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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式原配[穿越] 第27节

作者:未知
宋舒彦看着肩上肥手,略微让开:“何来闷闷不乐?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正在跟年老板私下說话的金老板听见這话,抬头跟儿子說:“孝宇,你以为舒彦像你一样?舒彦管着海东厂,日常事务繁忙。” 年老板跟傅老爷碰了杯:“說起来,舒彦和嘉树是咱们小一代裡的翘楚,德卿老弟,舒彦已经成婚,令公子也到了年纪,前几日我偶然得见胡久毅胡先生家的四小姐,四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嘉树。” 金老板听见年老板這么說,立马抬头:“德卿老弟,胡家是书香门第,二公子如今任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又是沈绍华的东床快婿,你家是开钱庄的,要是能和胡家结成姻亲,嘉树有了這個舅兄,日后肯定更加发达。” 傅老爷听见這话,真是头疼,胡家打自家儿子的主意,或者說打傅家的主意已久。 胡家這位老二自从勾搭上沈家那個姑娘,逼迫原配离婚,娶了沈家姑娘,在岳家帮助下进了中国银行,快速升任上海分行副经理。 只是金融银行這块水多深,顶层就不用說了,是那位夫人的亲弟弟任职财政部长,就是上海這块也是十分复杂,租界裡英资和法资银行从已经在這裡耕耘七八十年,民间也有实力雄厚的老式钱庄和典当行,就是中国银行内部也是纷繁杂乱,更何况南京政府年头决定另外成立中央银行,将从大清户部银行沿袭過来的中国银行转变为一家商业银行,不再承担央行的功能。 所以身处一滩浑水中的胡二公子除了沈家之外,也要开始经营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很显然傅家就是非常优质的選擇,钱庄不用說就是他在银行的助力,而船运则是额外之喜了,毕竟他岳父是交通运输部副部长。 关键是傅嘉树,长相好,才学也不错,傅家夫妇伉俪情深,家裡只有一個妹妹,人口简单。 之前跟傅太太一起打牌的方太太就提過,被傅太太给回绝了,這会儿又在這样的场合问,怎么就贼心不死的呢?别說他们夫妻希望孩子们能自己看对眼,找個合心合意的伴侣,就是论利益关系,别說目前金融界這么混乱,就是胡家,人家举家之力帮你,最后独生女儿折在你手裡,能和這样拔吊无情的人家结亲的? 傅老爷笑着摇头:“我敬佩胡先生的为人,胡二公子前途无量,四小姐又是才貌双全的佳人,本来是我們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只是嘉树他留学了几年,性格又执拗,我們也答应他让他婚姻自由。自己看中的,别到时候来怨我們。” 這话年老板倒是不好反驳,毕竟這位胡家二公子离婚的事人尽皆知,他略作停顿:“什么作罢?如今這些孩子都流行自由恋爱,我办個舞会让两個孩子见個面?指不定两人缘分天定就看对眼了呢?” 傅老爷還在考虑如何推脱,年老板已经迫不及待:“若非令郎与二公子在美国同一所大学留学,二公子了解嘉树,胡老先生還未必舍得掌上明珠呢!四小姐才名在外,时常在报章上发表文章,如此佳人,可不要错過啊!” 這位年老板真是坚持不懈,傅老爷也不好当众驳人面儿,否则传到胡家耳朵裡,岂不是变成他们家看不上胡家,這位二公子如今仗着岳家在场面上混得风生水起。 傅老爷不想多生事端,反正就是见個面,到时候說一声孩子之间沒有缘分就作罢了。 “那就劳烦年兄了。” 听见這话,宋舒彦一下子心情转好,這门亲事对两家都有利,胡家公子是傅家非常好的助力,而傅家的财力能给予胡家公子支持,傅家如何能拒绝這样好的亲事,傅老爷這么說实际上就是应承下来,說到底傅嘉树和自己還不是殊途同归,哪裡有什么自由? 不過,自己可以不理睬家裡那個女人,傅嘉树能晾着胡家四小姐? 第28章 周日早上, 傅嘉树八点如约来接秦瑜,秦瑜在前台交钥匙,问:“不知道泳池是否对非住店客人开放?我想要来游泳该怎么办?” 這些日子, 秦瑜每天早上游半個小时, 想来這种恒温泳池,在這個年代,上海滩也很少有。 “你当然可以每天来,我家是這家饭店的大股东。你来不来泳池都开着,又不会影响什么。你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哪裡用得着前台回答,傅嘉树已经给她回答好了。 饭店的工作人员给她提了行李送她出门。 傅嘉树送了秦瑜进家门, 傅嘉宁催着他去买胸针,把他给拉跑了。 昨日下雨, 今天春光明媚,对過的黄木香已经开谢了, 凉棚上的络石藤依旧开得热烈, 小白花开得满满当当。 秦瑜进了家裡,把床单和枕套都拿出来想要過一過水。 走到水槽边,才发现自己木桶沒买,這可怎么打水? 秦瑜走到隔壁, 从前门绕過去,再进傅家宅子,不走汽车的大道, 而是步入花园小径, 小径两边昨日的雨篷布已经撤了,一大片开着白色小碎花的灌木和红色的杜鹃交织, 一根根黄色粉色直立的华剑, 一個個如碗口大的绣球, 加上大片的各色月季,這條小路就是再长,也沒人嫌长。 秦瑜穿過小路到傅家门口,佣人见她叫一声:“秦小姐。” 秦瑜走进门去,客厅裡傅老爷一脸严肃地在看报纸,秦瑜打招呼:“傅伯伯。” “哎!”傅老爷转头叫:“颐莲,秦瑜来了!” 她见傅太太身上戴着围裙,从裡面出来,她手裡拿着一個勺子:“秦瑜,什么事儿啊?” “我沒买木桶。打不了水。” 傅太太问佣人:“闻秀呢?” “回太太,闻姨去介绍所了。” 傅太太回头:“张妈。” 一個和闻秀差不多年纪的胖胖的妇人過来:“太太。” “张妈,秦小姐那裡缺木桶,你给她拿一個,還有你带人過去看看,她那裡還缺什么?比如晾衣的竹竿什么的,缺什么都過来拿。”傅太太吩咐下去后,跟秦瑜說,“秦瑜,這些东西买起来杂七杂八很麻烦,费時間,你可以让张妈帮你张罗着。到时候给她钱就好。” 确实!這不是百年后,網购都能搞定,秦瑜笑:“谢谢伯母。” 张妈去提了桶過来,跟秦瑜往外走,傅太太在她身后叫住她:“秦瑜啊!” “伯母。” “你那裡一下子也沒法子开火吧?等下中午過来吃饭。” “我等下十二点有事要出去。恐怕太早了!” “沒关系,就家裡几個人,我們十一点开饭。跟你說好了,到時間我可不派人来叫你了。” 人家真心实意,秦瑜应下:“好。” 秦瑜带了张妈回去,当然傅太太叫她张妈,秦瑜按照年龄叫她:“张妈,您帮我看看除了這些我這裡還缺什么日常用的东西,麻烦你帮我一并买了。” “小姐放心,我看了会给您买的。” 秦瑜打了水,把床单泡进了水槽,床单不脏,不過是過個水,漂洗一下。 张妈去傅家让人送来了晾衣杆,過来帮秦瑜一起把被单给绞干了晾挂起来。 “小姐,我看過一圈了,扫院子用的竹枝扫把,家裡用的簸箕扫把,拖把,還有……” 秦瑜去屋裡拿了两個大洋:“张妈,麻烦帮我把這些东西添置了。” “小姐放心,我等下就叫人去买了。” 两人正說着话,外头闻秀带着几個人走进来,张妈立刻過去回:“闻姐,太太让我過来帮秦小姐看看,還缺什么日常用的杂物……” 闻秀听她把话說完,伸手:“钱给我,你用家裡的就好,买了多少,来我這裡报账,我问秦小姐要。” “是!” 秦瑜见张妈垂下了嘴角往外走。看来這傅太太平时为人宽厚,這位闻姨却是管家十分严格。 闻秀拿了钱過来,递给秦瑜:“秦小姐叫我們這边的人来买,等买来再给钱就是,要是她伺候得好,您给几個大钱打赏,让她们买两颗糖,大家甜甜嘴,也是好的。” 這位管家倒是松弛有道,秦瑜接過钱:“谢谢闻姨提醒。” 闻秀转身招手,一個四十来岁,盘了個发髻,穿着蓝色龟背纹考绸袄裤的女人走了過来,叫一声:“秦小姐好!” 她身后還跟着一個五六十的婆子,一個三十多的女人,還有一個十来岁的小姑娘和一個七八岁的男孩儿。 秦瑜這下搞不清楚了,自己的房子上上下下就四百多平米,平时要上班,打扫家裡,给自己做饭洗衣,要两個保姆那是绰绰有余了,這一下子来四個,其中两個小孩子? “秦小姐,這是介绍所的王刘氏,大家都叫她刘嬢嬢。”闻秀介绍。 這個就是上辈子的家政服务公司老板娘,秦瑜点头:“刘嬢嬢,你好。” 這位王刘氏转头看着她身后的两大两小:“秦小姐不要怪闻姐,這拖儿带女的,闻姐原本也不想让我介绍過来,是我听說小姐要找佣人,横說竖說让您见见一家子。要是能赏他们一口饭吃,不要让他们一家子饿死了,也算是我想着要是您這裡要两個不相干的,到时候为了谁做多,谁做少必然有闲话。這婆媳俩只要互相搭手,勤勤恳恳把事情做了,倒也好。” 這一家四口,都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补丁叠补丁,洗倒是洗得挺干净。 “先介绍一下情况。”秦瑜走到那個三十来岁的女人面前,“老家哪儿的,为什么来上海?今年几岁?” 刘嬢嬢连忙帮着說:“小姐,她叫花素芬,老家是苏北庡?乡下的,今年二十八。” 才二十八?就這么显老了?秦瑜看了一眼這個王刘氏,“让她說。” 秦瑜回過头问這個女人:“你婆婆和两個孩子几岁?” “我婆婆四十七,妮儿今年十一,阿强九岁。” “为什么来上海?” “去年乡下闹水灾,沒吃的了,公公早就沒了,我男人七年前出来读书,就沒回去過。過年的时候他堂姐回来說可以介绍妮儿来东洋纱厂做工,签三年,给二十块大洋,当时也沒细想,只想着孩子不会被饿死,我們一家子也能熬過去。等妮儿走了之后,我听人說在东洋纱厂做工是要做死人的,跟我婆婆說了之后,婆婆說来上海找堂姐要回妮儿。所以来了上海,死活求了堂姐,才把妮儿放给了我。可我却欠了她三十多块。” 男人七年沒回去,這种世道,死了也有可能。包身工這個事,還是上辈子课文裡学到的,沒想到能亲耳朵听见:“三十多块?你不是說她给你二十块嗎?” 秦瑜想起了那篇《包身工》裡有這么一句话:索洛警告美国人当心枕木下的尸骸,我也想警告這些殖民主义者当心□□着的那些锭子上的冤魂。 秦瑜穿過来至今,巨富之家的儿媳,出来又有那么多金條傍身,住在租界,就是路途上看见那些穷困潦倒的人,到底是远距离看,沒有過任何感受。 說到這裡這個儿媳妇眼泪落下来,哽咽着說:“她說孩子過来三個月,什么都沒学会,白给她吃白给她住,问我要三十二块钱。我实在拿不出来,她說要是在外头找不到活儿還不出来,叫我把孩子再送回去。” 基本的情况算是问清楚,秦瑜再问:“你们婆媳俩除了洒扫烧饭還会干什么?” “纺纱织布,针线缝补,种地,其他的就不会了。” 王刘氏连忙来补充:“小姐,她的针线活是真细致,一家子很要干净的,我那裡都扫得干干净净的。我当年被爹娘卖出去做童养媳,捎信儿回去,爹娘還不带我回去,婆婆知道后差点被婆婆打死。所以?婲看见她们婆媳要找回這個小姑娘,就想到了自己,当时我爹娘肯领我回家就好了。我這個心啊!就软了,想尽办法给他们找主家,一般的主家也就要一個两個老妈子,這一家四口,实在难找。刚好听闻姐說您找佣人……” 那個儿媳妇站過来,往地上跪去:“求小姐赏口饭吃。” 秦瑜這個出生在红旗下的人,哪裡被人跪過?连忙避开:“你起来,站着好好說话!我這儿可不兴這一套。” 這儿媳妇站起来,可能這是最接近被留下的机会,她双手揪這破烂的衣摆,像是等待审判结果。 “身上沒有什么传染病吧?” 王刘氏一听有戏,连忙過来回:“之前小姑娘在纱厂干活,纱厂是睡大通铺的,传染到了虱子,来了我那裡,已经用了药,现在沒了。您要是决定用了,下午我可以带她们去洋人开的医院裡检查。不過一個人一個大洋的检查费要您這裡出。一般的人家沒這個规矩,就几家大户人家和洋人家裡有這個要求。” “行,四個人都检查。這個工钱怎么算?” 王刘氏听见這话满脸堆笑:“您是闻姐介绍的,知道咱们這块佣人的工钱,只是我也对她们說了,這個法租界一间小阁楼一個月也要十块大洋了,加上一個人一個月吃喝,再节省,五六块大洋总归要的,原本您這裡只要两個人的吃用加上工钱六块大洋,一個月就是二十四块,现在四個人吃用就已经是二十四块大洋,虽然小姑娘也能做事,只是您這裡就這点儿活。她们要還钱,所以每個月,能给三块大洋嗎?让她们能一年裡把欠债還清?” 秦瑜表示同意:“可以。” “秦小姐,我收两块大洋介绍费,你要是半個月裡觉得她们不行,我会再给你介绍,不收钱。” 這倒是跟上辈子的猎头公司比较类似,试用期不過,還免費介绍,看起来還是很注重口碑的,秦瑜进去拿了钱出来给王刘氏:“两块是介绍费,四块是检查费,我下午不在家,傍晚会回来。” 把佣人给定了下来,秦瑜上三楼铺了床,把自己带来的行李归置了,开始换衣服化妆。 “秦姐姐!”傅嘉宁的声音。 正在化妆的秦瑜走到阳台上,傅嘉宁在楼下,秦瑜說:“你等等!我来开门。” 秦瑜下楼开门,傅嘉宁见到秦瑜穿上了西洋连衣裙,问:“姐姐穿成這样是要去约会嗎?” “不是。是去看赛马。” 傅嘉宁兴奋地问:“跟我哥去看赛马嗎?” “沒有,我跟宋舒彦去看。”說了這一句,秦瑜又怕小姑娘误会,“是洋行裡的洋人给的票子,算是陪客户去看。” 傅嘉宁果然神色暗了暗,默默喜歡一個人很久了,虽說一夜清醒,也不可能說忘就忘,原本兴高采烈的劲儿沒了,說:“我妈說你下午有事儿,家裡早点儿吃饭,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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