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地上涼,快起來
白翎羽的脣覆上來的時候,我自己都不相信他會如此做。
他將我舌下的藥丸攪進他的嘴裏,我只感覺嘴裏翻動的蜜津被那人全數吸了過去。
然後嘴裏有鮮血溫熱地,帶着鹹鹹的,淡淡的鐵鏽味兒。
白翎羽直到閉上眼睛的時候,他依舊是笑着的。
他口中的鮮血早就將他的嘴巴畫出一道血線,猩紅,帶着略略地溫度。
我不知道他眼神裏意味着什麼樣的心情。
釋然?
解脫?
我想都不是的。
他的眼裏,竟有抹不去的情意。
白翎羽他……真的愛我?
怎麼會呢,他那樣固執,霸道又不講道理!
我揉了揉眼睛,欲看個真切,去不曾想到白翎羽把眼睛閉上了。
我急忙拿出玉色瓷瓶裏的“解千環”,心裏只期盼這個藥丸能派上用場!
那一顆珠子就在我的手心裏。
我心中不停地祈禱它能有用。
不然,我玩脫了就不好了。
要是白翎羽死掉的話,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這樣着實不好,不好。
總之,我還是不能讓他死掉的。
若是他死了,這個白契國應該怎麼辦?
誰來掌控那流溢宮案上堆如小山的摺子?
將藥丸喂進他的嘴裏,因爲他現在根本毫無知覺,我只能覆上他的脣,用手捏着他的雙頰,讓他牙關開啓。
然後深吸一口氣,就往他的嘴裏吹!
如此反覆幾次,我又仔細看了一下,確定這人把藥丸吞進去了,便手往他的腰帶裏面摸。
我記得困住我鐐銬的鑰匙就在他的腰帶裏。
左右尋了一下,還真讓我找到了!
那心情簡直不言而喻的開心。
我來了鎖,第一次覺得這鎖開啓的聲音竟然是如此悅耳。
走路的時候沒了金屬的負重,都覺得是輕飄飄跟踩在雲上般,着實爽快!
趁白翎羽沒有醒來,我拿了蘇幕遮給我的一瓶解毒藥丸,順手就打開吃了一顆。那藥丸到底是我喫進了嘴裏,這樣喫一顆解毒的比較好些。
也不知道我這樣會不會給肚子裏的寶寶有所影響。
我正想着,打開最底層的抽屜,將裏面的兵符和桃花佩都拿了出來。
將江浸月給我的荷包裏面的桂花倒光了,帶上一些銀子喫住用。
我小心打開牀板,正要跳進去,突然反應過來白翎羽如此躺在地上會着涼的。
便屁顛屁顛去拿了一個毛毯,給他仔細蓋在肚子上,這才下了隧道。
隧道里面一條道通到底,總的來說還算好走。
出隧道的時候我掀開板磚,差點就因爲肚子太大卡在半身處。
總之,如此的我有些蓬頭垢面的,看着倒也不像是京城中的大貴人了。
將板磚重新蓋好,我就跑出了這個巷子。
也難得蘇幕遮在江湖上的盛名,我不費分毫之力就坐着馬車到了京郊一處茂林修竹的院子。
那裏有兩個侍衛把在門口,我跳下馬車走了上去。
“這裏可是十七舍公子的院子?”我問道。
那兩個侍衛就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裏,不動分毫。
我繞着他們走了一圈,正想進去,他們立即就動作了。
兩把冷不零丁的大刀當在我面前。
我這才轉過頭,正要擡手摸那人的鼻子:“問話不答,我還以爲你們倆是做的惟妙惟肖的雕塑呢!”
那個侍衛在我看來委實不長眼,他竟然打掉我正要去摸他的手,挑眉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每天在院子門口打聽十七舍的人多了去了,若我們都要答一遍,舌頭都給說沒咯!”
“是嗎?那我怎麼沒有看見人啊?”我奇怪的左右看了起來,深覺這個侍衛定是在誆我!
正想回嘴,那侍衛指了指我的身後。
我轉身一看,頓時我勒個大槽!
只見後面也有一堵牆,倒不是什麼院牆,而是建的很長,下面還擺有長長的木凳。
我瞧了一下,這堵牆好像是專門讓人靠着休息的,有不少年齡少女都靠在那裏休息聊天,嘴裏永遠離不開三個字“蘇幕遮”。
我往前走了幾步,正想去打探打探蘇幕遮的更多消息。
可是似乎聽到了後面兩個侍衛的偷笑聲,我的腳步頓時頂了千斤重一般走不動了。
侍衛甲對乙說:“這些年見過不少想追我們公子的姑娘,還未見過有懷着孕還要來見蘇幕遮的。”
侍衛乙也輕聲說着,那語氣有幾許輕蔑:“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夫之婦了。誰娶了這樣一個不知廉恥小娘子,真是……可憐哦!”
我聽了頓時就怒了。
本來孕婦的脾氣就不太穩定,聽到如此輕蔑語氣說出來的嘲諷的話,我哪還靜的下來。直接抽出袖子裏的龍鳳扇,快速按了兩下。然後轉身擡手回了過去,怒狠狠道:“老孃肚子裏可是你們公子的種!怎麼着你們也得叫我一聲蘇夫人!阿舍他平時就沒有交過你們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嗎!?說我不懂得禮義廉恥!我看你們纔是吧!”
龍鳳扇本來就是盛名一時的利器,我這樣一揮,雖然沒有跟他們直接進行肌膚接觸,那划過去的風就直接劃破了他們的衣衫,直直將他們倆的臉上劃出兩三道血痕出來。
本來帶着調笑之意的兩個侍衛看到自己臉上非但出血,定然是破相了。便也抽出腰上佩的刀,那出鞘的動作利索極了,想來平時着高冷逼沒少裝。
侍衛甲怒極,擡手跑了過來,嘴裏說着:“我說你這女人是瘋魔了吧?這些年我們也沒少見,因爲愛慕我們公子瘋癲掉的女人。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但是有眼睛的,都知道別讓我們出手。也不想想,這麼些年那麼多人求見蘇幕遮,一個女人也別想沒經過公子的允許進去!老子這侍衛也不是白當,既然你有意挑釁,我就陪你玩玩兒!”
身後也傳來互相爭吵討論的聲音。
但更多的是鄙夷。
“哇!她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說肚子裏懷着的是我家十七舍的種!”
“什麼叫是你家,明明是我家纔對!哼!那個女人絕對是腦子有問題,敢在這個門口鬧,不想要肚子裏的孩子纔是!”
“哼!公子是我家的!你們都別跟我搶!誰鬧我跟誰急!這女人敢這樣,想來公子肯定以後都不會看她一眼了!”
“什麼叫是你家!我家的!”
“滾!明明是我家的。”
“都別吵,是我們大家的,好了吧?!”
“……”
身後一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倒是越聊越興奮。
我看着那步步趨近的侍衛甲,將扇子變回回來最小的精緻小扇,掩住了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
一雙勢在必得的眼睛。
我微眯地看向那半舉着大刀的人,雖然心裏沒甚把握打贏他。不過他即使有高深的武功,配上的刀也不算是削鐵如泥。
我的龍鳳扇可攻可防,也不怕變成分分鐘撲街的炮灰。
身後那些靠在牆上的女人們瞬間安靜下來,各個目光遊移過來。
在等待的時光裏有熱鬧可看,不看白不看!
我合起扇子,堪堪擋過那侍衛劈過來的一到。
正按了兩下,正好戳到那人的手腕。那人瞬間手腕上就出了一道深深地血痕。
我本來就不會什麼武功,三腳貓都算不上。
若我不懷孕還可以跟這人過上三招,如今挺了個大肚子,有怎麼敵得上一個青年侍衛揮過來的利刃?
一個重心不穩,我將扇子打開最大,坐到了地上。
看着那手起刀揮,我下意識擡起扇子,閉上眼睛準備擋。
可我挺煩的卻是一聲大刀掉地上的聲音。
輕脆脆的。
侍衛慘叫被身後女子們的歡呼掩蓋。
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我睜開眼睛。
君身白衣三尺雪,恍然若神人。
簡直讓人移不開眼去。
蘇幕遮那琥珀色的眸子裏有些夏日暖風的溫柔,這樣的笑容無論何時對他來說,好像都輕而易舉。
他朝我伸手,那長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若是放在現代,這雙手去彈鋼琴應是最美的……
此時秋風過道,那竹子被吹的嘩啦嘩啦響。
陽光靜好,叫時間的流速好像都被放緩了數倍。
有調皮的青翠葉落在他的發上,他的身後,是森動的竹林和滿天飄飛的樹葉。
它們舞動着,它們開心地叫囂着。
好像正在享受着歲月留給它們的是被無限拉長的美好時光……
他盈盈笑意總也抹不去。
他對我說:“歌兒,快起來,地上涼。”
-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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