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不給機會 (求訂閱)
李汐心思一轉,笑道:“安佑說的不差,左右也無事。”
“公主不怕沈某,作弊?”鳳塵沒料到李汐會答應,挑眉看着她。
“你會嗎?”李汐笑問。
鳳塵沒有回答,“什麼題目?”
安佑已經命人取來紙筆,李汐執筆平宣,三個問題躍然紙上,將紙筆遞給鳳塵。“鳳公子時間很多,可以慢慢想。”
“不必了。”鳳塵淡淡掃過題目,在三個問題下,書了答案。
李汐看他筆的走勢,眼中漸漸暈起一股怒色,“鳳公子這是在愚弄本宮嗎?”
蘭青言取過題目,信口唸道:“你所珍視的?你所厭惡的?你要捨棄的?”他看了看鳳塵,“三個答案,都是自己。”
“人生在世,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一個連自己都不懂得珍視的人,拿什麼來保護別人?第二個問題,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他們厭惡着這個自己,同時也喜歡着這樣的自己。至於捨棄,最是簡單不過,沒舍哪來的得?”
李汐訝然,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解析這三道題的。每一個回答,都緊扣着人性的弱點,看似隨意,卻是最好的答案。
安佑靜靜地坐在一旁,視線停留在鳳塵平平的嘴角。他們兩個,同樣是心高氣傲的人,所以能夠了解彼此。
李汐這三道題目,是以自己爲原型參照。她珍視着自己的生命,只是爲了守護皇兄。她厭惡着心狠手辣的自己,卻又不得不成爲那樣殺伐果敢的人。她捨棄了自己作爲女兒的歸宿,以護國公主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替那個男子守護着整個炎夏。
而這一切,都是以她自己爲軸點。
“呵。”李汐輕笑一聲,不說這個答案的好與壞,只是淡淡道:“本宮期待着,鳳公子在考場上的表現。”
鳳塵也笑了笑,卻是帶着嘲諷的笑,“公主這三個題目,不像是選賢大試,倒更像是招出家和尚。”
蘭青言一口茶含在喉嚨裏,嗆得連聲咳嗽,這樣的話,也就鳳塵能說得出口。
李汐平緩的眉頭又緊緊蹙起,在剛纔一瞬,她竟然會以爲眼前這人懂得自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看來,老爺子但真要納房小妾了,否則一旦鳳公子那日出家,鳳家香火就要斷了。”
李汐說完便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猶豫。鳳塵隨即起身跟了上去,“公主有此閒心操心鳳家香火,倒不如想想,如何把自己嫁出去。”
蘭青言與安佑看着二人一前一後的背影,搖搖頭,異口同聲道:“這兩人不成親,太可惜了。”
試題分爲三個題目,因此考試時間爲三日。八月的天還有些熱,李汐不能進考場,也就懶怠去了。空閒下來,便去乾清宮坐坐。
李錚病情雖不見起色,但瞧着氣色比之前更康健,人也比前先開朗不少。
他知道自己是傻子,平素除了身邊幾人,都是不愛說話的。如今每日拉着沈清鳴出了乾清宮,在宮裏四下游玩。
李汐這日去乾清宮,李錚正好帶着沈清鳴去了水月別居。想着三皇兄的病,若能讓沈清鳴瞧瞧,或許能好的了。
水月別居的環境清幽,裏頭的一草一木都是李汐爲李昭栽種的。
李錚與沈清鳴候在門外,他正眉飛色舞地誇着李昭,講他如何厲害,卻都是些幼年時玩鬧的事情。
沈清鳴淡薄的眸子裏也出浮出一絲好奇,這位三皇子如此厲害,爲何先帝還要將皇位傳給憶兒傻兒子?
童兒很快出來,歉然道:“皇上,三殿下身子不適,實在不能見客。”
“正好,沈大哥是神醫,可以給三皇兄看看的。好童兒,你再去與三皇兄說一聲,就一小會兒就好。”李錚急的拉着童兒的手,苦苦央求道。
童兒有些爲難,沈清鳴一旁靜靜地看着,勸慰道:“皇上,既然三殿下無心,即便沈某見了,只怕也無能爲力。”
“可……”李錚急的要哭,擡眼見了李汐趕來,忙迎了上去,“汐兒,你來了就好,你讓三皇兄出來看病好不好?”
李汐嘆口氣,只看他這幅表情,便知道是吃了閉門羹。“既然三皇兄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勉強他。”
正說着,裏頭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原是李昭喚童兒。童兒進去,不過片刻又出來,道:“殿下請沈公子進去。”
三人對視一眼,李錚喜道:“太好了,三皇兄願意看病了。”
李汐卻十分擔憂,三皇兄爲何單單喚了沈清鳴進去?
沈清鳴隨着童兒進入水月別居,清幽的環境,令他也是一驚。想不到在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內,還有這樣一個清幽的縮在。
李昭仍舊窩在林間的榻上,執着一卷書,打發無聊的時光。
童兒上前去,道一聲,“殿下,沈公子到了。”
李昭放下書,擡首打量沈清鳴。沈清鳴也同樣在打量他,只一眼,他便看出這個男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即便能夠活下去,這具身子,早就廢了。
“神醫清蓮?”李昭淡淡的目光中,露出一絲淺淺的戒備。沈清鳴太過淡薄,這樣的人本沒什麼,可偏偏是個身懷醫技名滿天下的人。事到如今還能這份淡然,他不是定力極好,便是心計太深。
“在下沈清鳴。”沈清鳴收回視線,上前垂首作揖。
“你該行跪拜禮。”李昭淡淡地開口,視線卻灼人。
沈清鳴身子一顫,不等他說話,李昭又問道:“是你救了汐兒。”
“不過機緣巧合。”沈清鳴擡首,對上李昭視線的一瞬,又立即垂下頭去。
李昭與李汐又幾分相似,尤其是一雙丹鳳眼。若說李汐的眼中看的是天下,眼前這雙眼,看的便是人心。
“可刺殺她的,是你的婢子。”李昭的話看似沒什麼章法,卻是一環套着一環,待你發現時,已經陷入其中。
沈清鳴無疑是冷靜的人,默了片刻,不疾不徐地應道:“是。”
“你不怕,汐兒殺了你?”李昭讓童兒搬了個竹凳子,示意他坐下,“即便汐兒不殺你,朝中的鳳將軍與安國候,也定不會饒你。”
“沈某到此,只爲救人。”沈清鳴幾下呼吸,便鎮定下來,臉上又露出了淺笑,擡頭對上李昭咄咄逼人的視線。
“傳聞神醫清蓮菩薩心腸,看來,世人也沒欺我。”李昭的思維跳的很快,每一句話,卻又意味深長。不等沈清鳴再說什麼,他已經下了逐客令,“我乏了,童兒,代我送沈公子出去,莫要讓皇上等得急了。”
沈清鳴隨着童兒離去,行了七八步遠,他又折返回來,“若沈某沒有看錯,殿下時日無多。”千書吧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李昭淡淡地說着,又拿着書看起來。
“皇上的病情複雜,不好治,但殿下的病卻較爲簡單。即便不能痊癒,也能恢復七八層。”沈清鳴垂首說着,眼角瞥了李昭的反應。
李昭眸子裏果然閃過一絲精光,很快卻又消失不見。蒼白的臉上,是認命,“你走吧。”
沈清鳴第一次碰到這樣寧願死的人,人在面對死亡時,總是恐懼地掙扎,希望能夠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現在,卻有人在死亡面前放棄了這根唯一的稻草,他不由得多看了李昭兩眼。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見沈清鳴出來,兄妹二人迎了上去,李錚關切道:“三皇兄的病,如何了?”
沈清鳴搖搖頭,“殿下並未讓沈某瞧病。”
二人露出失望之色,李汐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早就知道結果,偏偏自己不甘心。
“童兒,去請鳳塵公子來。”李昭看着書,淡淡說道。
童兒應聲。
接到李昭的召請,鳳塵正與鳳銘對弈,纔將了軍,眼看着就要獲勝。
鳳銘忙收了棋子,嘻哈道:“既然是三殿下請,塵兒快些去。”
鳳塵緊蹙眉頭,視線隨着鳳銘移動的手轉移,淡淡道:“你輸了。”
“三殿下身子不好,不要耽擱太久。”鳳銘無視那三個字,將棋子分揀這裝好。
鳳塵仍舊坐在位置上,“你輸了。”
鳳銘輕咳兩聲,轉身將棋子放置在架子上,又道:“你會喜歡三殿下的,那可是……”
“你輸了。”鳳塵淡淡地打斷他的話。
鳳銘臉色終於是紅了,紅的有些發白,捋了捋鬍鬚,轉頭瞪着那一本正經的兒子,“不過一盤棋,臭小子,這麼較真做什麼?”
“願賭服輸。”鳳塵見他終於承認,方纔心滿意足地起身出門,“希望回來時,能看見那方黃山墨已經在我書房。”
門口,水月別居的馬車正等着,童兒立在前頭,見管家領着一個俊俏公子出來,便知是鳳塵,忙迎了上去,“鳳公子,奉殿下之命,接公子入宮。”
鳳塵點點頭,上了馬車。
三殿下李昭。
鳳塵默默唸着這個名字,當年身在邊關,陡然聞得先帝病重,他想着的繼位人選,便只有這位三皇子。
即便身子多病,縱觀整個皇朝,除了他,還有誰能擔得起重任?
然而,就在他準備隨父趕回京基時,聖旨已經下達,有癡傻的六皇子李錚繼位,公主李汐攝政。
那一道聖旨在他眼中,便是個笑話。
女子上位,先帝屍骨未寒,便先後軟禁了幾個兄長。卻唯獨留下了最有可能與李錚一爭皇位的李昭,這一點,令他着實感到震驚。
還不等鳳塵想明白其中的關係,馬車已經停在宮門前,童兒恭敬地請了他出來,前頭帶路。
在進入宮門的那一刻,鳳塵唯一想到的,便是李汐將李昭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就近監視。可隨後又想到李汐失蹤之際,父親與安國候親自去請了李昭出來,主持朝政。
這兩隻老狐狸,在這個關鍵時刻,會去請威脅到李錚皇位的人出來嗎?
唯一的解釋,便是李昭,根本無心皇位。
行到水月別居前,童兒讓鳳塵在外等候,自己進去通稟。
鳳塵擡首看了看水月別居四個字,眉頭稍稍皺起。這四個字飄逸蒼勁,筆鋒漸漸收,可見胸懷大志,卻又甘心隱忍。
想到李昭無心皇位這一層,鳳塵便再次皺皺眉頭。素聞三皇子與六皇子要好,自然同公主親近些。不與他二人爭奪皇位,也是情理之中。可若他但真維護這兄妹二人,就不該將他們推到風口浪尖上。
苦思無果,鳳塵心中更覺煩躁,還未冷靜,童兒便出來,特意說道:“殿下在正廳見鳳公子。”
鳳塵見童兒臉上有些疑惑,皺眉問道:“怎麼了?”
童兒笑了笑,“即便鳳將軍和安國候來了,殿下也只在後院接見。只有皇上與公主來時,纔會在正廳接見的。”
鳳塵心裏更是疑惑,李昭從未見過自己,何以如此看重這次召見?他心裏加了小心。
窗外的翠竹仍舊蔥鬱,掩映着院子裏一個小小的河池。已經過了八月,池子裏少有的幾顆荷花開敗了,童兒清理過,只剩下幾片葉子沉靜地伏在水面。
李昭身着玄黃的白衣袍。胸前紋十二章紋,下襬處一條白色巨蟒張揚盤旋而上,頭正好落在肩頭。
一向披散着的長髮以雞血冠扣起,整個人提了不少精氣神,只是面色仍舊蒼白,沒有血色。
天色沉了下來,時而有風呼嘯而來,吹得院子裏的竹子簌簌作響,想來不久便會有大雨。
一路無話,李汐送了李錚回乾清宮,才折回來儀居。還未來得及入殿,便聽幻櫻道:“三殿下請了鳳公子入宮。”
三皇兄見鳳塵做什麼?
李汐納悶,若他找的事鳳銘,幾還算理解。可二人從未見過面,鳳塵也不過一個頑劣的世家子弟,他們二人,有什麼話說?
“新衣,我們再去水月別居。”鳳塵一張嘴,什麼話都說的出來,三皇兄雖然生性淡薄,可難免不會被他氣了。
一路疾走,她竟然分不清自己是擔憂三皇兄多一點,還是擔心鳳塵多一點。
新衣一路小跑着跟在後頭,她實在不明白,三殿下見鳳公子,又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主子這樣個沒命的跑法,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路來到正廳,童兒請了鳳塵進去,自己立在門外。
鳳塵一眼便瞧見了立在窗前的人,那身子挺拔的,不像是久病之人。他還未開口,那人已經轉身,張嘴要說話,卻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