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舟尾健太的殺意
“我知道林隊長在疑惑什麼，明明東瀛已經佔了東三省，中日雙方已經結下死仇，可金元德爲何還要把自己兒子送去東瀛。”舟尾健太似乎察覺到林青鋒的想法。
林青鋒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眼神也快速閃過幾分異樣，這個舟尾健太不愧是老牌間諜了，竟然能看穿自己的一些想法。
幸好把他抓來了，否則的話，一旦中日開戰，此人必將成爲國內諜報戰線上的勁敵！
此時，舟尾健太因爲微調了一下坐姿，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林青鋒眼神中的異樣，他喘息了幾下：
“我之前問過金元德，之所以送他兒子去東瀛留學，是因爲他自己也是在東瀛學習的造船，在東瀛有一些人脈，留學手續辦起來要容易的多。”
“所以，他明知道中日之間的關係有些緊張，卻還是把兒子送到了東瀛留學。”
林青鋒聽到這兒，說道：“因此，你們就利用他兒子在東瀛的情況，進而要挾金元德？”
舟尾健太點點頭：“對，我們故意設局，讓金元德的兒子進了東京的監獄，金元德就這麼一個兒子，寶貝的很！”
“爲了救他的兒子，金元德答應成爲漁船小組的鼴鼠，今後暗中爲特高課辦事。”
林青鋒聽罷，看了一眼嶽三民：“三民，都記下來了嗎？”
“記下來了！”三民迴應道。
林青鋒繼續問道：“除了這兩個鼴鼠，你的漁船小組還有其他人嗎？”
“像你剛剛說得那位藝伎出身的手下，她還在國內嗎？”
舟尾健太坦白道：“她還在漁船小組，沒有離開金陵。”
“漁船小組除了我發展的6個鼴鼠外，我還有3名助手，他們都是東瀛人。”
“第一個，三上彩花！”
“化名，蔡茹。”
“她就是我說得那位藝伎出身、長相身材都很出衆的部下，幫我策反了實業部礦業司的蕭理羣。”
“按照慣例，太漂亮的人是不適合當間諜的，因爲太引人注意，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
“不過彩花小姐不一樣，美貌是她執行策反工作的最大利器！”
林青鋒追問道：“那她在國內的掩護身份是什麼，包括在你的小組裏都承擔哪些工作。”
舟尾健太：“她在國內的掩護身份就是蕭理羣的情人，平時就在蕭理羣給她買的房子里居住。”
“她除了協助我執行策反工作外，還兼任着報務員的角色，有時候我因故不能使用電臺發報，她就會幫我向上級聯繫。”
報務員，林青鋒聽到這三個字後，立刻來了精神：“那蔡茹身邊有電臺和密碼本嗎？”
舟尾健太點點頭：“有的，是我專門給她申請的！”
“很好！”
林青鋒頓時露出了笑意，上次從舟尾健太這裏繳獲的電臺、密碼本，就直接驚動了戴立、鄭處座他們。
這次如果又繳獲一部電話、一冊密碼本的話，那自己可又是大功一件。
“她的住宅地址是哪裏？”林青鋒追問道。
“城北的荷東巷12號，她就住在這裏。”
有了準確的位置，抓捕這個名叫三上彩花的女人，就要輕鬆很多了。
不過林青鋒還有一個關於三上彩花的問題進行確認：“舟尾先生，像三上彩花這種憑藉美貌進行策反工作的女性間諜，數量多嗎？”
美人計，是一條源遠流長的計策，國內外有關美人計得歷史典故數不勝數。
一個擅長美人計的三上彩花，她肯定不是個例。
林青鋒大膽推論，在民國國內，肯定還存在着類似三上彩花的東瀛女間諜！
舟尾健太想了想：“數量上應該不會太少，據我所知，特高課曾經專門成立過一個名爲【櫻落】的策反特訓班，專門招收相貌上佳、履歷清白、出身貧苦的年輕男女。”
“三上彩花就是這個【櫻落】特訓班的最後一期學員。”
“這個特訓班還招男的？”林青鋒有些詫異。
舟尾健太笑道：“當然了，策反一位高官的太太，照樣可以獲得關鍵情報。”
“畢竟近水樓臺先得月，枕邊易吹枕邊風嘛！”
“而且，你們的那些上層人物中，也有一些偏愛男風的存在。”
“呵呵，這倒是！”
聽到這話，林青鋒並不驚訝。
因爲家庭原因，林青鋒對高層的一些風流韻事，也是有所瞭解的。
人的閾值是經不起刺激的，刺激的越多，閾值就越高，因此就需要更大更多的刺激。
像少數高層人士的身邊是不缺少鶯鶯燕燕的，時間長了，也就乏味了。
乏味了，自然就要找新的樂子，一來二去，口味自然就跑偏了。
當然了，也有個別人天生就好這一口，和妻子結婚，純粹是爲了僞裝。
因此，對於這些人而言，施展美男計的效果，要比美人計強百倍。
林青鋒感慨且警惕道：“不得不說，你們特高課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連美人計、美男計都要成立專門的特訓班。”
“你們夠下本錢的！”
“對於這個【櫻落】特訓班的學員，你還了解多少？還知不知道其他學員的下落？”
舟尾健太搖了搖頭：“對於櫻落特訓班，我的瞭解也僅限於此，這個特訓班的保密程度很高，我能知道這個特訓班的存在，還是因爲三上彩花。”
“那她很瞭解這個特訓班嘍？”林青鋒反問道。
“說實話，她的瞭解也不會太多，特訓班的規定很嚴格，學員們在進行特訓時，是禁止互相透露真實身份的，只能互稱代號或者編號。”
“而且，特訓班也是禁止學員們互相交朋友的，一旦發現，就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所以，彩花小姐最多知道她的同班學員們的大致相貌，除此之外，她也是一無所知。”舟尾健太解釋道。
林青鋒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知道相貌就行，自己可以通過三上彩花的描述，將這些人的相貌繪製下來。”
“這些人的相貌都是十分出衆的，所以肯定能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到時候按圖索人就會容易的多！”
接着，林青鋒又問道：“既然三上彩花是受過專業策反訓練的間諜，那麼你總共讓她策反過幾個人？”
舟尾健太的記憶力很好，他立刻回答道：“彩花小姐調入漁船小組的時間不長，所以我只讓她策反過兩個人。”
“一個是已經去世的交通部航政司的副司長，吳成勳。本來我是想通過他的關係，來建立一條水運交通線的。”
“這個人很喜歡明史，爲此我還專門讓彩花小姐進修了一下明史。”
“只可惜，這個人後來病死了，所以我才選擇了金元德。”
“第二個就是蕭理羣了，彩花成爲他的情婦後，就暫時停止了策反工作，專職擔任我的報務員。”
林青鋒追問：“怎麼，你沒有新的策反目標了嗎？”
舟尾健太搖搖頭：“暫時沒有了，我只有接到來自特高課的命令，纔會啓動策反工作。”
林青鋒點了點頭，瞭解完三上彩花的情況後，他又詢問起剩下的兩名東瀛間諜的情況。
舟尾健太倒也坦誠，一一交待道：“第二個叫井野大致，化名劉重，掩護身份是江北航運公司的航運管理部一科科長，負責航運船隻的調度工作。”
“他是在我策反金元德後，通過金元德的運作，進入到這個關鍵崗位的。”
“未來，他也會脫離漁船小組，帶領一個新的小組，專職負責特高課的地下運輸工作。”
聽到這話，林青鋒心中不免有些慶幸，如果讓這個運輸小組建立起來，將來潛伏在內陸地區的東瀛情報小組，就能輕鬆的得到來自特高課的物資、人員支援。
屆時，這些情報小組會對民國國內造成難以想象的破壞！
好在，自己把這個隱患提前剷除了，不至於滋生成一坨毒瘤。
“最後一個人呢？”林青鋒又問道。
“最後一個叫原田和光，化名李維，掩護身份是一名房產中介，他的主要任務是安排、維護漁船小組的安全屋。”
“一旦漁船小組遇到危險，他負責安排大家的撤退路線。”
林青鋒冷笑了一聲：“房產中介負責安排安全屋，你們倒是會給他選掩護身份。”
“除了這幾個人之外，還有別人嗎？”
舟尾健太搖了搖頭：“沒有了，情報小組的規模不會太大，一般維持在10人左右，人太多了，反而不好管理。”
林青鋒點點頭，又問了一些細節問題，比如每個人的具體住址、生活作息，以及漁船小組的幾處安全屋的位置等信息。
舟尾健太倒也沒隱瞞，竹筒倒豆子般的都交待了，同時還說出了一個重要信息：
“在安和街2號的那個安全屋裏，存放着金元德這些鼴鼠們的自白書照片、以及他們拿着自白書的照片。”
“有了這些照片，他們的漢奸罪就算是板上釘釘了。”舟尾健太說道。
讓背叛國家的鼴鼠親手寫下自白書，同時再拿着自白書拍照，是東瀛間諜們習慣性採用的一種控制鼴鼠的辦法。
所以，有了這些照片，林青鋒就掌握了他們叛變的最直接的證據。
此時，林青鋒若有所思道：“舟尾先生，你剛剛說過，你的三名東瀛手下都在中國國內有掩護身份。”
“蔡茹、劉重、李維。”
“我要是沒猜錯，這三個身份，其實都是真實存在的中國人身份。”
舟尾健太沒有隱瞞：“對，您猜的沒有錯！”
“這三個人的確都真實存在過！”
“想來您也知道，僞造的身份，無論有多麼逼真，終歸是假的，假的就一定有漏洞。”
“而且編造假身份，還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
“所以，隨着東三省被關東軍佔據後，特高課就開始篡改一些已經死去的中國人身份，將其作爲間諜的掩護身份。”
“而且在選擇身份時，也會專門挑選那些親人故友皆已去世、人際關係簡單的死者。”
“這樣就會避免遇到死者生前的熟人朋友，導致的身份暴露。”
“像我的部下井野大致的掩護身份—劉重，本來只是一名普通的水利工程師，關東軍佔據東三省後，他和他的親人、同鄉組建了一支抗日武裝，終日在山裏和關東軍打游擊。”
“後來這支抗日武裝被關東軍設伏剿滅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特高課覺得劉重這個身份不錯，便把他的身份利用了起來。”
篡改一位抗日誌士的身份，讓他成爲特高課執行侵華行動的工具，這是何等的殘忍與卑鄙。
林青鋒的臉色微變，不過還是壓着火氣問道：“所以，特高課提供的這些掩護身份，都是這樣來得嗎？”
舟尾健太似乎察覺到林青鋒心中的怒意，雖然擔心繼續說下去會惹怒林青鋒，但他還是硬着頭皮道：
“不全是，這些掩護身份中，也有一些死在東瀛的中國勞工、華僑。”
“你也知道，這些年來，有數萬名東三省勞工被送往了東瀛國內，這些人也是掩護身份的主要來源。”
東瀛發動九一八事變後，國內大量青壯年入伍參軍，這就導致了東瀛國內勞動力出現不足。
爲了彌補這一問題，大量的中國青壯年被擄去東瀛當勞工。
說是勞工，其實就是奴隸。
這些中國青壯年們被逼從事高負荷、高強度的工作，而且沒有任何工資，待遇也是非常差的，連最基本的溫飽、醫療都不能保障。
有些被分到礦山工作的中國勞工，每天的勞動時間長達11-16個小時，而且稍有差池，就會被東瀛監工體罰、毒打，甚至這些勞工們連洗澡的權利都沒有。
死亡，在勞工羣體中，是一個常見的事情。
此時，林青鋒冷眼看着舟尾健太，冷漠的說道：“說實話，我很想痛打你一頓，甚至我現在就想把你送上電椅，將你活活電死！”
看着林青鋒這刺骨的眼神，舟尾健太不由得回想起在審問室時，這位年輕的行動隊長是如何殘酷無情的給自己上刑。
這讓舟尾健太心頭一顫，他生怕林青鋒壓不住怒火，真把他活活弄死，他趕緊說道：
“林隊長，我承認我對中國人民造了很多孽，但我現在投降了，我願意和特務處合作。”
“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訴您，幫助您破獲東瀛潛伏在中國的情報小組，這就算是我的贖罪了！”
林青鋒沉默了一會，刺骨的眼神盯着舟尾健太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
“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否則，我是不會在乎你肚子裏究竟還裝着什麼情報。”
“一個不合作、不說實話的間諜俘虜，在我的眼裏沒有絲毫的價值。”
“明白了嗎？”
舟尾健太連連點頭，承諾道：“我明白，林隊長請放心，我一定會全力配合您的！”
林青鋒冷點了點頭，詢問了舟尾健太這麼久，看得出來，他重傷的身體也有些喫不消了。
於是，林青鋒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對於特高課安排的這些掩護身份，你能知道都被哪些東瀛間諜冒用了嗎？”
如果能掌握一些掩護身份的去向，那麼林青鋒就可以順藤摸瓜，發現這些東瀛間諜的蹤跡。
進而抓住他們、刑訊他們、殺死他們！
也讓這些被東瀛間諜冒用身份的國人們的靈魂得以安息。
舟尾健太搖搖頭，苦笑一聲：“林隊長，這個我真的不清楚。”
“您也是在情報機構工作，您應該知道，如果沒有更高層的命令，情報機構內的各部門之間是互相保密的。”
“尋找這些掩護身份，是特高課某個部門的職責。”
“那麼如何安排這些掩護身份、安排給誰，就是別的部門的職責。”
“而我只負責接收只屬於我個人的掩護身份，至於其他人的情況，我真的不知道。”
林青鋒說道：“好吧，那我就不再詢問了！”
眼見着再也問不出什麼信息，林青鋒說道：“今天就問到這兒吧，舟尾先生，謝謝你的配合。”
“等我們抓到這些人，剩下的6萬英鎊會馬上給你送來。”
“另外，如果在此期間，你又想起一些情報，可以直接打我的電話。”
“如果情報價值不低的話，我們還會額外付給你一筆費用！”
舟尾健太笑道：“好的，沒問題，我一定會再回憶一下，有什麼值得告訴您的情報！”
林青鋒點點頭，隨即帶着嶽三民和幾個隊員離開了醫院。
在回程的路上，嶽三民滿心歡喜道：“2個鼴鼠，3個東瀛間諜，咱們行動六隊又立一功！”
林青鋒笑了笑，說道：“別高興太早，這5個人，不可能都讓咱們六隊負責抓捕，而且咱們也抓不過來。”
“韋科長會讓其他行動隊也參與進來！”
說到這裏，林青鋒翻了一下舟尾健太的口供，說道：“別的目標可以讓給其他行動隊，但是金元德和這個三上彩花，必須由咱們六隊負責抓捕！”
嶽三民很懂林青鋒的心思，他哈哈笑道：“這兩個人當然不能讓給其他行動隊！”
“三上彩花是報務員，手上掌握着一部電話、一本密碼冊，這可是大功勞！”
“金元德就更不能放手了，江北航運那是多賺錢的公司，金元德這個副總經理不能說家財萬貫，至少也是頗有家資。”
“這可是一隻大肥羊啊！”
林青鋒似笑非笑，低聲自語：“的確是只大肥羊，所以必須給它來個澆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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