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陽春白雪
“劉芒哥哥，我也要，我也要喫。”關小夢跳了起來。
“哥哥…”那個小女孩搖晃着少年的手臂，怯生生的問道，她也在不停的吞嚥着口水。
“好吧，我給你們做一次。你注意了，將我的步驟都記下，等會就該給你練手了。”劉芒對着少年說道，再次煮起面來。
很快，大口吃麪的“呼哧！呼哧！”聲就在面鋪裏響起。
“老大，真是贊啊！我從來沒想到一碗什麼都沒放的麪條也能這麼好喫！”五眼吃出一頭熱汗，連連讚歎。
“真的什麼都沒放麼？你錯了。”
劉芒轉身看向面鋪外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接着說道：“我這面裏放有清香，放有醇鮮，更放有矜持的懷舊和自賞的孤芳，世間太多滋味，也唯有懂它的人才能明白。”
“這個？我還真不懂。不過，好喫就行了。老大，再給我下兩碗吧，這個面我能喫到撐！”五眼嘿嘿直笑。
“這次你來。”劉芒將下面的長竹筷遞到少年的手中，輕聲鼓勵道：“不要急，慢慢來，什麼事都是熟能生巧的。”
少年接過筷子，按着劉芒教他的的方法接着下了一碗麪，然後小心翼翼的送到他的手裏，一臉的忐忑。
劉芒用筷子挑着送入嘴中：“嗯，不錯，鹽的分量稍許多了一點，下次再少放一點點，麪條煮的時間也要再短上幾十秒。不過第一次就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你很棒！”
聽到劉芒的誇讚，少年摟着自己妹妹的肩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小五，一會再喫吧，先幹活。”劉芒說道。
“啊！幹什麼活？怎麼做不都教給他了麼？”五眼很是詫異。
“面好喫，但沒有廣告同樣不行，這點就要靠你了。”劉芒湊到五眼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明白，交給我吧！”五眼將上衣脫下來，跑到屋角拿起一個大臉盆跑到屋外，用鍋鏟死命敲起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哈！今天新店大開張！優惠大酬賓勒！”
五眼誇張的動作和他獨有的鴨公嗓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莫里新店囉？開了好幾年的鋪子還叫新店啊。”
“就是囉，以前那個伢子他娘下的面還能喫，現在這個鬼伢子下的是什麼面囉？入不得口勒！”
五眼大聲吆喝的效果不錯，但很多人都只是在觀望，根本就沒有坐下吃麪的打算。
“老大，這樣不行。”喊了一會，五眼跑進面鋪，一口氣喝了一杯水潤了潤嗓子後，說道。
“再等等…有人來喫的。”劉芒倒顯得很淡定。
“老闆，給我下碗麪囉。”
過了一會，終於有一箇中年漢子走了進來。
劉芒一看，原來是開始買太歲遇見的那個人。
“老闆，來碗牛雜囉，看你喊得那麼起勁，倒底試下看是莫里味。”
“不好意思，我們這沒有牛雜。”劉芒走了過去。
“沒牛雜？那就來碗肥腸。”中年漢子倒也隨意。
“肥腸也沒有？那肉絲總有吧？”
“肉絲也沒有。”
“奇了個怪勒！那你們賣莫子面囉？這也沒有，那也沒有？”
“我們只賣一種面，陽春麪！”
“陽春麪？那就是光頭面啦？那有莫里好呷（喫）羅？清湯寡水滴！”中年漢子一聽，立馬扭頭就走。
“等！等！等等！”五眼看到好不容易拉來的第一個食客要跑，連忙一把扯住他，遞上一根金白沙。
“哥們，今天第一天開業，免費送你喫怎麼樣？不收你錢！”
“真的？那我就試試看囉。”中年漢子坐了下來。
很快，少年就將下好的麪條送到他的面前。中年漢子拿起筷子，扭開桌子上放的辣椒罐子，準備挑一坨辣椒放裏面。
“等會！我這面不能放辣椒！”劉芒一見，連忙阻止他。
“不放辣椒那冒味啦！你這老闆就有意思哈，我自己呷面還要你教麼？”
“信我的，準沒錯。你喫一口就明白了。”劉芒笑了起來。
“真的？”中年漢子半信半疑的用筷子挑起一撮面送入口中，咀嚼了兩下，立馬加快了度。
“老付，味道如何囉？”在旁邊看熱鬧的人問道。
這個叫老付的中年漢子，根本就沒時間回答他的話，而是飛快的連面帶湯喫的一點不剩，這才意猶未盡的打了個嗝。
“好呷！真的好呷！老闆你這個面真出味勒！你是放了莫子東西囉？”
“沒放什麼，我只是放了用老母雞熬出來的湯罷了。”
“難怪！難怪勒！鮮到骨頭裏克噠！再來一碗囉，真是好呷勒！”
“真有那沒好喫？”周圍的人一聽，也都來了興趣，很多都坐了下來，想試試味道。
“好嘞！馬上來！”五眼興奮的招呼起來。
而劉芒則和那個少年一個配湯底，一個下面，忙活起來。
“好呷！好呷！”
“鮮！真鮮勒！”
“老闆再加一碗囉！”
叫好的聲音連綿不絕。受此影響，越來越多的人坐了下來，很快就將面鋪前面和裏面的桌子坐的滿滿當當。
僅僅一個多小時，面鋪裏的面就全部賣了出去，甚至有一些人還沒喫夠，還在等着。
“不好意思哈！各位！今天的面賣完啦！明天趕早哈！”五眼攔着準備往店裏走的人，點頭哈腰，連連致歉。
等到衆人依依不捨的散開，黑瘦少年捧着一大疊零錢起了呆。
“怎麼了？一共賣了多少錢？”劉芒笑着問道。
“一共賣了八百多塊！”少年興奮起來。
這要是放在平時，他忙活一個星期也未必能掙那麼多。
“這樣吧，五塊錢一碗的面，價格太低了。從明天開始你賣十塊，一樣有人喫。”劉芒想了一下後說道。
考慮到這個小鎮的消費水平不高，比不上大城市，能翻一倍的價錢就不錯了。
“還有，以後你每天只在早上賣，一天只賣一百碗，賣完就收攤。一天有個幾百塊錢的收入，很快就能讓生活好起來。你還小，還是要回學校上學，不要把太多時間浪費在這個面鋪。以後的路還很長，想學廚等你大一點再說。”
“我知道了，師傅。”少年捏着手裏的錢，默默擦了擦眼睛，雙腿一軟，就要跪下。
“你這是幹什麼！？”劉芒一把拽住他，忍不住訓斥起來：“男人流血不流淚！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只是幫你個小忙，你不用朝我拜的。”
劉芒隨後站起身：“你記住了，一個男人可以窮！可以苦！可以一無所有！但有兩樣東西一定不能失去！那就是血性和骨頭！你明白嗎？”
“我明白！師傅！”少年大聲的吼了出來。
“家裏有紙墨麼？我給你寫幾個字當成店名吧。”
少年點點頭，很快就拿了出來。
劉芒提起毛筆，滿滿蘸上墨汁。凝了一會神，然後四個蒼勁有力，飄逸瀟灑的大字就躍然紙上——陽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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