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咀嚼春天
王天陽若有所思地往廚房角落瞄了一眼。
狸花貓依然在啃野菜，不時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看起來和普通貓咪並沒有什麼區別。
“奇怪。”
王天陽撓了撓頭，收回懷疑的目光。
難道他猜錯了？
這隻狸花貓沒什麼特別的？
他不死心地走過去，拎起狸花貓左看右看。
接着，他死心了，完全就是隻普通小貓咪。
看着狸花貓無奈的目光，王天陽收起疑惑。
也許，今年野菜長得比從前好？之前只是他看錯了？
他不再多想，重新將心思放到做菜上。
一盤水芹菜炒臘肉，讓他自信心暴長，王天陽滿懷熱情，一邊做菜一邊擺弄錄像設備，手忙腳亂地將剩餘幾道菜一併做好。
香椿雞蛋、薺菜河蝦湯、油炸小魚
幾盤菜端到堂屋擺好，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
油光水亮，鮮嫩翠綠。
不說味道，只看色澤，已經非常誘人。
再聞一聞香味，就知道喫到嘴裏味道必然不差。
做了幾十年飯的老孃忍不住誇讚，像是那回事！
就連他那個沉默寡言的老爹都多了句嘴，誇他菜做的好。
“哎呦，看不出來啊，王大廚！幾天不見，廚藝見長！”
至於席思思就更別提了，她原本肚子就有些餓，此刻聞着香味，嘴裏正瘋狂地分泌口水。
只是礙於兩位長輩都沒有動筷子，她不好意思先喫。
“咕嚕。”
雖然嘴上不說，但她的肚子卻十分誠實地叫了兩下。
王天陽的老孃捂着嘴偷笑，這小姑娘，怪招人喜歡哩！
她強硬壓下席思思的推辭，親自給衆人添了飯。
“喫吧，喫吧，再不喫就冷了。”
“爸，媽，你們快喫啊！你們不喫，別人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動筷子。”
見席思思因爲老孃的熱情，弄的十分不好意思，他也跟着調笑了幾句。
頓時，老孃笑得合不攏嘴，就連老爹那張木板臉都帶上了一絲笑容。
席思思瞪了王天陽一樣，矜持地舉起筷子夾了根水芹菜遞進嘴裏。
她還不好意思第一筷子就去夾肉。
“咔嚓，咔嚓。”
嚼了兩下，席思思突然愣了。
實在是太嫩，太脆了，一股清爽的甜味從咬斷的莖杆處蔓延，溢滿整個口腔。
她完全沒有準備，這樣的口感和美味超出了她的預料！
“我”
我靠，這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中。
她倚靠僅存的理智吞下了最後一個字。
真特麼的香啊！
難道是我太餓了？
怎麼感覺，比大飯店裏的菜還好喫？
席思思不信邪地又夾了幾筷子，就着臘肉和水芹菜杆，一起將飯扒拉進嘴裏咀嚼起來。
被油香浸透的米飯，被牙齒一粒粒碾碎，美味在味蕾上爆發。
“呼”
享受啊。
席思思又伸出筷子夾了其他菜。
香椿雞蛋，微微帶着一點兒澀味，但緊接着就是混着蛋香的回甘，那味道讓人覺得，自己像是在咀嚼春天。
薺菜河蝦湯，又鮮又甜，能讓人吞掉舌頭。
幹炸小魚乾就更合席思思的胃口了，香香脆脆的，只是撒幾粒鹽和辣椒粉，就好喫的不行。
要是再搞點小酒就好了。
席思思砸吧着嘴，碗裏已經空了，她給自己添了碗飯，大口大口往嘴裏扒。
等回過神來，鍋裏的飯就剩半碗。
她才意識到，一桌子人，就她這個客人幹了兩大碗飯。
其他人的碗，可都空了！虧她剛剛還想着，要把這半碗也給盛了。
“咳，阿姨，叔叔，你們喫你們喫。”
席思思紅着臉，放下碗筷。
老爹老孃雖然也胃口大開，但他們作爲長輩，自然不會和客人爭飯喫，一時間都停下筷子推辭起來。
席思思偷偷瞪了王天陽一眼。
那意思很明顯？
你這傢伙，怎麼就煮這麼點兒飯。
王天陽無奈地笑了笑。
席思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她也明白，王天陽經常和她喫飯，很清楚她的食量。
平時，她喫上一碗也就到頭了，王天陽準備的這一鍋飯，肯定是計算過的。
更何況鄉村的碗，都是大海碗，一碗能頂的上城裏兩碗，哪能不夠喫？
誰能想到，她今天胃口這麼好，吃了這麼多。
“思思姐，還是你喫吧，明天你回城裏，就喫不到了。”
“我們就住在村裏，平時想喫，去山上薅一把，要多少就有多少。”
往日裏雷厲風行的席思思，居然也有這麼窘迫的時候。
王天陽感到好笑的同時，打斷了這場無休止的推辭。
“咳，那我就不客氣了。”
席思思也不是忸怩的人，更何況，她確實意猶未盡，對剩下的半碗飯十分眼饞。
當即就着剩菜大口乾飯，嘴裏還停不下來：
“就衝這半碗飯，這段時間，我就當給你放個假。”
“你先在家裏好好休養休養，什麼時候你想回帝都，隨時都可以回去，極影永遠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說實話，雖然王天陽完全沒有回帝都的打算。
但席思思一席話，還是讓有些感動的。
畢竟他和席思思也是多年的革命情誼，共同經歷過不少大事，公司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講義氣了。
而且，老爹老孃聽到她的承諾，也都鬆了口氣，不再像之前那樣憂心忡忡。
對此，王天陽多少有些感激。
“不過啊，到時候你得給我薅點野菜帶來。”
正經了沒幾秒，席思思又沒個正形，一邊喫飯一邊大肆暴露他們在帝都經歷的趣事、囧事。
不過她原本就是跑商務起家，各式各樣的人都見過不少，因此說話很有分寸，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話裏話外，其實都是在誇讚王天陽聰明，能幹。
一頓飯喫下來，把王天陽的老孃哄得合不攏嘴，就連老爹都不時感嘆：
“天陽這娃，是有股聰明勁，又吃得了苦。”
王天陽忍不住對席思思側目，心裏再次肯定了她的交際能力。
畢竟，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老爹誇獎自己。
飯喫完，衆人又聊了一會天。
席思思搶着要洗碗，被推辭了幾下，就沒有再爭，挺着肚子去村子裏閒逛消食了。
畢竟，她知道自己並不是洗碗做飯的料。
讓她去洗碗，還不得雞飛蛋打？
“這女娃哪都好，就是喫的有點多。”
席思思走後，王天陽的老爹忍不住說了句。
結果卻被老孃瞪了一眼：
“喫再多，我也養得起！”
這都哪跟哪兒啊？
王天陽簡直是哭笑不得。
一個晚上的功夫，老孃恨不得認席思思當幹閨女，滿嘴都是思思，思思。
連他這個親兒子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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