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任衛隊旅旅長
民國八年奉天張大帥府書房
“用不着扯那麼多，就一句話，你到底能不能讓我當這個旅長！”
少帥張小六目光灼灼的看着坐在太師椅怒目圓瞪的大帥，目光毫不避退。
儼然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旅長？你小子瘋了？媽了個巴子的！我把這奉天督軍省長給你幹你要不要？”
大帥狠狠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氣憤的指着身後架子自己的大元帥軍服。
“別，老子還在呢，我這個小子哪敢搶您的位置啊。”
張小六嘿嘿一笑，也不接着和自己老子擡槓，他知道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呵，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子？我看現在你是我老子！”
大帥鼻孔出氣哼了一聲，但聽了自己兒子的玩笑話，表情還是緩和了些。
“小六子啊，不是我不讓你當旅長，你自己說說，你進講武堂才幾天？這就要當旅長，讓外面的人怎麼看我張作林？而且行軍打仗不是兒戲，你以爲當旅長就動動嘴那麼簡單？”
重新坐回椅子，大帥的情緒平復了些，試圖循循善誘。
“還提講武堂的事？當初我進講武堂你就不同意，還是五媽媽替我擔保的，現在怎麼樣，講武堂哪次考試我不是第一名？我看五媽媽的眼光就比你好些！”
張小六賭氣似的說了一句，隨後卻是忽然眼睛一亮。
“要不然，我還叫五媽媽過來跟您說說？”
“你小子少來這套！部隊的事，叫她一個娘們來說什麼？”
大帥大手一揮，表情好像絲毫不在乎一樣。
可張小六卻是能聽得出來，自己老爹還是有點怕自己鬧騰起來的。
他這位五媽媽最寵他，陪在自己老爹身邊的時間也最多。
要是爲了這事跟大帥軟磨硬泡，鬧不好再一哭二鬧三吊什麼的。
後院失火，饒是大帥也頭疼的很！
心裏這麼想着，可張小六表面卻是假裝什麼都沒看出來，只是繼續道：
“要是五媽媽不行，那我可就得找大姐幫忙了！”
“又找風之做什麼！軍隊的事，你紮在女人窩裏出不來了是吧！”
大帥的表情多了幾分怒意，張小六說的大姐是他妻子於鳳之，也就是大帥的兒媳。
他以爲張小六是打定主意要爲了這事情把家裏攪合的雞犬不寧。
爲了兒子當官，妻子兒媳全來自己這裏鬧，像個什麼樣子！
太不識大體了，這不是胡鬧嗎？
“什麼女人堆？我是要找我老丈人說理去！親爹靠不，我找另一個爹去！”
張小六撇撇嘴，他當然不會那麼不顧大局，爲了個旅長的事折騰的全家不安。
可找自己老丈人總行了吧？
他老丈人於萬鬥也算是東北知名的富商，和大帥更是結拜兄弟。
而大帥也始終很在意自己這個結拜兄弟，要不然兩家也不會定下娃娃親。
況且兩個人無論怎麼商量，那都是茶桌酒桌“男人的事”，不犯忌諱。
於萬鬥就他這麼一個能出人頭地的女婿，還能不支持？
“什麼一個爹兩個爹的！說話越來越沒點規矩了是吧！”
知道張小六還是識大體的，知道什麼該幹什麼不該幹，大帥心下多了點寬慰。
可自己這位親家，老兄弟，依舊也不好應付。
這事情關起門來怎麼都好說。
但爲了個旅長的事，父子倆爭執不下，要是被於萬鬥認爲是父子不合。
自己不願意放權給兒子，到時候這位親家指不定還要多想。
“哪個爹不是爹？你要不同意，我現在就去！”
看着大帥的表情，張小六知道自己的計謀起了效果，說話轉身就要走。
“給老子滾回來！”
看着兒子要出去，大帥表情無奈，指了指身邊的椅子示意他先坐下。
“你小子，要是換成個別的講武堂學員敢跟老子這麼說話，老子非斃了他不可！”
“沒辦法，生的好，得了個好爹。”
看着自己老爹鬆口，張小六也不演了，立刻換了一副笑臉。
“戰場槍炮無眼，原本我是不想讓你這麼快就自己領兵的，但你小子非要，我也就當你是好心，知道替你老子分憂，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個旅長噹噹！”
大帥面色凝重，表情中寫滿了謹慎。他願意讓張小六當這個旅長，也不是因爲張小六這一番死纏爛打。
放眼全東北，要是他張大帥決定了的事，豈是別人能改變的？
張小六畢竟是奉系的唯一繼承人，自己打下來的天下，不給他還能給誰？
只是他沒想這麼快罷了、
既然張小六要求，那他也就順水推舟。
而正當大帥想再多叮囑幾句的時候，卻沒想到張小六又繼續道：
“爹，這個旅長，我還有點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你說！”
“我想當衛隊旅的旅長。”
大帥心中還有些唏噓，畢竟一晃眼自己家的小六子都要到了能帶兵的歲數了。
所以根本沒注意張小六後面的話，以爲他不過是要些錢糧罷了。
可等到他聽清了張小六的話，整個人卻是瞬間表情大變。
“衛隊旅？你小子是不是吃錯藥，說起胡話來了！”
“什麼胡話，旅長都當了，哪個旅還不一樣？”
張小六假裝沒聽明白自己老爹的話，一臉無辜的看向大帥。
“哪個旅都一樣？衛隊旅是咱們奉軍的王牌主力，一水的日式裝備，下面的小子也最能打，衛隊旅要是沒了，就相當於是你老子我的一隻胳膊叫人砍了，你明不明白！”
“怎麼就沒了，衛隊旅交給我，只會越來越好，老爹你以後就是三頭六臂！”
張小六打了個哈哈，想矇混過關，可大帥卻是一點都不客氣。
“越來越好？小六子，行軍打仗可不是你們講武堂一羣小孩子過家家，幾聲泥炮幾槍土彈那麼輕鬆，戰場那是真刀真槍，真要死人的！別人不死，那死的就得是你！”
“我們講武堂怎麼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了？你可是校長，難不成你自己都不信講武堂的學生？”
面對大帥過家家的評價，張小六一臉的不滿。
而大帥被他噎了一句，則是也不惱。
“就因爲我是校長，我才知道你們幾斤幾兩！衛隊旅你想都別想！”
“行，既然咱們得講武堂根本什麼都教不會，我回直隸接着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我看人家那裏教的倒不錯，再不成我去日本，哪能教我當衛隊旅旅長我去哪！”
見大帥不同意，張小六立刻又開始耍橫。
“你小子瘋了？你要讓你老子明天在家給你擺靈堂是不是！”
保定是直系的地盤，自家和日方的關係也早就過了蜜月期，現在張家父子的一舉一動外面都不知道要多少人盯着，大帥怎麼可能眼見自己兒子羊入虎口？
“那我不管，怎麼着也比在家這麼憋憋屈屈的強！”
“你……”
看着張小六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表情，大帥差點一口氣都沒來。
冷靜了半響，權衡利弊過後這纔開口。
“六子，你知道衛隊旅對你爹來說代表着什麼是吧？”
“我知道，一隻胳膊，兒子聽得明白。”
見大帥表情認真，張小六也立刻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回了一句。
“不止啊！”
大帥搖搖頭，神情有些複雜。
衛隊旅無論是從戰鬥力，還是從對奉軍的象徵意義來說，背後代表着太多的東西了。
原本他總是覺得張小六還是個孩子。
打算等他從陸軍講武堂畢業，再考慮將衛隊旅交給他。
難不成，是自己太過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了？
自己的兒子已經有了承擔重任的勇氣，難不成自己這個當爹的還不能支持？
沉默良久，大帥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也罷，既然如此，我就把這衛隊旅交給你了，六子，如此一來，咱們奉軍的半條命，一口氣，可就全都在你手裏了，識人用人，調兵遣將，你可要慎重對待！”
張小六聞言臉先是一喜，隨後則是正色起身，衝着自己父親行了一個軍禮。
“是！”
“行了，用不着搞這些花架子，去吧，衛隊旅那些你的叔叔大爺們，都是跟着你老子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都好好對待着，出了什麼事，他們也能幫你一把，明白沒有？”
大帥揮揮手，聲音好似都蒼老了幾分。
“明白！”
嚴肅的點點頭，張小六輕輕爲父親帶了門，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了帥府，費盡心思求來這個衛隊旅旅長的張小六沒回講武堂，不過倒是也沒想着第一時間去衛隊旅營地行使一下自己的長官權力。
反而是了車，神色期待的朝着奉天城西北角的一棟小宅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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