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少辭哥哥,救我--”
那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只聽得嘭的一聲,不知何時站到屋外的人把門一腳踹開,她整個人都愣住了,果然是他,那種還未靠近,便能通過嗅覺傳達的清冽和疏離氣息,是這個人身上獨有的氣息。
餘初甜的人生裏遇到過很多次的驚心動魄,不想在遇到他之後的每一次,他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在看到人的一剎那間,內心裏的堅強瞬間崩瓦解,情緒彷彿也不受控制,一張口便是哽咽的哭聲:
“我以爲這裏只有我。”
她以爲要獨自面對的困難和威脅,被一個男人攔下,將小小的她捧在手心。
黃煒譯恰好背對着門口,還沒來得及轉過身便被聞少辭一腳踢翻在地,上牙敲在木桌子上,當場就掉了兩顆。聞少辭趁亂看了她一眼,那個縮在樓梯角哭泣的身影像是利劍,一瞬間便牽扯住心臟,心裏莫名來了一股怒意,又擡手抓過一個小混混湊了幾拳。
勢如破竹的聞少辭,似乎在外面觀察過屋子裏的情況,哪裏想放走還在屋子裏連滾帶爬的黃煒譯,看黃煒譯想跑,眼疾手快的拿起屋子裏的板凳砸過去,黃煒譯叫了一聲,馬上捂住了腿,倒在門口哀嚎。
幾個人都是收了黃煒譯的錢財前來辦事,看這屋子裏的主人回來,不想鬧大,丟下黃煒譯就跑的沒了蹤影。
“你們幾個小王八……”
黃煒譯剛剛爬到門口,便被聞少辭一把逮住,從屋子裏找了繩索,直接把人綁在椅子上,他晃眼見到樓梯口餘初甜的頭髮,眉頭一皺,拿了黃煒譯的刀就往他腦袋上揮……
黃煒譯知道聞少辭的背景,這次是看人沒在家纔敢欺負到餘初甜頭上,嚇得雙腿直髮抖,牙齒漏了風,結結巴巴的說:
“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聞少辭一言不發,擡起手就往黃煒譯頭上霍霍,不一會兒就把一頭黃毛剪的坑坑窪窪,黃煒譯看一屋子裏都是自己的頭髮,而這人又不肯放人,被嚇得不輕,帶着哭腔求饒。
聞少辭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倒是要看看,你在格拉斯能翻多大的天?”
說完這話,聞少辭把刀丟在地板上,擡起他的下巴看了他一眼:
“看清楚了,以後再敢打她的注意,先看看我還活沒活着?”
這男人舉手投足之間的魄力,冷靜又兇狠的眼神,像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劍,黃煒譯喫到了苦頭,被嚇得不輕,一個勁搖頭。他這才作罷,走到樓梯口去扶余初甜,縮在樓道口的影子微微發抖,還有些驚魂未定,這會兒滿是淚水的擡着頭看着他,哽咽的和他說話:
“你怎麼來了……”
“我以爲我活不成了,嚇死我了……”
餘初甜脖子上的疤痕隱藏着一段不太美好的記憶,那時候還有最親近的母親,眼下保護自己的人變成了聞少辭,好像連記憶都有些錯亂,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慌亂的用手比劃着,突然被面前的人攬進了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
她的耳朵就貼着他的心臟,被懷抱裏那抹清列冷靜的氣味包裹着,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恢復些冷靜,往他的胸前蹭了一大片眼淚,她這才聽到他說:
“以後我都在,怕什麼。”
以後我都在。
這明明是一句大人安慰小孩子的話,卻不知爲何,在那時候聽來是那麼溫暖,好像連心也融化了,眼睛更加酸澀,終於靠到那個結實的肩膀,得以把心裏的慌張和害怕哭出來。
——
聞少辭沒放走黃煒譯,那之後報了警,沒多久黃煒譯就被警察帶走了。
入室搶劫的罪名,是板上釘釘的。
餘初甜驚魂未定,坐在樓梯口看聞少辭換門鎖,這男人專注於某一件事情的模樣是很吸引人的,冷靜的側臉和眼睛裏專注的神情映到了眼睛裏,成了久久不願意挪開的目標,後來看了好一會兒,她纔有些期待的開口問:
“你怎麼來了,看我的?”
“路過這裏,順路。”
餘初甜哦了一聲,心裏有些失落,去巴黎順路過來看看,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聞少辭只在國內呆了一個多星期,過年只見到二叔一個人回去,問了原因才知道是那小姑娘不願意回去,說在國內沒有親人朋友,不如格拉斯自在逍遙,她有些抗拒對於她來說有些陌生的祖國母親和聞氏企業的其它人:
“怕什麼呢,這小丫頭或許只是覺得這時候還沒有任何讓人信服的才華。”
她認爲自己還不夠優秀,和師父回去了,說起自己是他的徒弟也會讓那邊的人笑話吧。
當然怕,要不是今天誤打誤撞,還不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會有什麼事情。
聞少辭想到這些,心裏是有些責怪二叔的,大抵以爲她有顆金剛不敗的內心,可其實,她不是很明確的要求過自己要學會關心她麼,這年紀到了國內,也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小朋友,小孩子會恐慌,害怕,會因爲一些不可抗力的事情產生挫敗感。
將所有的螺絲玄緊,聞少辭收了工具,前去洗手,看餘初甜還跟着自己,從鏡子裏看了一眼她的臉頰,停下來,朝她招了招手。
餘初甜一直默默看他專注於某一件事情的神情,好久沒見面了,若是這一次不好好的看清楚一些,等他回了巴黎唸書,又是大幾個月不見面,瞧見他對自己招手,她忙走過去,擡着臉問她:
“怎麼……唔……”
肉呼呼的小臉被男人溼潤的手巴掌蹭了幾下,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發現他是在給自己擦臉:
“如果你覺得我二叔這人還不錯,就好好的同他一起生活,他這一生過的很糟糕,能有收徒的心思,全是因爲遇見你,把自己當成他的親人,作伴餘生又有什麼難的。”
臉頰上那些顯眼的淚痕被他的手指尖的全部抹去,輕輕的,像是被溫暖的羽毛撫過,她突然間有點明白他對二叔的感情,以及當初他勸說自己拜入師門的用意,或許他一個小輩無法去指點長輩的脾性做法,可是在心裏,卻是真真切切的關心過這個脾氣古怪的二叔。
“作伴餘生……”餘初甜緩緩念出這個詞語,大概明白這個詞語的意思,只是目光落到面前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動了些念頭,咬了咬嘴脣,聞少辭看她有話要說,收了手,彎着腰看着她:
“有話就說,不用顧慮。”
她看他突然安靜下來,忽然有些緊張,擡起一隻手抓抓凌亂的頭髮,傻乎乎的笑了笑:
“其實沒什麼想說的,只是,你能不能多看看我,我也想你陪伴我的餘生。”
她覺得這是一種奢求,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很傻,看他沉默了,也有些覺得自己太過貪婪,哈哈的笑了幾聲:
“我就是個貪心鬼,你知道的……我這個人……”
“可以。”
她突然愣住,擡着臉看着他,被洗手檯上溫暖燈光籠罩着的男人溫暖又安靜,他擡起手把她腦袋上那一截被剪斷的頭髮捻在手心:
“答應你的關心和陪伴,我會做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幾乎很少有食言的時候,這話也是經過了一番短暫的考慮,那一瞬間說不上涌上心頭的是什麼感覺,只是看到她頂着一頭亂髮,小鹿般的溼潤眼眶裏泛着點淚光,也許是對她的寵溺吧,覺得這樣的要求不過是因爲她需要這些東西。
他能給她,也很想了解她。
很想了解,這樣的一個孩子,會成長爲什麼模樣。
餘初甜傻眼了,完全沒想到他會變得那麼好說話,竟然開口問他:
“你,你沒喝酒?”
他怎麼能那麼好說話,這種要求能亂答應嗎?可不是隻簽了一年的工作合同嗎?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忽得鼓起了腮幫子,擡手捏捏臉:
好疼,是真實的,今晚和他的新約定,是真實發生的。
她臉上的懵圈在聞少辭眼睛裏看來格外好笑,便扶着她的肩膀靠近了一些,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你不是聞香師?”
餘初甜腦袋裏轟的一聲,被鋪面而來的氣息擾的腦袋裏亂亂的,那個人放了手,把捻在手裏的碎髮別到耳後,順口說道:
“嗅不出酒精味兒,嗯?”
她被聞少辭那聲低沉婉轉的輕笑聲擾亂了思緒,紅着臉誒了一聲:
沒有酒精味兒,只是有些玫瑰花的甘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