分的两腮,瞬间犹如青瓷白儿般凝冻。 周振威就离她不远处,跨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正虎目半眯,含着灼热烈焰朝她這边看来,不期然就与玉翘视线交碰,怔了怔,有种被抓個正着的难堪,即展了抹温柔笑意,美色当前,他更是浑然不觉背后远处,曹凤华已扬手挥鞭。 鞭端蛇头被她紧攥手心,那鞭身细长带鳞栉,呈乌金色,在艳阳涂抹之下,阴寒凄厉的散着光,此时状如蛇游,摇头摆尾,在空中盘旋成弯曲弧度,瞬间速度如电又携千钧之力,直冲周振威宽后肩背甩来。 玉翘瞧着他竟巍然不动,任由长鞭扑闪而来。不由花容凌乱,急恨交加的朝他摆手,這人是疯了么?怎就不躲不闪呢? 周振威自然察觉到玉翘愀然变色,多年沙场历炼出的警觉感,让他瞬间触到紧崩空气中那某不动声色的躁动。有“嘶嘶”声近在咫尺,不容多想,他陡然间用力一蹬马踏,凌空跃起,再来個鹞子翻身,虽身躯高壮却灵活至极,敏捷的避過。 玉翘此时好似自己劫后余生般,提到嗓子眼的心,還“呯呯”跳個不住,方沒觉得,现才发现米分颈及手心竟然汗津津、湿腻腻的,双眸也因紧张而瞠的酸涩,便拿起月白色绢鲛帕子,轻拭着翦水秋瞳。 玉翘自然沒有注意到,那鞭尾竟似响尾蛇的响尾般,未曾伤人的余愤,却是夺路般朝她面门而来! 說时迟,那时快,玉翘只觉眼前人影微闪,伴着衣袂翩飞的风起声,带起她耳上银红水滴坠轻摇细摆。 待玉翘恍過神来,周振威已昂首挺拔的侧立在她窗前,他宽而硬实的大掌抓握着鞭尾,愤怒使然,让他冰霜覆面,竟敢来伤他的小翘儿?哪怕只是无意,他也决计不肯的! 冷哼一声,他转而细看玉翘,低哑着声音温柔道:“玉翘姑娘莫怕,我是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话虽简短,却戳到了玉翘心深处,那隐秘的痛楚。 忍不住就湿濡着眼儿,压着鼻酸,朝他弯唇笑的清浅。 前一世,每当她被艰难岁月摧残的身心疲惫时,何曾不希望有個人能把自己呵护疼惜,为自己遮风挡雨?甚至有一度,哪怕只是暖人心扉的只字片语,她亦心存感念! 可在那时,這样卑微至尘裡的愿望却也是一奢难求! 周振威瞧着姑娘泪湿与睫,却将眼眸洗的清亮水媚,那样易碎又无奈的朝自己笑着,犹如被狂风骤雨摧残過的花儿,却也坚强抻着细嫩易折的茎儿,兀自颤微微受着那份悲凉苦意。 他不晓得怎会对這娇养闺中,饱受宠溺的姑娘,衍生出如此疼惜的感觉,這种感觉袭上心头,莫名酸痛的厉害。 当下朝曹凤华阴沉沉望去,手掌似用力又似漫不经心的将鞭尾拽了一下。 瞅热闹的民众不嫌事大的嘘声一片,却突然之间止了声,眼睁睁看着那马上坐的好端端的红衣姑娘,利落收鞭时,却突然一個倒栽葱,就那样直直摔了下来,磕得鼻青脸肿,额上破皮洇血,狼狈不堪。 据說探春宴后,市井小民的日常谈资丰富了许多,经常茶余饭后聚在一起唠嗑: “听那姑娘自己說姓曹闺字凤华,是骠骑大将军曹重的大闺女呢!” “听說那姑娘也上過沙场,還是個将军,上回怎么坐在地上哭鼻子呢?” “都是那姑娘自己闯的祸,谁让她想暗箭伤人来着,也不瞧瞧那人是谁,他可是斩過胡人大将,三天就破釆花案,晏京府少尹周振威啊!” “另一辆马车裡,无辜受牵连的那位天仙姑娘是哪家的呀?” 曹凤华受了伤,自然无缘此次探春宴,周振威暗自思忖,她父亲曹重毕竟与自家是八拜之交,又是朝堂重臣,不好過于折损他的颜面,该有的礼数也断不能少。 正想着,却瞄见一個女子远远由丫鬟陪着走来,他微拧眉,不是别人,竟是上元节一起观灯的方家小姐方雨沐! 自那日后,两人倒未曾再见過。 不消片刻,她已近至身前,袅娜的行個万福,周振威回礼,面不改色,只淡淡问道:“不知方姑娘前来有何要事?” 方雨沐并不理会他刻意的疏离,只是笑道:“凤华姐姐与我感情颇好。如今她不知怎地就受了伤,方才问候时,她亦不愿再骑马回府。可如果在城裡,雇车倒也容易。只是现下早已出城,马车难寻。” 她停了停,见周振威认真聆听着,便继续道:“雨沐有個不請之請,愿将自己的马车让与姐姐乘坐。只是還得麻烦周将军,替我安排個别家小姐所乘马车,让雨沐勉强有個落脚之地即可!” 周振威微愣,缓了脸色,晓得這是方雨沐好意相帮,倒苦了她自己。 可就目前而言,這是最适宜的解决之道,只是要帮她寻個落脚之处,却有些为难。 不经意的,他朝玉翘那顶宽大明敞的马车望去,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