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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幻觉

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第12章幻觉

  飞鸟跟疯了一样冲进水裡,想把水中的尸体拖到岸上来。

  陈剑秋和肖恩也跑過去帮忙,尸体中有男人和女人,也有老人,甚至還有小孩。

  水流越来越湍急,飞鸟被冲得跌倒,眼见着就要被水流卷走。

  陈剑秋一把捞住他的手臂,肖恩去抓他的另外一只手,两人七手八脚地把飞鸟拖到了岸上。

  飞鸟仰面躺在了岸上,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失魂落魄地一個個尸体看過去。

  “我的母亲不在裡面,不行,我要去找她。”他狂奔到休伊身边,翻身上马,向着上游飞马而去。

  “走,跟上他,他现在的状态肯定要出事。”陈剑秋示意肖恩上马,两人紧紧地跟在了飞鸟后面。

  沿途的景象让他们越来越心惊,溪边倒毙着很多印第安人的尸体,陈剑秋观察到,很多尸体面部朝下,背后有枪伤,估计是被人追赶着从背后射杀。

  在马冲出山路,踏上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地时,飞鸟和他的马停住了。

  眼前是一片焦土,地面被灼烧成了黑色,到处散落着物品的残骸,几根残存未烧尽的木杆還能够依稀辨别原先帐篷圆锥形的结构,裡面還有几具被烧焦了的尸体,从他们的姿势可以想象出被活活烤死时的痛苦。

  飞鸟滚下马来,“咚”得一下跪倒在地,一声悲嚎响彻了整個山谷。

  然而,在不远处,一声枪响,飞鸟的肩上绽放出一朵血花,整個人仰面向后倒去。

  早已全神戒备的陈剑秋抬起霰弹枪对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就是两发,但射程有限,似乎并沒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四周的枪声也跟着响起来。

  陈剑秋不做停留,双腿夹着黑萝卜,俯下身子,一把捞起地上的飞鸟,放在了肖恩马上。

  “按住他的伤口。”他冲着肖恩大声喊道,同时调转马头,“有埋伏,撤!”

  黑萝卜不等主人吩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肖恩伏在马背上,紧紧护住飞鸟,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飞鸟的座马——休伊。

  枪声仍在断断续续地响,但好像除了第一枪特别准以外,其他准头都稀松平常。

  “追!”

  两匹马从废墟边的树林裡纵马而出,向着陈剑秋他们的方向追去。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雨点都连成了线,形成了一道雨幕,把穿過這道雨幕的人都淋的浑身湿透。

  “肖恩,飞鸟還撑得住嗎?”雨水劈头盖脸地打在陈剑秋的头上,顺着额头留下,再灌进他的嘴裡。

  “什么?我听不见!”肖恩在后面根本听不清,他看了眼身下的飞鸟,脸色惨白。

  陈剑秋转身看了他们一眼,知道飞鸟情况不妙,他起身观察了一下,驾马拐入了山路边的一片森林。

  “你继续向前,前面树林茂密,雨会小一点,找個山洞把篝火升起来。”他翻身下马,对马上的肖恩喊道。

  “那你呢?”

  “我留下来处理掉那两個追兵。”陈剑秋从休伊的马鞍袋裡,抽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

  肖恩点了点头,沿着山路继续向前。

  ……

  “少尉,在這么大的雨裡面追踪他们,实在是太难了,能见度低,雨水又会冲淡他们的马蹄印。”一個士兵骑在马上,对前面的长官說道。

  “你给我闭嘴,从這下山就一條路,只要還能看见马蹄痕迹,我們就能继续追。”少尉骂了一句,“那個印第安人受伤了,走不了多远,头儿說要尽量要活的,最好能丢在笼子裡四处去展览。”

  两人也来到了陈剑秋他们分开的地方。

  “少尉,伱看那是什么?”士兵突然指着路边的森林裡。

  少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自己瞧去,一匹黑马正孤零零地徘徊在一棵树边上。

  “那不是刚才三個人裡面那個中国人的马么?怎么马丢在這裡,人却不见了?”

  两人也停了下来,拐进了树林裡。

  “一定是這匹马被流弹打中受伤了,他们丢弃了马,我們应该继续向前追。”士兵开始分析。

  “也有可能,他们藏在這树林裡。”少尉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他们把另外两匹马藏了起来,埋伏我們。”

  对方三個流匪,還有一個中枪受伤,火力配置从回击的状况来看只有一把霰弹枪,這玩意儿在林子裡毫无卵用;自己這边两個经验丰富的士兵,就算对面躲起来,也毫无胜算。

  雨从针叶林的缝隙中落下,林中的能见度不高,但看清楚十米开外完全不成問題。

  对面到底藏在哪呢?树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向黑马,黑马似乎并沒有跑的意思,难道真的和他那個手下說的一样受伤了?這三個人不会真的弃马跑了吧。

  他们背靠着背进行,搜索着每一棵树的后面。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黑马的时候。

  忽然,一道黑影从空中如大鸟一般落下,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印第安战斧从上至下劈进了士兵的脑袋。

  少尉猛地回過身,扣动了扳机。

  然而根本来不及,眼前的這個黑影弃掉了嵌在士兵脑袋上的斧子,一個猫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失去平衡的少尉枪口朝天打了個寂寞,還未等他爬起来,一阵窒息感从颈部传来,那個黑影已经拿住了他的背,一條强有力的胳膊牢牢锁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身体被黑影的双腿像蟒蛇一样扣住,任凭何如挣扎都无法摆脱。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眼神中散发出恐惧和绝望。

  臂膀中的人很快陷入了晕厥,陈剑秋带着一身泥泞站了起来。他拔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

  正当他准备一斧子了结眼前這個人的生命的时候,一张纸从少尉的口袋中滑落。

  抹掉了脸上混合在一起的血水和雨水后,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看了起来。

  這是一封家书,写给远在纽约的妈妈的,抱怨自己既是长官,又是父亲的老爹,完全不给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這货原来還條大鱼。

  ……

  肖恩手裡哆哆嗦嗦拿着火石,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沒有办法将篝火点燃。

  他看了看躺在一边的飞鸟,虽然還沒有昏迷,但也因为失血状态不太好。

  “這個太湿了,点不着,得去刮点干燥的松脂,拿刀刨去树皮,裡面說不定有干的。”飞鸟喘着气。

  “直接用子弹裡的火药吧”山洞外面传来一声马的嘶鸣,陈剑秋走了进来。肩上還扛着個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嘴裡面塞了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破布。

  两人看着他腰间多出来的两把左轮和夹克上雨水還沒冲干净的血污,知道刚刚必然发生了一场血战。

  陈剑秋把少尉扔在了火堆边。从口袋裡掏出几颗子弹递给了肖恩。

  肖恩小心翼翼地弄开子弹的底火,倒出一些火药,陈剑秋把树枝湿润的树皮割开,露出裡面尚且干燥的部分。

  篝火终于点燃了,给山洞带来一丝光明和温暖。

  陈剑秋借着火光看了眼半躺着的飞鸟,他的侧影出现在洞壁上,随着火光摇曳。

  忽然间,他产生了一丝幻觉。

  飞鸟的脸逐渐变成了一個他不认识的陌生中年人,黄皮肤,中国人。

  他用手捂着自己肩部的伤口,咬着牙对陈剑秋說道:“长洛,你赶紧走,出了這座山便是广东地界,山脚下的村子会有人接应你,我在這裡拖他们一阵!快走……啊!”

  疼痛让中年的面孔扭曲,逐渐模糊。

  等他愣過神来,中年人的人又变成了飞鸟的,飞鸟的枪伤发作了。

  “你怎么了?”肖恩一边去扶飞鸟,一边转過头问陈剑秋。

  “沒什么。”陈剑秋掏出了匕首,”得先替他把子弹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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