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仙不仁
人理沒有善惡對錯的說法，單單這一次鈴木友紀不是特異點，而是更爲特殊的異聞帶。早在第一次與西羅馬的埃提烏斯討論“人理”話題時，對方就反向問過鈴木友紀。
當時鈴木友紀遲疑片刻後，同樣反向回答了對方。直至到達這個異聞帶後，鈴木友紀也會是那個回答，守護人理不容任何退讓。可現在……她無法只猶豫一下就說出那樣冷血的回答。
她一直沒向夏王羿投降，同樣，她也沒戰勝夏王羿——向着遠古大神宣告『天穹隱曜』的，無疑是最強最勇敢的人。
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那個原本用以處決儀式的祭臺，自己還在主祭臺頂層石板地上。有一剎那，鈴木友紀產生了懷疑，即便身體能感覺到疼痛，可她還是錯愕發愣，直至看到自己仍緊緊捏住的紅色大弓。
一切記憶都是真實的，經過了便不可篡改。
身上的傷口都得到了治療，連受損的魔術迴路都被大致治好了，鈴木友紀試圖站起來，卻見旁邊伸來一隻手，將她輕鬆扶起。
“你醒了？在你昏過去的時候，這裏的仙兵把你吹成力拔山兮的勇士了。以他們的價值觀，產生這樣的誤會也很合理啊。”saber岳飛全身鎧甲破碎，額頭還在滴血，像是經歷了一場血戰。
“可惜他們也沒機會聽你解釋了。”
在岳飛哀嘆的時候，鈴木友紀這纔看清主祭臺上下的全貌，到處躺着仙兵的屍體，更多數量的傀儡仙兵堆積在祭臺下，像是舉行牲祭儀式一般，血在祭臺縫隙處匯聚在小渠往下流淌，血腥之餘更是增添幾分淒涼之意。
在這裏的都是英勇無畏的夏都精銳仙兵，更有斷臂後立刻換上金屬假肢叫囂再戰的斟灌氏諸侯王單挑落地的仙人，但他們面對的是三皇之下可謂第一梯隊的大仙元始天尊。
如韓信擔心的那樣，對其他仙人管用的招數，對與那位氣態仙人完全沒用。對方在半個時辰的時間幾乎殺盡祭祀區域所有夏都守軍。
擊落其他仙人後，士氣高漲到頂點時，那名仙人讓岳飛切身體會了什麼叫做絕望。任憑岳飛如何進攻防守，都影響不到那位仙術法寶變化萬千的氣態仙人。
神奇的是，剛纔韓信與元始天尊對視一段時間後，帶上女媧的真核轉移到了其他位置，元始天尊也跟着消失。其全程對於血流成河的戰場並無任何表示，沒有嘲諷，也沒有迴應，單純在其他仙人都被擊落後，主動下降到夏都內，慢慢漂浮靠近主祭臺。但凡對方願意多花幾秒時間，也能重傷岳飛，殺死祭臺上的鈴木友紀。
或許元始天尊眼裏只有女媧的真核，其餘夏都守軍還是配合祂的仙人同類，都是不入眼的多餘物。
岳飛簡單講述完這裏的經過，顯得戰意乏乏，有韓信支援的副作用，也有其他因素。
聽完這裏剛纔的經過，鈴木友紀慶幸了片刻自己沒變成一具屍體，但現在顯然不是可以鬆懈的時候，仙界與大夏的決戰才進行到中途。
“那麼saber岳飛，你的立場還是不變嗎？”鈴木友紀不可能在這裏靜待聖皇太一與神農、伏羲分出結果，但她考慮後覺得也不能指望岳飛和韓信成爲自己的助力。
“……要我對這些活生生的人揮下屠刀，我做不到。但我也不會殺死你，對守護人理的你揮劍，我也做不到。如果可以，我想讓你幫助那位穿越者救世主，走得更遠。”
已經被韓信教訓過一次，岳飛承認自己太貪心了，覺得可以什麼都要，代替君王下決定。可她就是這樣的人，並且她也不屬於泛人類史。
話到此，鈴木友紀明白了岳飛幫助自己又執意站在聖皇太一一方的原因。
“抱歉，我做不到。守護人理是我的使命，我不能背叛我的使命。”鈴木友紀或許會尋找挽救異聞帶內居民的方法，但絕不可能與創立異聞帶的聖皇太一串通一氣。
岳飛聽到鈴木友紀義正言辭的迴應，反而顯得輕鬆了。一掃之前的沉悶，挑明各自不同立場後，她覺得身上不再有包袱了。露出爽朗的微笑，戰意重燃，彷彿剛纔失落的樣子就是裝出來的。
“你跟聖皇太一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清算吧。雖然我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但爲了這裏的百姓，還是能出一份力的。抱歉，爲了人理秩序而來的守護者，我不能成爲你的從者。因爲我是無法背叛御主的從者。”
岳飛指了下自己體內的神核，“我已經與我的御主（master）簽下了契約。”
鈴木友紀明白岳飛的態度之外，還意識到了對方剛提到的一個詞，“穿越者救世主？”
“你沒發覺嗎？”岳飛不掩飾自己暴露了聖皇太一真面目的失誤，她覺得沒必要對鈴木友紀隱瞞。“祂不是這個時代或遠古時代的神，而是跟你一樣從未來來的人。神性的層層外衣下，依舊保持着人性。祂也是從者，職介爲saver（救世主）。”
之前得到的神祕記憶經歷和種種困惑在此得到解明，鈴木友紀恍然大悟，對方的特殊絕招就是一種從者使用寶具的形式，所以需要解放寶具真名。如果沒有祂的到來，這個異聞帶一樣會產生，只是創造者變更爲仙界三皇罷了。
“呵呵，可愛的迦勒底御主。我告訴了你一個情報，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完全恢復到了平日的爽朗模式，岳飛的鎧甲也被她外放的魔力更新了一遍，雖仍有破損，但粗看起來沒了落魄感。
有種當初在高揚斯卡婭的宮殿裏初級相見的感覺，鈴木友紀忽然意識到眼前的岳飛將軍即便與她所知的歷史人物看起來不同，實質上應該是接近的。
“你覺得這裏的百姓過得幸福嗎？”
這倒是難倒了鈴木友紀，她沒想過岳飛會這麼問，也一時說不上來。但想起夏王羿帶她在夏都遊覽過程，她也沒法說這裏的人不幸福。與聖盃戰爭與人理無關的事情，要讓鈴木友紀給出評價，她屬實不知怎麼說。
“我也沒資格評價他們，但他們願意爲了自己的仙境奮戰到底，我想答案很明顯了。”掃視一圈周圍還在流血的仙兵屍骸，其中也有幾名是她在自己的方國帶來的衛兵。帶他們來夏都時，岳飛也把重心放在作戰會議上，沒想到會演變爲現在的決戰局面。她原本打算在空閒時候，帶他們在最繁華的夏都好好玩一陣。
臨時整個搖滾樂隊也不是不可以，在音樂方面，岳飛也頗有自信。
起身從主祭臺上一躍而下，沒有再回頭理睬鈴木友紀，saber岳飛重返屬於她的戰場，她的御主在這裏，需要守護的百姓也在這裏，藉着從者身份痛快大鬧一場未嘗不可。
人理什麼的讓別人去頭痛吧。
————
“你到底什麼目的？”韓信抱着女媧的真核，感受到真核傳遞的排斥，即便燙手他也要保住這件寶物。
一直追着他的氣態仙人元始天尊並不作答，而是保持一定距離靜止不動，韓信退了祂也跟着退，往不同方向轉移，祂也立刻跟上，並無真正奪取的意圖。
這般又對峙了一段時間，元始天尊才發出聲音。“來自迦勒底的御主已經醒了。你跟我追逐的這段時間裏，神農捱了一記寶具斬切，伏羲也準備好了下一次聚能射線。這樣下去，神農興許不保，但你的主人一樣頂不住，最後的勝者便是伏羲。”
韓信感覺莫名其妙，對方究竟什麼目的，他也迷糊了。對方居然悠哉地分析起了戰況發展，並做了簡單分析。
“這不符合我的利益。現在奪取了女媧殘餘的真核，也只會被伏羲奪走。祂們都比我強一個檔次，如果祂們都完蛋就好了。人類，你看起來不像是蠢貨。你說該怎麼辦？”
元始天尊用不帶絲毫情感的語調，陳述着立場與詢問。屠殺也罷，追逐也罷，都如同人類呼吸一般不重要。
祂真的是元始天尊？韓信腦海中突然產生了這個問題，爲何自己在哨所時觀測到仙人，其他幾位都沒看出真名，唯獨對最神祕的一位立刻報出真名，還告訴了岳飛。
不等韓信言語上回答，元始天尊繼續陳述，“嗯，儘可能製造出能讓祂們都毀滅的情形就好了。你腦子反應挺快，有興趣加入‘我’嗎？成爲‘我’的一部分？不願意，那算了。”
全程無需韓信直接回答，在韓信思考時，祂搶先一步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預知未來？”韓信記得項羽有這種類似的能力。
“守護在伏羲身邊的仙陣是專門針對你主人寶具的新仙術，原理比較複雜，相對地破解方法也就多了。東南西北四象循環是那個陣法的核心要訣，你懂了嗎？”
說完氣態仙人消失不見了，只留下韓信思索對方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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