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輸了,是會死人的

作者:馬賽克的憂鬱
第533章輸了,是會死人的

  陳劍秋說的幾十噸黃金,除了那價值兩千萬美元的存貨外,還有一部分,是洞窟裏剩下的。

  這些是他壓箱底的寶貝。

  陳劍秋考慮了很久要不要動這些黃金。

  畢竟萬一一着不慎河邊溼了鞋,這些黃金是可以幫他東山再起的。

  不過最終他還是決定梭哈一把。

  要賭就賭把大的,這個機會錯過,就很難找到如此廉價的資產了。

  至於這些多出來的黃金,除了跟他起家的那些人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奧卡福自然也不知道。

  昨天出發之前,陳劍秋只是跟他簡單交待了一下,來的黃金會多那麼一點點。

  昨日在港口清點黃金的時候,這位三江銀行的總負責人差點嚇掉了下巴。

  足足多了十來噸出來!

  我的陳老闆誒,你管這叫一點點?!

  不過既然自己的老闆沒有交待黃金的來源,他也不便多問,押着黃金進了三江銀行的金庫。

  摩根眼神玩味地看了一眼陳劍秋。

  這個華人的永遠會給你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作爲隊友,是值得慶幸的;但如果是對手呢?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紐約交易所的休市時間,是中午12點到下午1點,中間只有短短的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是午飯時間,但對於交戰雙方來說彌足珍貴。

  兩邊都在調兵遣將,盤算着自己手上的籌碼。

  下午開盤後,貝爾蒙的歐洲財團們嘗試着從製造業板塊進行突破。

  既然沒有辦法進行全面的突破,那就找一下有沒有避開主力,單點突破的可能。

  但陳劍秋和摩根提前做了安排。

  紐約城市銀行的資金跑步進場。

  幾支繩業、造船業公司的股票在經過大幅度跳水之後很快又被拉了回來。

  拋售的恐慌止住了,大部分人開始恢復了冷靜,觀望了起來。

  貝爾蒙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知道自己背後的這些歐洲資本家都不是省油的燈。

  如果沒有獲勝的希望,自己就會被像丟垃圾一樣丟棄掉,就像當初的豪克一樣。

  而隔壁的債券市場也傳來“噩耗”。

  陳劍秋允諾政府的兩千萬黃金到位了。

  在債券交易所衆多人的注視下,陳老闆率先購買了自己代發的黃金債券。

  而這一幕,也被在場的記者們用照相機記錄了下來,通過加印的號外,傳遍了紐約的大街小巷。

  人們都在關注着交易所發生的一切。

  一部分商人帶着美利堅的榮光,他們很多參加過南北戰爭,亦或者祖上參加過獨立戰爭,他們格外珍視美利堅的國家榮耀。

  他們和他們的父輩用鮮血換來的自由國度,決不允許再次被外國人踐踏;英國佬休想再騎到他們的臉上。

  連陳劍秋這樣的一個華人,都選擇搏命,他們還有什麼理由退縮。

  這些人堅定地帶着自己的資產跟着衝了進去,哪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而絕大部分的人的觀點則更加樸素。

  誰贏,他們站在誰的一邊。

  他們還在觀望。

  聽到陳劍秋的黃金盤活了債券市場。

  貝爾蒙不怒反笑。

  因爲他調查過陳劍秋的流動資金。

  他激動地手一揚,差點把牆上的牌子打掉在地上。

  貝爾蒙手舞足蹈地對着身邊的那些英國佬說道:

  “這兩千萬是他最後的底牌!他們沒牌了!”他興奮地衝着他們比劃着自己的手,“你們明白嗎?我們快要贏了!對面彈盡糧絕了!我們只要再加一把力,陳劍秋和那個叛徒就完蛋了!”

  英國人將信將疑地看着他。

  他們聚在一起討論了一下,最終決定再相信眼前這個人一把。

  畢竟,和自己相比,這個人更熟悉對手和美國市場。

  下午兩點,貝爾蒙拿着最後的籌碼,準備在鐵路板塊和陳劍秋決一死戰。

  他也準備梭哈了。

  壓上自己後半生的職業生涯以及榮譽。

  他選擇了太平洋鐵路公司。

  這支股票是上午唯一一支不設防,沒有資金託底的。

  上週五陳劍秋的那筆抄底的資金,已經是抄在了半山腰。

  貝爾蒙要讓那些錢變得一文不值!

  兩點十分,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貝爾蒙在房間裏來回地踱着步,目光緊盯着眼前的那部電話。

  電話沒有響。

  這意味着那一邊還沒有人接盤,價格還在不斷地往下掛。

  有的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貝爾蒙其實很想去現場看看,不過他又怕真的出現會被憤怒的人羣當場打死。

  他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之後,擡頭看了一眼牆角的鐘。

  兩點半。

  “叮鈴鈴!”

  電話還是響了。

  貝爾蒙衝到了電話前,拿起了聽筒。

  “有動靜嗎?”他急切地問道。

  “額,還沒有,有些零星的喫進,不過應該都是些敢死隊。”電話的那頭,經紀人說道。

  “那伱沒事打電話來做什麼?”貝爾蒙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在電話中發起了脾氣。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回答道:

  “我們,看見陳劍秋了,那個華人老闆。”

  貝爾蒙忽然覺得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涌了上來:

  “他不是在債券交易所或者自己的大本營嗎?怎麼跑到證券這邊來了?”

  電話那頭還是沉默。

  隨後,一陣吵雜聲傳了過來,證券交易大廳裏似乎產生了一陣騷動。

  突然,經紀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中,帶着一絲畏懼和恐慌:

  “他,他身邊的那個經紀人拿着一疊票據去交易亭了!他,他應該是要出手了!”

  貝爾蒙頓時覺得自己從頭涼到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不可能還有資金的!他這是在虛張聲勢!”

  他抓過聽筒,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繼續拋!砸盤!用我們所有的籌碼!”

  電話斷了。

  交易所裏,陳劍秋坐在那一排的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根雪茄吞雲吐霧。

  他的出現,和接下來的動作,無疑給現場的人打了一陣強心劑。

  陳劍秋,帶着他洞窟裏的幾百萬美元,進場了。

  如果放在上個星期,這幾百萬美元或許掀不起什麼波瀾,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價格太低了。

  這幾百萬美元足夠支撐起陳劍秋瘋狂地掃貨了。

  他彷彿貪婪的饕餮一般,有多少籌碼,喫多少籌碼。

  與此同時,摩根那邊反擊的號角也吹響了。

  他帶着政府的資金和午後籌集的一千多萬美元,殺了進來,主要目標,是東部一息尚存的鐵路公司。

  在昨天喫晚飯的時候,兩人甚至早已商量好了如何瓜分戰利品。

  他們立下君子協定:

  陳劍秋執掌西部所有鐵路公司,摩根則入主東部的。

  雙方各自整合,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將來真的業務上出現衝突,兵戎相見,那再說。

  股票的價格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迅速反彈。

  交易廳掛價格牌子的工作人員和他們上週一樣繁忙,價格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往往是這塊牌子剛掛上去,在收到交易亭那邊的消息之後,就不得不更換下一個。

  市場的氣氛徹底被點燃了,那些還在觀望的人都急不可耐地開始下場。

  他們生怕遲一點,就會錯過這麼好的賺錢的機會。

  流動性被激活了。

  這成爲了壓垮貝爾蒙和空頭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多頭們一路勢如破竹,不但很快收復了上個星期五之前的失地,而且更進一步,在下午收盤前,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交易所裏一片歡呼雀躍。

  他們有些人相互擁抱在了一起。

  人們在慶祝着自己的勝利。

  正如美國的一位詩人說過:

  當太陽衝出烏雲,綻放出光芒,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咦?陳先生呢?他剛纔還在這裏!”

  終於有人想起了在這次危機中和摩根一起拯救美國的這個華人。

  可原本坐在交易所椅子上抽着雪茄的陳劍秋,已經消失不見了。

  陳劍秋倒不是有意“事後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他打算找一找貝爾蒙,看他是不是要兌現一下自己的諾言。

  貝爾蒙此時癱坐在自己的椅子裏。

  房間裏的氣氛壓抑極了,公司的職員們都低着頭,做着一些無意義的工作。

  是的,沒有意義了。

  因爲沒有人知道,貝爾蒙銀行明天是否還會在。

  那幫英國人已經離開了。

  倫敦佬只留下一句話:

  “你自己去和勳爵大人解釋吧。”

  貝爾蒙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哪怕自己再多個八張嘴,他也沒有辦法解釋。

  他完了,徹底的完了。

  “都散了吧,下班吧。”貝爾蒙沉默了許久,才擡起頭對着那些員工們揮了揮手,聲音沙啞而又憔悴。

  房間裏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貝爾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銀行的大門的。

  他的雙腿和灌了鉛一樣重,漫無目的地走在哈德遜河的河堤上。

  哈德遜河上的輪船依舊繁忙,汽笛聲從入海口遠遠地飄了過來,傳入貝爾蒙的耳中。

  夕陽灑在河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

  很美,但是很悽豔。

  貝爾蒙的目光從河面上收了回來。

  他突然發現了一道長長的黑影,出現在了他前方的地面上。

  貝爾蒙擡起頭。

  陳劍秋正靠着樹,雙手抱於胸前,靜靜地看着他。

  “你是來羞辱我的嗎?”貝爾蒙咬牙切齒地問道。

  陳劍秋搖了搖頭:

  “你沒有被羞辱的價值。”

  “你個低賤的黃皮騾子,只不過是佔了便宜!那個該死的大鼻子是個無恥的叛徒,沒有他,你早就被悶死了!”

  貝爾蒙後退一步,開始將自己的怒火發泄在了對方身上。

  他打心眼裏瞧不起眼前這個人,同時仍將所有失敗的原因,都歸結於摩根的背叛。

  誰也想不到,那個一直和自己替羅斯柴爾德家族鞍前馬後的大鼻子摩根,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刻反水了。

  陳劍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反脣相譏,只是說了一句:

  “你不是要找我決鬥嗎?我可以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貝爾蒙猛地退了一步。

  “你,你瘋了!”

  他倒是想到過自己的很多個下場,比如被羅斯柴爾德家族棄之如履,被華爾街的同行們嘲笑,自己在紐約再也混不下去。

  不過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死。

  憑什麼?

  自己只不過是一介代理人,賺的錢已經夠活下半輩子了,大不了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去南美洲,或者去亞洲重新開始。

  “從你在共濟會裏向我發出挑戰的那一刻起,契約便已經生效了,我接受你的挑戰。”陳劍秋說道。

  “我,我當時只是說着玩的。”貝爾蒙打着哆嗦說道。

  他左右張望着,看能不能找到路過的行人解自己的圍。

  畢竟,你陳劍秋不可能當衆殺人吧!

  可這一段河堤非常僻靜,沒有任何其他人經過。

  貝爾蒙一直認爲,只要臉皮夠厚,內心夠堅強,在金融業,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那些吞槍自殺的傢伙,主要還是自己太脆弱了。

  “哦?說着玩的?”

  陳劍秋慢慢走到了貝爾蒙的身前,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塞到了貝爾蒙的手裏。

  “都是成年人了,得爲自己的話負責,我來自西部,非常欣賞你用西部最原始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陳劍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轉過身去。

  貝爾蒙看着手裏的槍。

  他渾身上下都像篩糠一樣在抖。

  他的目光,從槍身上劃過,頓時膽從惡邊升。

  貝爾蒙心一橫。

  既然你把槍送到我手裏,那我就送你去見上帝。

  就在陳劍秋轉過身子的那一瞬間,貝爾蒙舉起了手裏的槍對着面前的人。

  他扣動了扳機。

  只聽得“咔噠”一聲空響。

  沒有子彈飛出來,槍膛了裏是空的。

  陳劍秋轉過身來,重新走近了六神無主的貝爾蒙。

  他抓住了後者舉着槍的那隻手的手腕,慢慢地向上彎起他的胳膊。

  貝爾蒙想要掙扎,可完全動彈不得。

  他甚至連將槍丟掉都做不到。

  “你不知道,左輪手槍爲了防止走火,第一發一般都是空着的嗎?”陳劍秋盯着貝爾蒙的眼睛,緩緩說道。

  槍口,已經頂到了貝爾蒙的下巴上。

  銀行家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他已經感受到了槍管冰冷的溫度。

  “剛纔,是你叫我黃皮騾子的,對嗎?”陳劍秋的手指,按在了貝爾蒙搭在扳機的手指上。

  “記住了,這第二發彈,纔是實彈!”

  “砰”

  槍聲在大堤上回蕩。

  貝爾蒙的下巴,被自己手上這把左輪的子彈擊穿了。

  陳劍秋鬆開了手。

  銀行家的屍體,像一個布袋一樣滾下了河堤,滾進了哈德遜河裏。

  陳劍秋向下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嘴裏飄出了一個單詞:

  “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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