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礦石
楊海城兩人來到地下室，又是邊檢查邊拍攝，不過這次沒了在會客廳那般磨蹭，畢竟痕跡已仔細記錄過一輪，這算半個重複性證據，沒必要。
這部電話上，遺留下的痕跡可不少，只不過地下室相對較暗，且之前也未懷疑其有問題，因此而被漏過了。
將電話機好一番拆解，最終，楊海城兩指間夾着一顆螺絲，笑着開了口，臉上有些興奮，因爲他尋到了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你看螺紋裏，這一小段金黃色澤的，肯定是沾連上的黃金，只有黃金纔會有這樣的延展性，估計是螺絲擰下去時，刮下的金屑，擠壓延展後粘連在上面形成。”
仔細瞧了瞧，鄭君山臉上也不免有些興奮，他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廢料中掏出的金線等，他也看見了，這與用金料的器件相連，肯定不會是有錢閒的。
二人將證據拍下，出來後，再次尋到負責監聽的隊員，仔細詢問了解一番，據其反應，偵聽中，確實有出現雜音的情況。
當然了，這僅是能做爲判斷的一個佐證，並不能說明多少東西，因供電質量、所用設備等原因，偵聽通話中有雜音，這是很尋常的情況。
做完這些，兩人才稍顯幾分興奮的來到一側廠房，看見魏主任等人也湊一塊，低聲討論着，估計這邊也有所發現。
看見這情況，楊海城迅速鑽了進去，沒一會兒，便從魏大名身側探出腦袋來，好奇聽着。
不過，他在鄭君山的面前顯得專業，但在這些人面前，那又恰恰相反，所以現在一臉懵圈的人，變成了他。
“主任，您這邊，這是有什麼大收穫啊？”看魏大名不參與討論，楊海城趕忙低聲詢問打聽。
魏大名聞言，從桌上拿起一個白淨的瓷盤，盤中有一層淺淺的清水，水中，是一些紅黃綠黑褐等五顏六色的石子。
說石子也不準確，也就是稍大點的沙子，多數僅米粒大小，僅有少部分更小的。
楊海城拿着放大鏡，仔細查看一番，眉頭緊皺，魏大名見狀，詢問道：“沒認出來？”
“…這是…石子？”楊海城聞言後，遲疑並試探着開口，腦袋不自覺往後縮了縮，他知道自己猜的肯定不對。
“……”魏主任一陣無語，有些恨鐵不成鋼，嘆氣道：“說它是石子也沒錯，但準確點兒，應該稱呼爲礦石。”
楊海城聽了，立馬道：“主任，看這礦石棱角分明，應該是大塊礦石被磨碎了，不過這東西有什麼用啊？怎麼會裝到那些設備中？”
魏主任聞言，並未如楊海城所想，認可他的觀察力啥的，反而直皺眉頭，楊海城乾坤大挪移，想轉移注意力的心思，完全泡了湯。
“都跟你說了，專業書籍要仔細看、主動學，你是一點不上心，這麼平常的東西都不瞭解？”魏大名確實有點不太滿意，先批評起人。
楊海城聞言，絞盡腦汁的想了想，最終無奈回道：“主任，我確實沒想出礦石是做什麼用的，但那些理論，我感覺對我也沒多少用。
設備這些，室裏不缺浸淫極深的專家，我的天賦，也並非是此方面的，大家互有分工配合，我覺得自己對這些有基本瞭解即可，不必非要自己精通。”
魏主任聽到這番話，有點兒生氣，但看其表情，說的誠懇，不似是詭辯，又提起耐心，向他細緻說明一二。
“你的天賦，與硬件設備，並非涇渭分明的扯不上關係，像是在設備調試這些上，你這天賦能起到很好的輔助效果。
尤其在頂尖精密設備上，其調試工作是極其重要一環，直接關係到能發揮多少性能，確實，這些工作能讓別人協助你，錯，應該是你協助別人，但效果，很難達到你全程親自上手調查。”
楊海城聽完，點頭確定了這說法，糾結片刻後，最終點頭承諾自己一定上心，但想想那些自己每個字都認識，但連一塊，自己便一臉懵的物理知識，楊海城也只覺頭皮發麻！
“這件事，是我最後一次耐心跟你講了，以後啊！我也不再多嘴，全憑個人自覺。說回礦石，礦石收音機知道吧？”
“…知道…”楊海城稍做回憶，便趕緊點頭，說了下，但也僅是書面上的記述，並無什麼擴展延伸。
“礦石收音機，是利用礦石特性完成檢波的一種收音機，礦石檢波雖然較常用在收音機上，但收音機也是基於無線電的一種設備。
所以，相關技術，也是可以用在通訊上的，而且，因爲不採用電子檢波設備，其收發單元可以不通電便正常接收，若只收不發，那你們自然檢索不到。
剛纔辨認了一番，在其中發現了方鉛礦石、黃鐵礦石、紅鋅礦、錫石、閃鋅礦、輝銻礦等，都是檢波性能非常不錯的礦石，若是僅有一種二種，可以認爲是巧合，但有這麼多，便只能說明，對方確實採用了這種手段進行通訊。”
聽完主任講述，楊海城趕緊豎起大拇指，一通彩虹屁飛了過去，可惜沒找準角度，拍錯地方了。
魏主任沒好氣的，警告他少油嘴滑舌，才指了指在他旁邊的駱一喬，又誇了對方一番，說人家知識面廣，讓他多學着點。
駱一喬半句馬屁不拍，只是靦腆一笑，還收穫了主任爲人踏實低調的好評，看直了楊海城的眼兒。
駱一喬一副乖寶寶模樣，茶言茶語一番，搞得楊海城心裏是直罵娘，你啥貨色，他能不知道？這裝得可真噁心。
不過，從其話語中，楊海城也搞清了原由，因礦石收音機的原理結構簡單，成本較低廉，相關器械也不難接觸到。
所以，這東西，是其接觸無線電時，最早上手的玩意兒，而他又是喜歡鼓搗硬件設備的，相關物件都快玩得爛熟於心。
而做爲關鍵部件的礦石，自不例外，在廢料中，最早發現礦石蹤跡的也是他，不同種類的礦石，也基本是他分辨的。
之前，雖嘴上拍馬屁，但楊海城心底，實則七上八下，因爲這情況與他查到的並不相符，甚至存在對立。
報，肯定是要彙報的，但正糾結着如何彙報，結果駱一喬在他面前裝了起來，乾脆心一橫，也不胡思亂想了，將情況原本道出。
原本，魏大名都準備繼續跟衆人細細討論其他一些東西，不準備再在這爲其解釋，不過聽到這情況後，立馬顧不上了。
“螺絲帶了嗎？拿來我瞧瞧！”耐心聽楊海城彙報完，魏大名便迫不及待想查看物證。
楊海城自然知道是啥螺絲，趕緊將那粘連了黃金的螺絲掏出，魏大名查看了下，確實是黃金無疑。
“主任，您說，用礦石進行無線通訊，會不會只是一個幌子，是對方用來掩護有線通訊做的準備？畢竟雖能利用礦石接收，但無法發送這些，多有不便啊！”
楊海城開了口，將礦石通訊，貶爲打掩護之用，說完，還不忘眼神挑釁下駱一喬，好似二人在那較勁。
當然了，二人關係那肯定是非常好的，只不過嘛！在偵聽站，不是面對那一堆設備，便是噝噝響的耳朵，兩人年輕，也不是啥坐得住的性子，長時間如此，自然會感覺枯燥乏味。
所以啊！兩人平常也沒少鬥嘴較勁，全權工作之餘的調濟，至於爲何在這個時間地點如此，除楊海城認爲被對方陰了一手，也是想將他那番說道，定爲雙方較勁。
畢竟之前，魏主任對礦石接收說的興致勃勃，他再這番說道，明顯有點打臉，其可能不在意，但楊海城也不會將領導置於尷尬中。
於是，他纔有了這小動作，以化解尷尬啥的，只能說跟誰學誰，這傢伙也雞賊着呢！
“…瞎扯…”駱一喬好似是坐不住了，立馬出聲反駁，道：“還有線通訊呢！那電話線明晃晃扯進地下室，不正告訴人有問題嗎？”
“…錯錯錯…”楊海城立馬繼續開口，道：“這反證明我所說，要知道有線佈設的，可比礦石接收隱蔽太多。
一旦此地被突破，順着電話線去捋，輕易便能查到地下室，你那一堆設備，還有那天線，怎麼藏？
而有線通信，可就簡單了！把連到電話機的線一扯一藏，有礦石通信的，誰會想到線會扯到電話機內？”
駱一喬聞言，冷笑道：“你不會以爲，想實現你口中那種程度的有線通訊，所需設備便會少吧？若其沒有反應時間，一樣沒法藏！
再說了，你看看他們收集來這麼多礦石，還將它們放進磨料機磨成稀碎，如果是用來掩護，會這般去處置？”
楊海城聽完，同樣不依不撓，反脣回覆道：“那些設備，完全可以隱藏在礦石通信的機器內，只要花些心思設計即可。
至於礦石，搞一兩種來使用便是，幹嘛弄那麼多種？擔心我們認不出來嗎？這不刻意而爲嘛！
至於銷燬，更是無稽之談，這說到底只是石頭，真想銷燬，裹點灰往地上一扔，難道你還真能注意到？
或者單獨磨碎了，摻進生產火柴的料裏，或更簡單，往茅坑內一扔也行，只要不在廢料中，不都更隱蔽！”
“…你…”駱一喬好像被氣了一下，平復下心情，才道：“設備估且算是能實現你說的那些，但銷燬的問題，便是在胡攪蠻纏了，礦石在那些器件中，不過是不起眼的一樣罷了，時間緊迫下，哪有那時間心思去像你說的一樣處理？”
“…好了好了，談正事兒，少在我跟前拌嘴…”魏主任出言打斷二人越來越大聲的嘰嘰喳！
開始，兩人講的還有點有理有據，他聽得也不住點頭，但後面卻開始往胡攪蠻纏方向發展，其立馬出言阻止。
仔細考慮了下，魏大名再次據有線通信的情況，向楊海城仔細詢問一番，其也未隱瞞，各種細節都統統補充上，甚至鄭君山提的那些問題也都一併帶上。
“…主任，眼下比較關鍵的一個問題，便是這些人，如何在響鈴的不長時間內，實現了信息可能頗多的通訊，當然，他們的緊急通訊也可能是採用無線礦石接收進行。
不過，我還是傾向於，他們便是藉着響鈴時間，迅速進行了大量通訊，因爲其日常接打的電話，主要是在固定時間段，與他有業務往來的商戶。
這個商戶範圍不大，一旦他們暴露，聯絡對象，很容易被我們調查時一併發現並鎖定，而未接通的電話不同，在其刻意算計下，撥打數目大，來源雜，根本無從查。
而對面，想實現與其通信，帶設備隨意尋部，能撥通這邊的電話接上便可，想更換也容易，甚至可在電話線中途動手腳，讓我們無從調查。”
楊海城的分析，是從間諜活動角度出發的，而非技術角度，因爲之前他搞過反諜行動，對此有不少了解，說的也尚算有理有據。
現下在場衆人都停下討論，留意着這邊討論的新發現，其中一人考慮了下，遞過來了三個盤子。
不過，這不是潔白如玉的瓷，而是黑色釉的陶，陶盤上，則是一些比指甲蓋還小的紙片。
其中一盤，有兩片相較完好的紙片，一盤數目多，間隔幾毫米，幾乎鋪了半個盤底，只不過要稀爛太多，餘下一盤，則幾乎鋪滿，只不過未分大小好壞。
至於三盤間的區分，是前兩盤的紙片上，其上明顯能看出有些孔眼存在，剩下一盤則無。
“這東西，是在屋裏，那幾盆泥中淘出的，這紙比較厚實緊緻，銷燬的並不是太徹底，將泥小心的泡洗後，分離出不少。
其中較完整的幾片，是在盆沿等邊邊角角處所提取，經過研究，這並不是，從我們平常所用，大張大張的紙裁碎所成，其原樣應該是長條狀紙帶。
我們討論研究後，應該是打孔機這些所用的打扎紙帶，這可以儲存信息，也可用機器將其讀取。
如果將訊息先打在紙帶上，然後用機器讀取再發送，便可以擺脫拍發電報的手速，接收那面也可採用此法，以在短時間內，發送傳遞大量訊息。”
楊海城聽完，仔仔細細瞭解完情況，臉上喜色更濃，這又可算是對有線通訊的又一大佐證發現，可以說瞌睡送枕頭啊！
當然了，這在拍發無線電時同樣可用，只要兩邊做好準備，同樣能在極短時間內，拍發大量訊息，繼而大爲減少開機時間，也降低被他們檢索發現的可能。
而且，有線電比無線電也要更加方便快捷，有礦石接收，也可不着痕跡的提前溝通好聯絡時間，繼而有針對的避開他們，楊海城不太懂技術，駱一喬一說，才發現自己有點高興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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