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大羅

作者:快樂的六隻耳
第342章大羅

  漢末。

  “初證大羅者,身具【一證永證,一得永得】之特徵,收束歲月,將過去自身轉化爲歷史烙印,自身意念可在一切過去烙印中轉移,無有任何弱小的時刻,

  此境一成,一切過去自身皆爲【大羅】,即便初生之時,即便尚在孃胎中孕育之時,也已爲大羅。”

  清淨蓮臺之上,燦金大佛慈悲講法:

  “身證大羅後,若還欲精進,當鑄【道兵】,以器承載自身之道,以自身與【道兵】、【道器】相交融,

  若鑄成道兵,自身可成一方多元大宙,舉手投足間,藉助【道兵大器】之威,可裂諸天、斬萬界。”

  伴隨燦金大佛的講道,整個大雷音寺中瀰漫起玄而又玄的寶光,伴隨金泉、燦蓮、仙葩等事物浮現,

  一位位佛陀、菩薩都聽的如癡似醉,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若再欲精進,便是大羅之境最終一步,徹底解析時光奧妙,通曉諸天諸界一切玄奇,

  達成此境,便可同時存在於時光長河中每一個剎那,不再拘泥於過去烙印,於歲月曆史中【無處不在】,自身歷史化作一條直線,

  而此境者,爲大羅之終極,可稱至高矣。”

  有觀音大菩薩執禮而拜,誠心誠意發問:

  “世尊,大羅三境,一爲永證,一爲執器,一爲至高,而您所言中,至高一步,大羅自身歷史化作一條直線,是爲何意?”

  她是大菩薩果位,說是菩薩,實際上媲美古佛,本身也是一尊【近大羅者】,已然開始窺探大羅奧妙,故此極爲好奇。

  端坐在清淨蓮臺上的陸煊慈悲一笑,舌綻蓮花:

  “對於大羅者乃至道果者而言,歲月曆史不過掌中萬物,隨意更替、隨意變化,但.”

  他神色莊嚴肅穆,敘世間妙理,講天地萬道:

  “但若至大羅第三步,得成【至高】,自身歷史化作一條直線,或者說,化作【時間線】。”

  觀音菩薩疑惑,再執禮,垂首發問:

  “敢問世尊,此線,有何用?”

  “錨定歲月之用。”

  陸煊如是說道:

  “至高者自身的歷史,除非自己點頭,否則很難被改變,哪怕其過往中的關鍵人物抹殺,發生大轉折,

  但時間線收束、糾正之下,一切又會回到正軌。”

  聞言,

  觀音菩薩臉上浮現出恍然大悟之色:

  “也就是說,尋常永證大羅、執器大羅,是【自身】永不變化,而若成至高,則是【自身歷史】永不變化?”

  陸煊微笑頷首:

  “準確的說,至高大羅所歷經的那一條【線】中,小事可改,大勢難轉,除非道果出手,強迫這位至高大羅【自願】更改。”

  “原來如此。”

  觀音菩薩再拜,輕嘆道:

  “多謝世尊解惑。”

  “汝距離大羅很近矣,足跡已遍佈古史,當嘗試溝通諸多過去之烙印。”

  陸煊凝視着這位師姐,莊嚴聲若晨鐘暮鼓,振聾發聵:

  “這一線之隔,是一層薄紗,亦是一層金鐵,過之,便是大道坦途.但卻不可太過於執着,以免失了本心。”

  觀音大菩薩恭謹垂首。

  又連續解答了幾位佛陀、菩薩的疑問,宣講了三五部古老佛經,闡述了一些妙法道理後,

  陸煊神色微動,凝視向大雷音寺之外,平靜道:

  “今日講法,至此而終,都去吧,去吧。”

  “接世尊法旨!”佛陀、菩薩、羅漢都執禮,緩緩告退。

  在他們離去後,無垠的大雷音寺更顯空曠,僅剩下三世佛端坐,燃燈莊嚴,釋迦清淨,彌勒含笑。

  此時,殿外響起腳步聲,有一尊龐大的古佛走了進來,一步又一步,震踏的雷音寺嗡嗡作響,

  其面容似慈悲又似猙獰,生有六隻手臂,抓持着寶杵、禪杖、念珠、木魚等事物,

  不同的是,寶杵爲人骨所制,禪杖乃脊柱煉成,念珠是一顆顆迷茫頭顱,木魚上覆着人皮。

  一尊修爲、境界、法力還要在陸煊之上的【執器大羅】。

  感受着那種如淵似海的壓迫感,陸煊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

  自己此刻當是身居半枚道果的‘釋迦佛祖’,執器大羅亦不過小輩。

  當即,他淡漠發問:

  “不請而來,是爲何事?”

  梵音牽動整座大雷音寺,寺廟震顫,蕩下無上大威,壓的那尊巨大惡佛俯在了地上,呈恭拜狀!

  佛祖在雷音寺中留下了大手段,端坐在雷音寺內之時,陸煊可以借用這些大手段,免得自身暴露。

  那尊被壓俯在地上的執器大羅咳血,悶聲悶氣:

  “稟靈山世尊,吾乃大日如來坐下,天真古佛”

  此時,

  端在側位的彌勒佛母微笑:

  “好了釋迦,他是吾召來的。”

  陸煊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平淡的散去了威壓,心頭若有所思。

  大日如來麼?

  佛門分兩脈,一脈爲顯,一脈爲密,釋迦如來爲顯脈之主,大日如來爲密脈之主,

  雖非道果,但亦是一尊踏足在【至高】層面很多年的頂尖大羅了。

  微微垂了垂眼瞼,陸煊淡淡發問:

  “喔?那不知佛母喚此佛來靈山,是爲何事?”

  “便是欲和世尊你商量一番。”

  彌勒佛母不鹹不淡的瞥了一眼垂着頭的燃燈佛祖,旋即繼續道:

  “人世亂象已顯,漢朝國運將終,吾不忍心見人間苦楚,欲於人世立一教派,救苦救難。”

  “何教?”陸煊眯眼,這是要落子了麼?還是說

  彌勒佛母含笑道:

  “教名【白蓮】,當以我爲最尊,以仙母與天真古佛爲次尊,救苦救難,渡世渡己。”

  “善。”

  陸煊心頭微沉,面上慈悲依舊,不動聲色發問:

  “佛母是欲親入人世?”

  “然也。”

  “救苦救難,渡世渡己,佛母慈悲。”

  “不及世尊。”

  兩尊大佛一言一談,話語之間並沒有什麼火藥氣,雙方此時是‘合作’關係,且彼此尚且算是在‘蜜月期’,

  這也是爲什麼佛母會將白蓮教之事告知陸煊的緣故。

  無他,給一個面子。

  畢竟釋迦此刻還是靈山之祖。

  擡了擡眼瞼,陸煊凝視底下那尊艱難起身的天真古佛,沉吟半晌,這才微笑道:

  “便去吧,去吧。”

  他雙手合十,嘆了聲佛號,輕飄飄開口:

  “只願世間苦難,能渡盡救盡纔是,慈悲,慈悲!”

  “阿彌陀佛!”彌勒佛母起身,衝着陸煊微微頷首,旋即拍了拍碩大的肚皮,樂呵呵的走下蓮臺,

  便與那生着六臂的天真古佛一併走出了大雷音寺。

  擡腳落步之時,萬蓮綻放,連綿成片。

  凝視兩尊佛陀離去後,

  端在主位的燦金大佛平靜側目,問道:

  “燃燈世尊,汝如何看待此事?”

  燃燈冷淡擡頭,嗤笑了一聲:

  “釋迦世尊既已與佛母同流,何必再問我?我不過是個過去佛罷了,落後於時代的老東西咯!”

  陸煊啞然,卻也沒告知燃燈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又平聲發問:

  “燃燈世尊汝將所執之器贈出,自身跌落至【永證】一步,當務之急,還是要儘早重鑄【道器】纔是。”

  他也是邁入大羅後,才知曉大羅之境的前後分化,

  第一步爲【永證】,第二步爲【執器】,第三步爲【至高】。

  執器大羅,以器載道,自身堪比多元大宙,一拳一腳足以撕裂諸天萬界,若無更強者桎梏,某種意義上也擁有重啓大天地的能爲。

  而執器大羅所謂的【器】,便類似於燃燈佛祖的靈柩燈、勾陳大帝的西極天庭,

  又或是仙母的那蟠桃林

  說是【器】,但並不意味着只是道兵、法寶而已,其涵蓋範圍很廣。

  【器】能令大羅更進一步,得多元大宙之威,但同樣的,若是【器】破碎,乃至失去了【器】,

  且若未曾邁入【至高】層面,執器大羅亦會跌落,化作普通的【永證大羅】。

  真要說起來,大羅其實只有兩步,一個是能以意念在過去烙印中隨意轉移的永證大羅,

  一個是存在於時光長河每一個剎那,且將自身過往收束成一條【時間線】的至高大羅,

  大羅之【器】,更像是錦上添花,而並非必須、必經之一步。

  此時。

  “吾是否重鑄一方道器,卻不勞釋迦世尊費心,若是釋迦世尊嫌吾修爲低了,換一尊過去佛祖便是!”

  燃燈嗤鼻一笑,邁步緩緩走出了大雷音寺,偌大殿堂只餘陸煊一人。

  他端在清淨蓮臺上許久,低沉的笑了笑,雙手合十,嘆了聲音佛號,

  旋即閉上眼,念頭悄無聲息的蕩了出去,落於人世,化爲清淨老道。

  “大世當開啊.”

  老道揮手立下道觀,背身眺望了一眼人道大世,看着漢朝國運如風中殘燭,輕輕一嘆。

  又見大世。

  陸煊走入道觀,盤坐而下,他於春秋歲月成爲釋迦、成爲大羅後,

  便徑直轉換意念,來此漢末。

  初證大羅,且尚未煉出自身之【器】,陸煊僅可在一切烙印之身中轉挪念頭,

  而無法做到歲月中無處不在,尚且差上了許多。

  故此,也還未好好琢磨一番關於大羅層次的玄妙。

  靜坐於道觀中,一晃便是四十九日。

  “邁入大羅,收束一切過去烙印,但終究是討了巧,藉助了釋迦之身,‘陸煊’在春秋之前本身並沒有任何足跡,也沒有任何烙印的存在。”

  自語間,陸煊默默感悟大羅層面的時光玄奧,這是一種極奇妙的感覺,

  雖然尚且無法做到同時存在於時光每一個剎那,

  但念頭輾轉之下,這一剎他還端坐在道觀中,下一剎便已至春秋守藏室,和張師兄言談,向老師循禮,

  再三個剎那,

  他又分別出現在佈道天下之間、橫擊四方天庭之刻、拜祭張良大墓之時,

  又一剎,陸煊念頭騰挪,回到了【現世】。

  準確的說,是【現世】的十三年前。

  是在東海高中,窗外鳥兒嘰喳不休,講臺上盧修遠喋喋不休,前排的季伯端擠眉弄眼,

  而身側的小嚴則是剝了一個大板慄,悄悄遞上來,很小聲道:

  “喏,小陸,你喫!”

  陸煊接過板栗,側目,與小嚴對視了兩秒,

  少女臉蛋發紅,一直紅到了耳根,猛地低下頭,輕聲道:

  “小陸,你幹嘛.”

  一旁有學生起鬨,教室裏的目光都轉回了過來,陸煊似若未覺,伸出手,按在了小嚴的腦袋上,狠狠的揉了揉。

  小嚴微微一顫,並沒有反抗,只是臉蛋更紅潤了一些,偌大的教室都是一寂,陷入極微妙的氣氛,旋即便沸反盈天!

  坐在無數起鬨聲中,陸煊此時尚顯稚嫩的臉龐不起波瀾,

  他轉頭看向講臺上,和氣的吹鬍子瞪眼的老盧對視,咧嘴一笑。

  真好。

  陽光明媚,天下未亂,一切相安。

  他念頭再動,這一次是在圖書館中,對面坐着的少女一臉清冷,不苟言笑,靜靜的看着書,仿若一座冰山。

  這是初遇之時。

  “嚴江雪。”

  陸煊忽然開口。

  少女猛地一愣,微微蹙眉,淡淡瞥來:

  “有事?”

  “沒事,伱抿薯片的聲音,吵到我了。”

  少女猛地低下頭,冰冰涼涼的開口:

  “對不起。”

  說着,她將腦袋邁入了書後,陸煊放聲笑了起來,驚的圖書館的老師氣急敗壞的趕來。

  他也未去管顧,只是默默起身,走至窗邊,眺望遼闊蒼穹,將整個宇宙都納入眼底。

  “何爲時光?”

  他輕聲自問,伸出手,接住了窗外飄零而下的一枚枯葉,輕輕一彈。

  枯葉悄無聲息的沒入虛空,驟然出現在極北之地,出現在死樓之中。

  “誰?!”

  端坐在死樓內的明湘君大駭,施盡渾身解數,斬攔枯葉,不朽之威浩蕩,驚動天下!

  生樓、上宮、地闕乃至龍虎山中,都有不朽驚疑擡眸,看向極北之所,

  旋即,枯葉落下,不朽死去,死樓傾塌!

  諸不朽都色變了,生樓中,道韻盎然者嘗試卜算,卻只看見一個屹立歲月長河中的偉岸人影,他慘叫,雙眸淌血!

  歷史發生變動,不再有明湘君,但盧老師卻依舊戰死在了長城。

  陸煊皺眉:

  “何爲歷史?”

  沉吟了許久,

  陸煊念頭默默從這一段歲月抽離,復返本身,尚且端於漢末荒山上的道觀中,

  又靜沉良久,他自語:

  “我似乎並非生於潛龍市,睜眼第一刻,有一個神祕生靈,懷抱着我,將我置放在爸媽的門前。”

  “他是誰?”

  陸煊並沒有急着去那一段時光,只是微微側目,面上含笑。

  有客至。

  道觀外響起嘈雜聲,三個落魄道人走了進來,身上都帶着出塵氣息。

  “貧道張角,路過此地,可否向道友借宿一晚?”

  陸煊擡頭,凝視這個中年道人,看透因果,明悟真本,心頭嘆了一聲‘原來如此’,便做引道:

  “自無不可。”

  “多謝道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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