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木工往事
“所有人準備好……54321.……Action！”
拍攝現場，所有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王天陽完全不用思考拍攝的事情，只用跟着安排好的行程表不時在視頻中出鏡參演。
壁花小姐找的老木工，來自建始縣一處偏僻的小村莊，紅旗村。
據說這個村子從前名爲雙湖村，因爲村子南北兩邊各有一片小湖，聽起來十分通俗易懂，簡單明瞭。
但是在抗日戰爭時期，這個村子曾經被戰火蹂躪，發生了許多慘痛的事情。
後來，是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革命先輩挽救百姓與水火之中，並且讓雙湖村的村民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於是該村村民一合計，就把村子的名字從雙湖村換成紅旗村。
這個村子至今保留着每週一升國旗的傳統，談起某島國，所有人都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與此同時，曾經在這片土地發生的事情，讓這個村子好幾代人都養成了同一個取名習慣。
什麼建國、愛國，仁義忠孝，都是他們名字中的高頻詞彙。
教他們做貓窩的老木工，名字就叫做趙愛國！
老人家已經有60來歲，但身體看起來卻非常的硬朗。
不過他做事一板一眼的，非常嚴厲。
王天陽和吳茜稍微出點差錯就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還會被他拿木尺敲手。
他爲人老派，嘴裏常唸叨些以前的老事情。
“在我們那時候，當學徒可沒那麼容易，捱打可比現在要重多了……那一荊條抽下來，可是皮開肉綻，整整得痛上一個星期。”
“三年學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師傅！所以在過去，學木匠手藝一般是“三年零一節”出師，所謂“三年零一節”就是滿三年之後，再逢到一個年節日，這手藝就算學成了。”
“想當初，鬼子來咱們村子，害了多少人？……我們村有個剛生產不久的媽媽，親眼看到鬼子把她的娃扔進油鍋，慘啊……”
“還是咱們現在的社會好。”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現在不知道比我們輕鬆了多少。所以要知足，不要總抱怨，懂了嗎？”
王天陽和吳茜對視一眼，欲哭無淚：
“……”
他們想象的拍攝很美好……
就像李子柒那樣，輕鬆適意，在一片祥和的環境下打造出一座精美的貓窩小別墅。
可是，現實發展卻很骨感。
他們被戒尺抽的齜牙咧嘴，活蹦亂跳，毫無形象可言。
他們兩個緊急向栗子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卻只得到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栗子衝他們比出一個大拇指，當即根據現場情況改變拍攝策略。
他們覺得，現在這種雞飛狗跳的情形，更有一股溫馨熱鬧的感覺。
王導說的那種田園氣息，這不就找到了嘛？
老木工就是一個十分具有鄉野氣息的人，他在鄉下生活了一輩子，早已經形成了特定的思維模式。
並且這種獨特的思維模式並未被現代化進程干擾，他腦子裏的思想被固化在了很久之前。
他有些老舊的思想跟不上時代，讓人聽了哭笑不得。
但他手藝活極好，講的故事也生動有趣，給視頻增加了不少看點。
吳茜弱弱舉手，表示抗議：
“老師……我們沒有抱怨啊……”
誰知，老木工只是自顧自回憶往昔：
“學做木匠活兒按老規矩是經人說合，寫出門生貼，立下3年出師的規矩，然後徒弟在介紹人的陪同下，向老師作揖磕頭行拜師禮。”
“徒弟入門後，先幹粗雜活兒，擔水、掃地、拉鋸、磨刨刃、銼鋸，幹上一年左右，師傅才叫跟着學推刨子、鑿眼等下手活兒。以後逐步捉錛、掄斧、打線、開料。”
隨着好聽的鋸木聲，老木工往切口處吹了吹，木屑在鏡頭中四處飛揚。
木屑紛飛之後，露出了藏在裏面十分平整光滑的木頭切面。
老木工寶貝地看着他的工具還有剛剛切好的木材，露出滿意笑容。
他做着更加精細的木工活，繼續講話：
“學徒期間，師傅對徒弟管教很嚴，徒弟如刨子推不平，拉鋸跑了線，砍斧過了頭，脾氣壞的老師常常劈臉給徒弟一巴掌。有的門生貼上就寫着，老師失手打傷了徒弟，出事不許計較。”
老木工嘆了口氣：
“我剛做學徒那段時間，怕我師傅怕的要死。恨死他了，還恨我爸媽，埋怨他們爲什麼要把我送過來受虐待。”
“每天都戰戰兢兢的，生怕犯點小錯，你們要知道，我師傅打人可不收手！什麼東西都敢往外扔……可後來，年紀越來越大，我才發現正是因爲當年那段經歷，才讓我有了個能養家餬口的手藝。這麼多年從來沒讓自家人餓着……”
吳茜欲言又止，最終選擇閉口不言。
老木工繼續說：
“我當年有個師兄就是叫我師傅失手給打傻了哩，我親眼瞧見的，滿頭血直往下流。他想走過去撐桌子，可剛走兩步路就倒在地上，怎麼也起不來……後來給治好了，額頭上留了個小窩，整個人又癡又傻……眼睛是斜的，說話說不清楚，還總流口水。”
王天陽：
“……”
聽到這裏吳茜再也忍不住了，她顧不上剛剛被戒尺抽打的疼痛，憤憤不平的反嘴：
“這怎麼行？這不是犯法嗎！？哪有這樣的老師啊，應該報警給他抓起來！”
“這都是什麼人啊，太變態了吧！”
老木工深深嘆了口氣，停下木工活：
“誰說不是呢？我那時候年紀還小，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被嚇得直哭。”
“師兄以前對我還挺好的勒，那麼俊俏的人直接變成個傻子。我後來對我師傅是又恨又怕，當下暗暗做決定，心想要數以後我教徒弟我肯定只拿尺子打屁股打手心兒……”
吳茜無語。
合着您老人家就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老木工點了口煙，繼續講道：
“還好我師傅心裏也不好受……後來我師傅一直把他給養着。”
“有段時間我師傅自己都沒飯喫，都要去討飯，把他給餵飽……中間發生了好多事情，他無論如何我要保護好我那個傻子師兄。”
“直到後來煙氣，都放不下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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