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演武場上
他知道這不是整個第二軍團的全部軍官，只有七八成罷了。
但他心裏也有數，這會兒不來的，也就永遠不會再來了。
眼下來的都是自己的學生，或是支持自己的新派將領，有這些人就足夠了。
所以他沒再一直無限制的等下去，而是直接邁步走了主席臺。
“諸位，想必大家今天來到這裏，或許也都猜到我要說什麼了，那麼多一個個喫的盆滿鉢滿的功臣都返回了奉天，而我秦川這個傻子卻是還在京城，我是在等一個結果。今天很好，結果等到了，對我來說也是個解放，輕鬆了不少啊！”
秦川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的想和這些將領聊聊天。
他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單是講家國大義不行，單是搞個人崇拜那更是要不得。
唯有將自己一路以來的心路歷程原原本本的講給這些人聽，他們才能真正認可。
“我是民國初年就進入了奉軍，沒別的想法，就是想着拿起槍能讓我們東北不再死人了！從小我就見過洋人的槍，洋人的炮，我知道我們東北不是塊安穩的地盤，我家就住在旅大港附近，從個世紀毛子入侵我們整個東北，到後面又在旅大和東洋人扯了十幾年的皮，他們各個賺的盆滿鉢滿，可我身邊從小到大，卻是不知道死了多少親人朋友啊！”
秦川的聲音極具感染力。
況且這些都是他按照歷史的真實情況說的，整個東北有這樣經歷的人並不在少。
所以聽到秦川的這番話，下面立刻就有人抹起了眼淚，顯然是感同身受。
“可進入了奉軍，我沒得到領兵的機會，只能在講武堂當個教官，後來幹出名堂了，還成了少帥的老師，說句實話，人人羨慕啊！可我總是問自己，這就是我所追求的嗎？”
“坐在講武堂裏舞文弄墨，賺着不菲的軍餉，安全的很。不瞞你們說，日日來給我送禮的兩個手都數不過來，看着白花花的銀元，我也心動，但是我一份都沒收過！因爲我知道，如果收了這份錢，我秦川就和那些只知道往大筆大筆往口袋裏裝錢，欺行霸市搜刮百姓樣樣在行，偏偏打不贏仗，見到洋人骨頭就發軟的廢物沒區別了！”
秦川這一番話震耳欲聾，也說到下面那些年輕將領的心裏去了！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講武堂或是新式軍校出身，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有文化有素質。
所以面對奉軍多年以來的軍閥陋習都是早有不滿。
這會兒見到秦川當着這麼多人的麪點破，心中都是大呼痛快！
“我們奉軍打不贏仗嗎？不是吧？各位都是跟我從那個大門一路打進京城的，我們裝備不比別人差，素質不比別人低，可怎麼偏偏遇到洋人，我們就要矮一頭呢？到底是我們真的打不過，還是有人生怕自己獨攬大權的黃粱大夢被吵醒，不願意面對，不敢面對呢！”
秦川這話幾乎是直指張作林了，下面原本滿是激情的衆多將領頓時一個個臉色也有些變了，畢竟虎老威猶在，生在東北長在東北，他們對張作林的威名還是很怕的！
“我相信你們也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我秦川不是對沒有高官厚祿不滿，若是我只想要這些，我老老實實的躺在奉天，等到把前面那些老傢伙都熬死了，我再去大撈特撈，這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可我能等，你們能等嗎？百姓能等嗎！”
說到這兒，秦川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
“我們繼續這麼下去一天，邊境不知道多少同胞就要遭難，可能就是你們，是我們第二軍團將士的親人朋友，這些尸位素餐的老派將領，不會對此感覺到同情，感受到痛苦的只會是我們自己，我秦川決心改變這一切，所以不會再回到奉天和他們同流合污，我要用我自己的能力，幫助我們東北同胞脫離苦海，還請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說到這兒，秦川鞠躬衝着衆人行了一個禮，而在場的這些人也是紛紛動容。
人羣中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句，願意跟隨長官！
隨後聲音如同山呼海嘯般襲來。
“願意跟隨長官！願意跟隨長官！”
當然，除了這些人之外，也一定有人不願意。比如隱藏在人羣中的張小六。
他其實爲了秦川的事情和自己父親吵過，最後卻是換來張作林一個不懂制衡之道的評價。
他不明白自己父親爲什麼偏偏用那些無能的老派，也不用秦川這個赫赫戰功的將領！
所以即使他猜到了秦川今天要說的是什麼，但他還是來了。
可當他真正面對這一切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秦川說的這些話，那不就等於是否定了他們老張家的一切嗎？
難不成在東北這麼多年，自己父親就沒有功勞了？這是他不能認可的！
所以在聲音漸漸消退之後，人羣中，臉色仍有些虛弱的張小六走了出來。
秦川也早料到這一幕了，一把張小六拉了主席臺。
“小六，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話想問我，不要緊，你可以說，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都還是師徒，老師不會怪你。”
看着滿臉真誠的秦川，張小六表情一變再變，最後才艱難的開口道：
“老師，真的一定要走這一步嗎？”
“一定。”
秦川點點頭，表情很是堅定。
“爲什麼？”
張小六滿臉的痛心，他實在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師和自己父親站到對立面。
“不爲什麼，就如我剛纔所說，想要東北變得更好，刮骨療毒，必須要有此一關！”
秦川言簡意賅，而見張小六不說話，他又繼續道：
“小六，你可以去問問下面那些士兵爲什麼加入奉軍，我可以告訴你，九成的答案都是留在家裏喫不飽飯，快餓死了，這是誰造成的呢？是毛子，是東洋。可他們加入了奉軍打的又是誰呢？是直系，是自己人，這對嗎？”
張小六依舊不言語，而秦川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道：
“我們打仗是爲了什麼？如果不是爲了解決讓老百姓喫飽飯的問題，不去把槍口對準侵略者，反而是爲了個人的一己私慾，爭權奪利，把槍口對準自己人，這對嗎？”
“你也許說不是爲了爭權奪利，是爲了整個華夏更好，可內戰能打，見着洋人卻是一個個躲得比誰都遠，一個個都變成了軟骨頭，這又對嗎？”
秦川一臉三個問題，都讓張小六沒辦法回答。
而見狀，秦川則是繼續道：
“你可以覺得我秦川也是在爭權奪利，那我可以告訴你，我秦川是在爭權，但絕不是爲了自己的利益，我要做的是讓全華夏都把槍口對準外人，不讓他們的槍盯着我們的百姓，這就是我做這一切的初心，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你拿這把槍槍斃了我！”
秦川一邊說，一邊直接從腰間掏出自己的配槍，塞進了張小六手裏。
面對秦川的決心，張小六最終還是被說服了，終於開了口。
把槍重新還給秦川，看向自己這位一臉堅毅的老師滿臉的欽佩。
“老師，我相信您，您說的對，我們是該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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