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间海景房 作者:武装颠覆 毛家屯的小旗韩咬儿正在分配军户拾掇柴火,远远望见一辆马车停在的路边,跟着几個人走了下来。請:。 韩咬儿下意识的站起身,把乌黑的手在屁股上抹了抹,等那些人走得近了,韩咬儿才看清楚,原来是新任的百户大人到了。 石臼所大致分为韩、姚、胡、刘四大姓,原来的世袭百户胡前顺大人半月前過世了,家境殷实的女婿死活不肯入赘,沒想到却是便宜了眼前這個年轻人,而一直议论纷纷的百户大人的位置也终于有了结果,這给见惯了世袭罔替的石臼所军户们带来了新的话题。 韩咬儿倒沒什么怨气,无论如何這個位置也落不到他头上,只怕要把其他几個人鼻子气歪了吧?想到总旗胡大虎暴怒的样子,韩咬儿心裡就是一阵舒畅。 “大人”韩咬儿神色恭敬的朝這位百户行了個礼。 “免了”杨波不熟悉官场礼节,胡乱挥了挥手 這就是我治下的人了?杨波看了看這個韩咬儿,大约五十出头,满脸乌黑,几乎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倒是腰间的通红的木牌很是显眼。 “唔,那個谁?”杨波哼哧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說下去了 “小人是毛家屯世袭小旗韩咬儿,愿听大人差遣”韩咬儿上前一步,稽手见過上司。在毛家屯,百户就是实打实的土皇帝,韩咬儿可不敢轻慢。之前他与百户胡大人相处還不错,只是不知道這個新来的大人为人又是如何? “啊,你叫韩,韩咬鹅?本官,不对,本大人初来乍到,你先把這裡的情况說說吧?”杨波知道小旗是自己手下的当差的,也不和他客气,可惜才火线当官不久,拿捏腔调還不顺畅,說出来结结巴巴的,杨波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 這個小旗的名字還真是有趣,咬鹅?你怎么不去咬鸡?唔,也许這個小旗有個兄弟叫咬鸡也說不定,如果這個小旗的兄弟有很多呢?可能就咬狗咬猪這么一路咬下去了。 韩咬儿有些羡慕的看看跟在杨波身后的几個家丁,個個精神抖擞,衣着整齐,看来這個百户大人也是個有来头。 “不知大人想听那些?”韩咬儿有些茫然,他還摸不准新百户的心思道道。 “唔……”杨波指着一群衣着破旧的军户說道“他们都在干什么?” “哦,他们都在煮盐”韩咬儿巴巴的說道:“毛家屯田地稀少,咳,也别說毛家屯,就是整個石臼所也是如此,当地军户大都煮盐为生……离這裡二十裡地有個盐场,千户所的大人们也是指望着那点盐過活呢。” “煮盐,为生?”杨波有些莫名其妙,他在后世也沒听說過山东沿海产盐啊?倒是知道四川一带盐井产盐的典故,再說這裡夏季温度不高,海水含盐量也不知道高低,這些军户伐木煮海,這种低下的效率能产多少盐? 一路走来,那些稀稀拉拉的军户见到两人,都侧立一边打躬行礼,杨波和蔼的朝他们摆摆手,心裡默念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记得安东卫立城之初,按屯田制,每屯丁授田二十五亩,岁纳栗米三石,征解与卫仓作军需,這些田都哪裡去了?”杨波還记得路上李德兴說過的话 韩咬儿摇摇头,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卫所的屯田地原额为一千六百六十五顷,坐落在诸城、日照二县,各有屯名。其中坐落在诸城县内的原额地一千三百三十七顷五十一亩,屯名有大埠屯、张家屯、毛家屯、孟家屯、监家屯、稍坡屯、福盛屯、曹化屯、梁山屯、吴家屯、蔡家屯、于家屯;坐落在日照境内的原额地三百二十七顷四十八亩,计有斗沟屯、白石屯、赵家屯、朱家屯、竖旗屯等,我毛家屯共有地两千八百亩地,只是……” 杨波皱了皱眉头沒有說话,想必,那些田地都到了别人的手裡去了。安东卫三個千户所,只有石臼所远离卫城,日子相对前所、左所要差许多。 俗语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难道這石臼所的人除了煮盐就沒别的出路了嗎? 韩咬儿见杨波不语,便讨好的說道:“大人远来辛苦,不如去小人家裡歇息一阵再說?” 杨波大奇道“我好歹也是六品大员,朝廷居然不给房子住,就是放在,额……也沒這個道理啊?” 韩咬儿打了個趔趄,稳住身形才回到:“原百户胡大人過世后,因膝下无子,只得一個女儿又远嫁他方,胡大人身后也留下房屋一间,只是……” 杨波哼了一声“又给谁占了去啦?” “总旗胡大虎……”韩咬儿說完,满怀期待的抬头望着杨波,沒想到迎接他的是一道冰冷的目光 “咳咳”韩咬儿忙不迭揉了揉眼睛:“大人恕罪,小人這海风吹多了,落下個迎风流泪的毛病……” 见到杨波依然沉默不语,韩咬儿有些心虚,又有些失望說道:“不過我毛家屯下辖的南石臼墩也有几间空屋,地方也宽敞,不如大人暂时先去那裡看看,若是不满意再做计较?” “南石臼墩?那裡是干什么的?”杨波对此是一无所知。 “南石臼墩是军墩台,配有旗、锣、烟筒,有警必举,千裡之地,瞬息可知,南石臼墩靠近海边,有大屋八间,原来是作巡查军士守护墩台的歇息之所,平时也有個老军隔几日去洒扫一番的” “哦”杨波点点头,原来就是书上常說的烽火台,立在海边而已。 “這裡莫非有倭奴常来侵扰?” 韩咬儿摇头“嘉靖三十一年和三十四年,倭寇曾大举窜犯我山东沿海一带,所幸我墩卒英勇,倭寇皆被击退,后来就沒听說過了,只是……” “只是啥?到底是個啥?” 杨波怒了,這個泼皮动不动就来個“只是”,老子问明白了還赶着去住海景房呢,后世都几万一平,那還是起步价。 “只是,只是倭奴是沒有了,這几年海盗却是愈发多了起来,时不时還上岸侵扰一番……”韩咬儿吞吞吐吐的說道 “海盗?” 杨波头皮一阵发麻,他脑海浮起了一面黑色画着骷髅的旗帜,還有蒙着眼睛走跳板的情节。 “這日子沒法過了……”信心满满,胸怀大痣的杨大官人哀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