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此情叫人生死相許
燥熱!
剎那間,一股強勁的燥熱涌遍我的全身,那顆紅丸子,我能感覺到,瞬間化去,而化爲一股清涼之流,在我周身遊走不斷,遍佈我的經絡。
難受!
全身漲得難受,似所有的力氣聚在一起,而找不到發泄口一般。
咔咔咔咔!
我還未及完全適應,突地,四個漢子,也就是先前月兒所說的四個護花使者,此時竟是圓瞪雙眼,咔咔地移動,圍了我,而那眼中,駭然的光,而四人舉起手來,這是要撲向我。
完了!月兒消失,這四個護花使者變異了麼。
突地記起,腦中一閃。在一陣猛似一陣的燥熱中,在一股又一股的力量衝動中,我抖抖地開口:“聖女所託!”
這是月兒教我的,關鍵時刻,月兒教我的剛纔的那些話,我可是真的一句也沒忘記。
奇了!
四個漢子突地垂下手來。
領頭的漢子嗡聲而起:“但聽主人吩咐!”
哎呀!
看來,我得改改我的性情,一路的陰詭之上,我總是懷疑一切,就在剛纔月兒告訴我這一切的時侯,我還不以爲然,甚至心裏想,哪有這麼巧。可事情,還就是這樣。
“去,把地上的兩個姑娘扶起來!”
我不敢說別的,我得試下,對不住錦容和王路了,我只能是拿她們當試驗品。
咔聲中,四個漢子應聲而動,竟是將錦容和王路扶了起來。
“解開繩子!”我又試着發令。
老天!我徹底相信了,卻是眼淚譁然而下,我爲月兒流淚,她又一次,用她自己,成全了我。
因爲我此時看到,四個漢子,粗大的手,竟是細心地按我的要求解起了繩子。這都是真的,不然,這麼粗得的人,哪能這麼聽話地按我的要求做這種細活,而且極認真。
先前被我綁在錦容和王路身上連着我的繩子解開,而那頭領,居然還創造性地團起繩子,討好地遞交給我,我接過,他復又和另三個扶了根本站不穩的錦容和王路,恭敬而聽話。
剎間身子一冷,我轟然明白,如周春精元進入我身體一樣,月兒將自己的全部交付於我。依先前錦容所說,靈花第七層,當是大靈之花,聚所有能量,而月兒以身化入,成全於我。
眼淚不爭氣地譁涌,一路的陰詭,是我一路也在成長一般,我現在是變得敏感而感性了麼,不管是命中註定也好,還是如劉古碑所說,這就是我的責任也好,我所認識的姑娘們,都是拼死地幫了我。
而隨着我身體的發顫,全身也漸至平抑,那股清涼的陰冷,漸而與我的身體相融,而我的力量,我能感到,全然能聽從我的調動。
我身子感到前所未有的輕盈,而腳下,似乎還有使不完的勁。我呼地掏出小刀,輕劃而起。咦,不自覺地,我使出了錦容教我的招式。
全身騰起,快如閃電。
轟轟轟!
焦黑騰飛,是地毯上先前燒過的焦黑,此時在我疾風的帶動下,竟是滿屋狂舞。而那疾如刀鋒的陰風,竟是打在四面牆上,發出轟轟的聲音。
四個漢子拼力扶着錦容和王路,竟在陰風鼓突中幾至站立不穩,駭然地盯着我。
停下。
我信了,我的力量比之先前進回形屋時,上了幾個等次。而這四個漢子,確實就是月兒留下幫我的,此時,能看出他們眼裏的害怕,但卻是忠心地執行着我的命令,扶着倆姑娘。
啊呀呀!
我仰看屋頂,吼出一聲,胸中憋悶。而四面迴應突地發雷翻滾!
“主人,可是要出去!”頭領嗡聲問着。
啪啪啪啪!
我還未及回話,突地啪啪聲傳來,哦,是紅牀,在我的吼聲中震動不止。
紅牀?
我腦子一閃,這是月兒睡過的紅牀,而且就在這張紅訂牀上,月兒曾續我功力。
月兒不是說我很聰明麼,一定能想出別的辦法。我腦子一轉,指着紅牀,“去,把她倆扶上紅牀!”
四個漢子聽話地將錦容和月兒扶到了紅牀之上。
紅牀立時紅光漫涌,竟是一下子罩了錦容和王路。神了,錦容和王路的臉上,漸而轉成粉紅,而且,似乎在哼動。
迅急上前,我雙掌推定錦容和月兒的胸口,剛捱上,一股惡寒陡起,直透入我掌心。
而與此同時,我身體竟是呼地涌起一股熱浪,主動地迎着惡寒而上,瞬間似化解了一般。
撲撲!
錦容和王路竟是同時撲地噴出兩口黑血來!
醒了!錦容和王路竟然在紅牀上坐起。
真的成了!
我忙人帆布包中抽出紙巾,去給錦容和王路擦嘴角還殘留的黑血。
哧哧!
紅巾碰到黑血,竟是哧然有聲,轉瞬變黑而焦,我忙忙地丟了。
錦容和王路站了起來。
啊!
王路一聲驚叫,迅急地跑到我身邊,抱了我,駭然看着眼前的四個漢子,全身發顫。王路是被嚇怕了,陡然而醒,卻是一看到不對勁的人,又是嚇得不得了。
而錦容,卻是慢慢地走到四個漢子身邊,手一拱:“聖女所託!”
四個漢子竟是對着錦容點點頭。
天,這都是真的,看來,錦容原先就是和這四個漢子是同事啊,而且,與四個漢子,同是服務於聖女。
我拍拍王路的背:“沒事,沒事了,我不是在麼。”
王路伏在我懷裏嚶嚶地哭着。錦容走過來,注意地看了看我的臉上,突地,眼淚嘩地涌下,竟是一彎腰:“主人!”
而叫出這兩個字,錦容更是淚如泉涌。一切不用說了,錦容知道月兒已然在我體內,而她從我臉上那突起的容光,發現了這點,錦容本就聰明得讓人害怕,她是可以想到的。
“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們主人,而且,我們一定會出去!”我咬着牙說出這句,手一揮,四個漢子咔咔地朝着牆邊移動。
“開門!”我發出指令。
四個漢子在牆上一劃,先前的無影門開了。
進去,到了牆角,牆上的水珠,此時滴落不停,更多了。
心中突地涌起悲涼,一個人能將死路留給自己,而給自己所愛之人活路,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而且,能做到這一點的,當是生死纏綿的命中註定啊。
手中還是暗暗地握了小刀,顫聲吟出:“頑石涌淚處,月影玉人來!”
呯呯呯!
水珠全收,牆面竟是移動,剎間,竟是一道門。熟悉啊,這不就是那如棺材板材質的門板麼。
迅即上手去推,手剛捱上,突地,如地下涌起的一個聲音一樣:“你是何人,何故進門?”
馬上答:“聖女所託!”
嘎吱!
門開,陰風呼地涌進,外面是黑的。
但確實是一道門。
不對,有樹影搖動,還有陣陣的花香茶香!
這是我熟悉的味道。而樹影,似乎就是山上的樹影。
天啦,我可以確定,我們從此門出去,就走出這個詭異的生長房,這個回形的紅房子,讓我幾乎是經歷了一生的所有。
拉了錦容和王路,四個漢子緊跟着,跨門而出,當真沒有什麼怪異,山野的風吹來,透涼,但我能感到,這是自然風,而且外面正是黑夜,所以透涼,但絕不是陰冷。
站在外面,身後嘎然響起,那道門,又是關上。
返身而看,我們站到了紅房子的牆邊,是大門的側面。放眼前面看去,雖是黑夜,但能看以,那層疊的梯田,就在紅房子大門的前面。
我們確實是出來了!
是該喜,還是該慶幸!可我,眼淚卻又是譁然而下,我剎間明白,這座紅房子,之所以沒有人,其實就是一座活牢房,回形的設計,就是困了聖女還有靈花。
而且,那裏面,遍佈巨毒,還有詭異的生長之力,外人不得入,裏面的人不得出。
我終於明白了月兒所說的“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的話,她這是在說自己啊,她用自己的所有,成全了我們走出這座活牢房。
錦容突地擡起頭,眼圈泛紅盯着我:“主人,我冷,能抱抱我麼?”
我瞬間明白,錦容還是那樣的聰明,我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她不是要抱我,而且要在我懷裏感知她真正的主人“月兒”的溫度。
我輕輕地上前,將錦容摟在了我的懷裏。
錦容一伏到我懷裏,剎那全身如癱軟一般,我拼命摟,纔沒讓她滑下。無聲的淚水,錦容這樣聰明的姑娘,不會嚎哭,而這種全身幾至癱軟的隱泣,卻如撕裂着我的心一般。
淚水打溼了我的前胸。王路慢慢走過來,她這次沒有喫飛醋,而是輕輕地將手環了我和錦容,淚水也是譁然而下,或許,這一路的經歷,讓她也成長了許多吧。
“何爲愛,何爲情,直叫人生死相許!”
我腦中漫起這句以前無數次看到的話,此時覺得,竟是那樣的貼合,沒一點矯情。
淚水漫過我臉上時,我知道,在這個透冷的暗夜裏,我卻有着無邊的溫暖涌起。
四個漢子垂手而立,忠實在站在一邊,眼圈也是泛紅。
所謂的大情大愛,當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是會唏噓不已。
慢慢分開,暗夜的風將我臉上的淚水風乾,我知道,此刻,擺在我們面前的,還有着更難的關口。
既是活牢房,到底是誰這麼陰詭?
而我要救出月兒,還有,順利地下山,眼前暗夜裏越發詭異的層層梯田,還有不住地涌來的花香茶香,都在提醒我,我的時間不多,機會或許就只有一次。
我咬着牙手一揮,一起朝着紅房子大門走去。
我想好了,真的想好了,月兒能用自己的身子給付於我,而我,得從大門正大光明地進去,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陰詭,能這般地陰損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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