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上海餘波

作者:怕熱胖子
經過各方各種爭鋒交涉後,那位行長理事,終於在一次次毀約與應承中,開始履行合約。

  當然,其並不是開放對白銀的贖回,在無數次拉扯後,各方交涉交易妥協退讓下的方案,是其補上銀市價與訂約價間的差價。

  肯定不是補白銀,也不是美金英鎊的,甚至本地掛鉤銀元的銀行券都不是,而是給日元。

  持有合約的,自然不甚滿意,但多數人也被他那一通左右橫跳,一再變褂給搞怕了,尤其其中一些持有大筆合約的人,不知受到了什麼壓力,明裏暗裏表示願意接受此方案。

  有人開了口子,尤其佔據不少份額的人一併開了口子,想搞點啥也很難再扯和下去了,不然到時人越來越少,東西最後真可能砸自己手上,變成廢紙的。

  當然,這跟眼下銀價又漲得不算太低有關,不過此方案一出,銀價已經開始應聲而落,畢竟支撐銀價上漲的,是逼迫其兌現合約,並在購銀嘗還時逼空。

  合約人是兌現了,但根本不買銀,銀價支撐面一下沒了,還怎麼去漲?不暴跌已算好了。

  要知道,國內銀價,之前可是一直國際銀價上下起伏的,正常市場下,國內銀價在此價位,可是虛高了很多。

  至於起伏,自然是因那位理事大人,一再同意又毀約,同意便拉昇銀價,毀約銀價又迅速滑落,似過山車一般。

  不止是國內的銀價,連國際銀價也一定程度受此影響,只是漲躍幅度不算太大,但如此,也依舊被不少人詬病,甚至惹惱不少人。

  因爲太頻繁了,銀價好不容易溫溫吞否漲上去一點,結果這傢伙一搞,直接跳回原地,雖然有人能借此波動撈錢。

  但對於大資金大資本而言,根本沒有多少輾轉騰挪餘地,能掙是掙,但相對於他們手上的,那可完全不夠看。

  所以,這位理事大人的妥協,也沒少受到那些人的壓力,尤其是銀價逐步上升,接近訂約價後,其舉動對銀價產生了極大壓制效果。

  對國內而言,此事是銀價上漲的基本面,但對國外而言,其的不確定性,反而給銀價的穩定上升,帶來了更多波折。

  所以,其真的正式開始兌現合約後,國內銀價直接跳水,而國際銀價,略有波折後,銀價便開始穩步上漲,甚至漲副更大。

  上海的白銀投機客炒客,自然罵娘不樂意,甚至合約持有人,都有點不甚滿意,甚至新一輪風波隱隱開始醞釀。

  但那位理事大人,以一個不算太低的訂約價做爲底價,又對訂約價高於嘗付價的合約,按比例進行少量補嘗。

  若不願意接受,那他直接跟你算利息這些,訂約價本就高的,再覈算上利息,銀價不知要漲到何時才能覆蓋成本,多數無奈接受,選擇拿取那少量補償。

  再經其一番分化下來,合約相關的投機客、抄客,頓時被分得四零八散,還有不甘心的,也鬧不起什麼風浪。

  那些鬧騰的都妥協了,那些炒作白銀的,自然無可奈何,至此,在無數人罵罵咧咧中,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至於日本方面對此事的態度,明面上,來了一手喪事喜辦,將其包裝成推廣日元的一次成功行動,強調自己沒虧。

  至於暗地裏的風波,估計還要吹上一陣,反正有不少人,臉上是沒幾分喜色,情報處,甚至特高課等各方參與者,估計都被一些人給記恨上了。

  “社長,聽說特高課那邊,又新換了一位上官,誰那麼大膽,這個時候還敢來接任那職位?僅半年都不到,便連續折了兩任上司,那位置可是火坑啊!”

  藤原身前,有些醉意朦朧的森下,壯着膽子開了口,有些好奇又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在。

  “新任職的那位,你應該知道,就是上上上任,負責這些人,但在一二八後去職的那位武官,細說起來,那個位置,已經連續三任長官未正常去職了。”

  藤原迴應一聲,沒錯,他就是森下口中的社長,理事大人在北方新組建了一家商社,將由其出任社長一職。

  白銀一事,雖因各方面的種種原因,他們算是平穩落地了,甚至一番運作下,他們還從中獲取到不少私人利益。

  但不可避免的,他們也因此喪失了很多東西,尤其國內相關的,理事大人被迫放棄了,對國內一些東西的爭奪,甚至有些到手的東西也無奈讓了出去。

  理事大人將來,只能將重心放在對外利益的經營上,尤其是在北地,但有些東西,它終歸不是屬於他私人的,所以其又單獨組建出一家商社進行經營,留做後手。

  負責此事的,便是本次已經展示了他忠誠的藤原,由暗轉明,親自負責商社經營。

  至於森下,白銀一事其確實有極大責任,但也不能將問題全歸結在其身上,算倒黴都更合理,敵人太超標了,誰碰上也不敢保證能識破。

  再者,這段時間,其也沒少配合他們,在暗中辦些髒事,算是納了投名狀,所以被饒了一馬,在藤原手下聽用。

  “就是那次炸彈襲擊後,被去職的那位,他又被啓用了?是頂包還是怎麼說?”

  藤原聞言,點了根菸,道:“別瞎猜了,人早被啓用了,甚至都不算雪藏過,只是避一下風頭,然後便繼續被重用了。

  那件事,真算起來,其實無法全部怪罪到他身上,誰能想到,一個幫會的頭目,外加朝鮮的喪家之犬,居然能搞出那麼大的事來?

  就像那情報處,在此之前,誰又能想到,會如此難纏?一連將那位置兩任長官拉下來,此事一出,其身上那個事也不再是什麼大問題了。

  再次出任此職,肯定不會是什麼頂包之類,情報處再如何,國內也絕不可能在這些事上,擺出一副退避三舍的姿態,至少面對着支那人,絕不會如此。

  他此次再次出任此職,絕對屬於臨危受命的情況,應該與他更熟悉上海這邊工作的原因,據傳,國內爲表對其重視,還讓其身兼了國內一個職位。”

  不知是與此次酒宴一樣,向對寧表現出幾分親近之意,還是有了點醉意,內裏情況,藤原並未向森下隱瞞。

  森下臉上,閃過幾分失落,對於特高課,他自然未抱有什麼好觀感,甚至打心底認爲,自己遭了那橫禍,與他們脫不開關係。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曾當着對方的面,將自己那夜的醜事說了個乾淨,之前可能活命都另說,他自然不會有什麼芥蒂,但現在,他卻搖身一變,成了經理,心裏總覺得那成了根刺……

  原本,他還以爲這些人怕要遭殃了,心裏好受些,但現在看,是打三板子都沒有,心裏總歸有點不平衡。

  “這邊的事,不用多關注了,多瞭解下北邊的情況吧!我們很快便要啓程了。”藤原出言提醒其一聲。

  “…哈依…”森下趕忙應下,又說了一些表忠心,全聽其差遣之類的話。

  藤原滿意點頭,他是前些年纔跟的理事大人,根基薄弱,手底下沒什麼可用之人,當然了,之前也不能有,否則他也無理事大人身邊走到今天。

  但現在,理事大人放權讓其外出任職,肯定不能再繼續,所以才留下森下,甚至主動表示親近,希望能爲其所用。

  ……

  辦公室內,那位新來的巖佐長官,對竹內等人,進行了好一通訓斥批評,歷數近期的過錯與問題。

  “…好了…坐下吧!”巖佐語氣稍稍緩和,除了言語上,並無其他實質性懲處。

  他也知道,那些事兒,也不能全怪罪在這些人身上,想要找回顏面、想要這要那的,從來都是上面的人。

  但也不能毫無表示,至少要讓這些人,知曉問題在哪?可不能跟以前一樣,稀裏糊塗的,便將手頭各種東西東西平白葬送。

  “經費資金的問題,來前我曾想過辦法,但僅爭取到少量額外資金,與缺口,只能算是杯水車薪,還是需要我們自己想辦法。

  不過我與北邊交涉中,得到了一些便利,是與白銀相關的,伴隨本次事端影響逐漸消散,中國銀價與國際銀價,應該很快便會出現很大價差。

  價差,也就意味着有利可圖,事時,中國之白銀,必會大幅大肆外流,當然,國民政府必不會坐視白銀外流,對其經濟造成巨大的衝擊,大概率會限制白銀外流。

  在上海,有歐美勢力制衡,我們想搞出什麼大動作不現實,但北邊卻似漁網中的窟窿,讓其所有封鎖限制變得可笑無比。

  眼下,已有人提前預見此情形進行佈局,而北邊會對我們讓步,讓我們能從中獲利,當然了,我們自然也要付出一些東西。

  這屬於一個任務吧!我們要儘可能想辦法,讓江南這繁華富裕之地的白銀,大舉北上並流出,除去獲利外,也是爲儘可能打擊支那經濟。

  江西那邊的紅黨,已陷入頹勢之中,怕已堅持不了多少,南京奉行攘外安內之策,內安了,自然便輪到攘外了,這個外是誰,自然是我們無疑,情報處的大肆施爲,其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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