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謊言的堆積
距離日落2小時後，閣樓中唯一的一面玻璃鏡子突然於黑暗中透露出光亮，一雙散發着異樣邪念的眼眸掃視了屍首與閣樓內的所有物品。
啪地一聲脆響，符咒從鏡子飛出，貼在了窗沿邊，頓時兩隻烏鴉從隱身狀態顯形，並保持着一動不動地姿勢。
“有人來過了？烏鴉？誰的使魔？”鏡中的人嘀咕着他的疑惑，一時不敢細究對方留下的使魔，僅僅封印了兩隻使魔的行動。
“迦勒底的御主？獅心王的caster使用蛇使魔，都不像啊，還有誰？真是奇怪了。”他一邊嘀咕，一邊將雙目轉回到被砍成兩段的屍體。
“如此程度的劍技，從者嗎？saber職介？沒道理出現第二個。”
等待再三，確認周圍不存在其他人後，鏡中的“小丑”伸手結印，將血紅的印咒指向了兩截屍體。
很快遍佈閣樓的鮮血全部聚合到屍體內部，被快刀斬斷的屍體也隨着沿着切口合攏，死去數小時的雷納德公爵逐漸恢復了呼吸。
“我們好像惹到了不得了的存在。公爵閣下，你感覺如何？”鏡中的人影保持他與理查德對話時的奇怪語調，等待目前唯一能給他解答的棋子回話。
“咳……咳……咳、我……”雷納德公爵單臂撐起身體，有些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和腰部，他十分詫異。“我還活着？”
“本來你已經死了，但所幸我提前有準備，靠我所掌握的祕術救回你的性命。”說歸說，鏡中的“小丑”實則靠隱藏於對方體內的咒符和自己剛纔使用的特殊咒符將對方的屍骸強制激活，過不了多久靠燃燒生命潛力的軀體會變成貪食血肉的死徒，屬於禁忌的邪術，想要完美“復活”，需要立刻爲雷納德公爵補齊巨量的魔力，但他也不需要一個沒利用價值的棋子活太久，一兩天時間足以。
雷納德公爵愣了很久才確信自己復活，身上也沒留下傷痕，手指觸及本該被切開的腰部，感覺不到任何不協調的斷絕感。他連忙跪着爬到鏡子前，恭敬地向鏡中的“小丑”叩拜行禮。“感謝您的援救，沒有您我以後就沒法侍奉我們的神明瞭。”
“小丑”壓根不信奉那種危險的外來邪神，當然他也沒把雷納德公爵邪惡奉承話當一回事。
“無需感謝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也算是此時代出色的魔術師，一般的刺客殺手傷不到你吧？”
雷納德公爵莫名感到熟悉，他白天時候也是這般被人審問，但現在更多慶幸自己活命，沒往其他方面多想。
“烏鴉飛進了窗，變化爲一名年輕女性的形象，黑髮黑眸，穿着與我所瞭解的服飾完全不同，跟您的衣着反倒有幾分相似。她似乎是一名信奉撒旦的信徒，認爲我召喚了邪神有辱他們的教義，把我殺了。”
雷納德絕口不提自己被審問並告知對方情報的事情，但他的小心思鏡中的“小丑”一眼就看穿了。
“她問了哪些問題？不用在我面前隱瞞，公爵閣下，我們之間的合作唯有相互抱以信任，才能真正實現讓偉大的神降臨這個世界。”
後面半句自然也是假話，沒人想讓邪神猶格真的降臨這世界，甚至其本體也不一定要做這種喫力不討好的事情。目前邪神大概率是在迴應螻蟻們煩人的召喚詞，並好奇螻蟻們爲何要召喚它，個別特殊的螻蟻賜予豐厚的知識會發生那些有趣的變化，恰好原本阻礙它的抑制力放鬆了限制，它便稍微多“展露”了一點自身的能力。
“她問爲何召喚來的不是他們信仰的撒旦，而是來歷不明的邪神。”
聽到這種回答，鏡中的“小丑”立刻給了必要的說明。“這裏畢竟屬於臨近聖城的地域，召喚撒旦十分困難，我退而求其次，找到了另一位恐怖神明的召喚方式。你的意思是，來找你的女性殺手屬於信奉撒旦的惡魔信徒？”
“大概率是，她的出刀速度快到無法描述，還有她的步伐與給我的壓力。我無法相信一名人類能擁有那種程度的能力。”談起這些，雷納德公爵條件反射般地哆嗦起來，如果他能活下去，或許每日做噩夢總會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從者。不，……】
“小丑”隱約猜到雷納德公爵遭遇了什麼，但他還不能確定，如果真的被那種存在捕捉到蛛絲馬跡，他的麻煩憑他一人很難收拾。
“公爵閣下無需害怕，現在有我保護你，交給我即可。你繼續準備召喚儀式吧，但今天暫時就別進行了。我們不必急於一時。”
雷納德並未多想爲何今天的計劃暫時取消，他只感覺現在想問題都有種難以言明的阻塞感，“我是否要撤離這個據點？”
“以我到來時所見，這裏並未增添可疑的痕跡，你的部下們也未發覺你遭遇了殺手。暫時不要轉移。”鏡中的“小丑”不等雷納德公爵答應或拒絕，他繼續補充道，“之後的計劃我將在明晚相同的時間告知你，只要你不離開這處商鋪，我就能及時提供援助。”
“有您的承諾，在下倍感心安。”
鏡子重歸黑暗，原本停滯在窗沿的烏鴉也隨之恢復正常，它們的眼瞳中第一時間倒映出某人復活的景象。
————
乘騎戰車，藉助夜色的掩護，鈴木友紀與阿法芙在薩拉丁的建議下前往最近的太巴列城，那裏一天前發生了嚴重的怪物降臨災難。
依照埃莉諾的情報，城中僅有rider鮑德溫一世一名從者，archer崔斯坦負責城外巡邏，驅趕遊走的食人怪物，經過之前聚集，遊走的怪物數量驟降，但依舊存在着少許。
戰車高速行進中，阿法芙就憑藉魔眼，快速鎖定到一隻企圖僞裝於暗處的怪物，一發氣流炮彈將那隻怪物擊殺。她的魔術明顯比之前更順暢，威力也更強了，她雖然沒明說，但心裏知道也與自己在接觸邪神過程中承受過量的知識有關。
“aster，我們距離太巴列城不遠了，archer或許在附近位置巡邏，遭遇他可……”恢復人形的唐·吉坷德有些難以接受一改自卑怯弱的御主，魔術能力可能提升了一成，而性格的驟變帶給他的衝擊更甚。
“正好先圍攻他。rider鮑德溫一世，我們遇上也沒有擊敗的把握，而archer集合我們兩騎的實力，可以擊敗他。”阿法芙的話語中展露了不可小覷的進攻性，換她之前的性格，今晚就只會乖乖在戰車裏等到太巴列城。
唐·吉坷德沒有直接接話，他留意了一下駕馭戰車的埃莉諾以及站在一手距離外的鈴木友紀。“還好我們有可靠的盟友協助，否則我即便靠變成書本形態躲過致命傷，也沒機會再見到御主你了。”
鈴木友紀則還在回想薩拉丁給他們設計的作戰計劃，嚴格來說是偵查計劃，確認城內受災狀況，薩拉丁似乎有趁機攻打太巴列城的打算。鈴木友紀對打仗攻城並不瞭解，僅僅根據城牆也在昨夜的災難中垮塌部分，感覺攻城時候可以利用這處垮塌。
“好了，archer倒是沒被你們吸引來，但caster的使魔已經發現我們了。”駕車操控方向的埃莉諾回過頭，瞅了使用過魔術的少女，阿法芙。“有發覺嗎？那隻怪物周圍潛伏着蛇使魔。”
埃莉諾不怕行蹤暴露，她的戰車本身就不帶有隱蔽性，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情。如果archer真的被吸引過來，她也只會徐晃幾招，等對方主動撤離。
“我並未發覺。”
“行事冷靜些，小姑娘，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極端可不好。我雖然沒受過魔術教育，但我生前見過的魔術師都善於隱藏自身，他們沒有你的天賦，卻有着必要的謹慎，個別人甚至不使用魔術，其他人光憑感覺難以相信是他一位魔術師。這方面，薩拉丁是我見過頂尖程度的大師，他不只會幾手占卜魔術對吧？”
阿法芙也僅對她唯一效忠的主人有個大致的瞭解，魔術實力不出衆，但能把普通變成精通。“可能是吧。”
埃莉諾隨即搖頭，“小姑娘，你還是不夠提防言語中騙局。你回想了所知道的薩拉丁，你自認對他比較瞭解？言語不可信，已經發生的事纔可信，aster，你覺得呢？”
故意將問題拋給鈴木友紀，埃莉諾相信關係聖盃戰爭的事情，她的御主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銳。
“薩拉丁通過特殊的方式召喚了alterego職介從者，他的魔術……至少已經破解了一小部分聖盃戰爭的規則。我們迦勒底在召喚7大職介之外的特殊職介研究上，沒有公開的進展。”鈴木友紀不出意料只在聖盃戰爭上，反應迅速，觀察敏銳，可他現在甚至沒發覺埃莉諾故意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埃莉諾發覺前方出現了接近戰車路徑的蛇，而重兵把守的太巴列城城牆這時也出現在了四人眼前。
“我們先兵分兩路，收集請報，出現異狀，發射魔術信號通知。”埃莉諾在城市的東北角停下戰車，罕見地主動將戰車收攏分解。“我和御主負責外部，你們潛入內部，遭遇rider的話，我建議提防他的寶具。”
鈴木友紀這時才恢復狀態，仔細打量不遠處倒塌的城牆，並且藉着黑夜中微弱的光亮，見到城牆後連片倒塌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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