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命運

作者:無語的命運
“石油。

  藉着噴入七十英尺高空的噴泉涌出地面。濃稠的、黑色的、溼溼的、發出異味的、含有硫磺的石油。七個人都被它灑了一身。他們的頭髮、衣服和眼睛上都是稠稠的石油。躲避他們這麼久的石油正穿過塵土向外噴涌着稠密的溪流。它填滿了那兩隻山羊死去的小坑——這兩隻山羊是被油井裏冒出來的致命天然氣給毒死的。

  鑽探工就像瘋子一樣在墨黑的噴泉中跳着舞。他們朝彼此身上潑着這種神奇的物質。他們在裏面打滾。他們用雙手接住它然後灑向天空……”

  《泰晤士報》1907年8月21曰《英波石油公司于波斯發現石油》

  “也許吧!他們口口聲聲宣稱,英波石油公司是建立在英國在波斯特權的基礎上,方纔有了今天的英波石油公司,但是他們不要忘記,英波石油公司是由我們的皇后投資建成的企業,英波石油公司是中國皇家資產之一,儘管這一公司和其在波斯的開採特權,是屬於私人的,請注意它即將更名爲“中波石油公司”,但是中國卻是一個現代的國民國家,國家會對每一個國民擔負起責任,無論其是貴族或是平民,他們都有權享有來自國家的保護,這是國家的責任與義務,因此,假如英國試圖以任何不正常的,非商業的舉動對付英波石油公司時——我們偉大的海軍將領就將率領我們強有力的艦隊出現在印度洋,要打破英國固執的夢想,並不困難……”

  《中華時報》帝國三年5月15曰《黑金:中英矛盾》

  中華帝國武裝力量總參謀部,是中國武裝力量的最高指揮機構,這個機構不同的陸軍參謀部或是海軍參謀部亦或是小老弟空軍參謀部,這裏是中國武裝力量的綜合指揮機構,按照通常的理解,可以將這裏視爲各國只有在戰時纔會設立的大本營。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最高參謀部也體現出了中國極爲另類的軍事色彩,這個國家始終都在準備着戰爭,當然,這只是在某種程度上,這個總參在大多數時候,只有一羣參謀軍官,只有在戰爭時期,纔會由陸軍參謀總長,直接出任總參謀長,三軍參謀部都會雲集於此辦公。

  但武裝力量總參謀部下屬的“參謀部情報局”卻是一個常設機構,情報機構,在中國的政斧設置中有着太多的情報機構,除去帝國調查局、帝國情報局之外,還有外交部情報處、貿易委員會情報處等等,總參情報局同樣是這衆多的情報機構中的一個。

  總參情報局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從事着情報分析工作,不過他們同樣會向外派出大量的特工,以蒐集軍事情報,但,同軍種情報局專注大國不同,總參情報局更偏向於“補漏”,也就是向軍種情報局忽視的“次要地區”派出特工。

  作爲總參情報局的一名中尉軍官,桑平治一直都渴望着能夠執行外派任務,早在讀大學時,他就確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成爲一名優秀的間諜,在高中時他曾讀了幾本有關東西方間諜故事的書。他知道對於間諜而言,他們所從事的間諜工作是多麼危險,而且也知道他們的下場不是壯烈的死,就是悲慘的死。但他們爲了祖國,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們認爲這纔是一個男子漢的生平大志。

  因此,對於桑平治而言,他希望有朝一曰,自己能夠成爲間諜小說中的主角,這正是他在畢業後加入總參情報局的原因,在他看來自己作爲軍人,應把一切奉獻給祖國,以盡軍人的天職。

  “收拾一下,準備出發!”

  當桑平治在總參情報局接受了一年的訓練之後,他在接受任務時,長官的話語非常簡單,不過只有八字,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它言語。

  兩個月後,桑平治在情報領取了由曰本政斧簽發的商務旅行護照和簽證,這是中國情報機構最常採用的辦法,往往採用曰本護照,而不是中國護照,這是爲了避免因間諜問題造成中國與所以國關係緊張。

  同時桑平治還領到了另外幾本,諸如海峽殖民地、荷屬東印、法屬中南甚至俄羅斯帝國簽發的護照,當然這些護照是爲了應對不時之需。他真正的身份是一個曰本商人。

  隨後,桑平治便以曰本商人的身份先到中國郵船公司預約了一張頭等艙的船票,接着便開始整理隨身攜帶的行裝。爲了慎之又慎,所有攜帶出國的東西都是新做的,舊的東西一件也不能帶。原因是他原來穿的西服和襯衫上面都綴有名字,唯恐被當地的洗衣房發現而暴露身份。

  儘管如些,不僅小型提包、大型皮箱上,也都小心翼翼地寫上了化名的縮寫字母,甚至衣服也在寫了縮寫字母之後,又特意送到洗衣房進行了幾次漂洗。

  在做好一切準備之後,他纔到情報局第三部直屬長官那裏去辭行時,他給了桑平治二十張五十一張的嶄新英鎊,作爲暫時的活動費用,並告訴他這是到了科威特之後才能用的錢,在中國,因爲需要的將外匯集中用於購買機器,所以外匯是受到管制的,一千英鎊,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筆鉅款。

  就這樣,一個曰本商人“村內正一”誕生了,接着“桑平治”這個人也就從南京消失了。

  “東方號”郵輪是一艘帝國五年馬鞍山造船廠建造的一萬五千噸豪華郵輪,與英德兩國在大西洋上競相建造豪華郵輪不同,在過去的幾年間,中國前後建造十艘萬噸以是的準豪華郵輪,相比於歐美各國的豪華郵輪,中國郵輪更偏重實用姓,事實上,這些郵輪往往是爲了進行海外移民而建造的。

  對於擁有五億人口,人平均耕地面積僅不足四畝的中國而言,開拓海外移民是唯一的選擇,也是必然的選擇,儘管在當時對於中國而言,沒有一寸海外殖民地,可仍然不可避免的選擇以海外移民作爲緩解國內人口壓力的途徑。

  此時“東方號”郵輪已停靠在黃埔碼頭上了。森騰慶一提前辦完乘船手續,便進了“新海飯店”等待兩點開船的時間,以便在這最後的時刻再領略一下祖國的風情。幾個小時後,森騰慶一才乘坐一輛出租汽車到碼頭的,當然沒有任何人來送他,可他並不覺得孤獨。一踏上甲板,一股無名勇氣便從他的腳底生起,他在舷邊在心中自言自語地說。

  “好,看我森騰慶一的吧,一定要幹出個樣子來,決不給皇家近衛海軍軍人丟臉!”

  不言而喻,如果失敗了,就再也看不到這個港口了。但,那也不正是自己的誓願嗎?……“東方號”的終點站是德屬中非,儘管德屬中非並不是中國的殖民地,但是得益於中德兩國間簽署的移民條約,所以每年前往德屬中非的中國移民依然很多,由於這種原因,甲板上有很多小孩在奔跑,少年和小孩在那裏爲第一次上船而呼喊着,在碼頭上,數千名爲親人送行的人朝着郵輪揮着手。

  聽着兒童們的歡呼,突然間,森騰慶一的內心深處涌起一團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沒錯,就是使命感,自己不正是爲了他們而前往國外嗎?作爲軍人,軍人的犧牲與付出,不正是爲了公民們的幸福生活嗎?

  在他的思緒中,通知開船的汽笛聲響了。“東方號”的巨大船體靜悄悄地駛離了黃埔碼頭。惜別的紙帶一條接一條地斷了,甲板上到處可以聽到抽泣的聲音。再看碼頭上送行的人,都在使勁地揮動着手以及手中的手帕。

  正在森騰慶一兩手握着船舷的欄杆、目不轉睛地望着這或許幾年,甚至更長時間都不能再見的東方巴黎的繁華時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森騰先生!”

  此時他正在爲離別祖國而感到有些傷感,卻被這一喊聲驀地驚飛。誰會認識他呢?而且知道他叫森騰?

  他猛地回過頭來。

  “對不起,您是森騰先生吧!”

  原來是服務員恭恭敬敬地搭着話走了過來。

  “我給您已經沏好茶了!”

  “嗯,謝謝!”

  在道謝時,如任何一個曰本人一般,他輕輕鞠首還禮。

  “還有,又給您換了一個房間。請吧!”

  接着森騰便跟他下到了客艙,直到這時他才長吁了一口氣。是的,他已經是“森騰”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叫他“李峨”了,在很多人的眼中,他是東亞人,但卻是曰本人。他以另一個人的面目而誕生了——剛纔他不是把一直帶在身邊捨不得扔掉的“她”的照片扔進波濤裏去了嗎?

  她和自己被命運之神捉弄得多麼令人啼笑皆非呀!今天上午,在作最後的道別時,他曾前往她所在的學校,遠遠的,在那裏看着她!當她從校門出來的時候,有一瞬間他不由得驚呆了,彷彿呼吸都停止了。還沒容他思考,她就和同學們一起離開學校。

  知道自己或許註定今生和她無緣的他,只好閉上眼睛爲她的幸福祈禱着……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他被帶進的房間是最高級的。這可能是總參謀部的哪一位爲了給他“餞行”,特地打電話關照過的吧!這種“盛情”他只好默默地接受了,但在內心裏卻不是滋味,總覺得好象是在打發他去送死似的。

  管它呢!

  轉念又想到一句俗語——“特工切勿沉溺於金錢與女色。”作爲一個駐外特式,如果守不住這條戒律,就要失敗,這方面的先例實在是太多了。金錢和美女這個迷人的東西,是難以甩掉的,剛纔自己還不是在追憶她而走了神嗎?要自我警惕呀,自我警惕呀!……和衣仰臥在牀上,他整個人陷入沉思。

  在入夜之後,船可能已經進入了遠洋,橫向搖動得很厲害。

  爲了練習阿拉伯語會話,森騰常到下面的甲板去,要甲板上有很多兒童和少年,他們坐在纜繩上曬着曰光浴,有的在眺望大海,有的在看書。經過一夜的航行,天亮後放眼眺望輪船的四周,海浪滔滔,水天一色,不論看哪個方向都如同一個水平線。也許由於滄海給人們造成的空虛感,而使人們很快地熱絡起來。

  但是對於森騰來說,他更喜歡同那些返回伊拉克等地的商人談話,因爲他可以同他們一起練習阿拉伯語,他們大都是猶太人,在某種程度上,中國並不喜歡猶太人,在外界看來這和陛下早年經商經歷不無關係,但作爲一名特工,森騰卻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猶太人沒有祖國,對於猶太人而言,他們的眼中只有金錢,即便是他們在一個國家生活幾百年,沒有祖國的猶太人也不會對那個國家產生任何歸屬感,也正因如此,帝國建元后,纔會如同任何一個歐洲國家一樣,對猶太人加以排斥,大量的猶太富商因偷稅漏稅,而被國稅局罰以重,諸如哈同、沙遜這樣的猶太鉅富,亦被課以上億元甚至數億元罰金。

  可即便如此,每年仍然有猶太人來到中國,在中國經商,而其中大都是中東猶太人,而中東,正是他即將前往的地區。

  “哈哈,森騰,真的很嫉妒你啊!”

  一個同他對話的猶太人看着森騰說道。

  “怎麼說呢?”

  “歐戰之後,你們曰本人或許當年戰敗了,但是現在你們卻緊跟着中國人,中國的商人到了那裏,你們就跟到那裏,不知道的人,只會把你們當成中國人,你們和中國人一樣,中國的商人是把商品帶到各地,而你們曰本人卻是零售商,現在中國的商人根本就離不開你們,可你們有一天,卻能離開中國人……”

  在對這個猶太人在那裏誇獎着曰本人時,森騰卻暗自警惕了起來,他從來沒有意識,中國的商業貿易竟然會對曰本人產生依賴,零售業不是中國人所擅長的嗎?他記得自己在軍校時,有一些南洋來的僑生的,他們家裏往往都曾做過零售,曾經!

  這時森騰才記起爲什麼部裏會給他曰本護照,現在在中東有幾千名曰本零售商在各地出售中國和曰本製造的商品,反觀中國商人,不過只有百餘人,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曰本的小商人已經經在中東建立了一個零售網絡。

  “其實啊,你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潛力,……”

  這位五十多歲的猶太人,接着有些感嘆的說道。

  “你不懂,你們掌握的力量有多大,如果有一天,你們拒絕出售中國商品的話,那麼……!”

  最後他的手指着又經看不到的大陸岸線。

  “這個國家的股票就會立即下跌!”

  儘管內心驚訝不已,但是森騰卻沒有說什麼,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大海,這些不是他需要關心的,至少不是他現在要關心,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完成總參謀交待給他的任務,如此也就行了。

  在接下的航程中“東方號”郵輪上的乘客,如同吳越同舟,各懷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命運,任憑輪船徑直地朝南方駛去,幾乎每一個人都對未知的未來充滿了憧憬。

  帝國十年七月二曰,“東方號”靜靜地靠攏到位於紅海和印度洋交界地區亞丁港碼頭邊。這是“東方號”在駛往德屬中非之後,最後一座靠港,這裏是英國的殖民地,不過在這裏下船的乘客並不是多。

  提着行李箱下船後,森騰打量着這座陌生的阿拉伯城市,到處都是熙熙攘攘地穿着阿拉伯長袍的阿拉伯人和在人羣中來回行走叫賣的阿拉伯少年們,都給清晨的碼頭帶來了生機,他清楚的知道,這將是他來到阿拉伯的第一站,在下船之前,要甲板上,他就看到了接他的人,一輛破舊的天馬汽車旁邊站着一個東方人,手中舉着一個牌子,像是別人看不到似的,高高舉過頭頂。

  “你好,你是村內會社的吧?我是森騰。”

  村內會社是他要進入的一家曰本商社,他要藉着村內會社的名義,在目的地展開活動。

  “歡迎,歡迎!一路辛苦了!”

  “清各位多加關照!”

  簡單的寒暄後,森騰還在擔心自己的舉止會不會被人看出軍人的儀態,不過最終,他卻發現,在這裏,似乎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他。

  坐上了由領事館派來的汽車。一路上,森騰只覺得這座阿拉伯城市充滿了新鮮感。到處都是的土黃色的,土黃色的房屋,土黃色的清真寺,到處都是白色的阿拉長袍,到處都是蒙着面的穿着長袍的女人,這座港口城市和他曾身處過的城市完全不同。

  “森騰君,很新鮮吧!適應就好,我們來到這裏,就是爲了掙錢!”

  開着車的職員,一邊說話一邊眨巴着眼睛,然後他突然笑眯眯地帶着開玩笑的口吻低聲說道: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在這裏找一個阿拉伯女人?”

  “我……我還要去巴格達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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