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与女（上）
“你回来了？”
对于莉娅的到来，布朗公爵表现的十分平静，他只是轻轻地合上书本，然后对着书桌前的那张椅子扬了扬下巴。
“坐吧，让我們谈谈。”
“亲爱的父亲大人，看到你身体健康，我感到万分高兴。”
优雅的提了一下裙摆问候道，然后莉娅就這么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健康？哦，不，我并不健康，事实上在你走后我病倒了，你和你的两位姐姐一样去了艾德倪华，那是我的心病。我有时真的在想，我是不是被恶魔诅咒了，你觉得呢，莉娅？”
老公爵伸手捋了捋发白的头发，用他那稍稍有点嘶哑的声音轻轻說道。
“我亲爱的父亲，你为什么会有這样的感觉，就算是在艾德倪华，我也一直在对着创世女神祈祷，希望你能健康幸福。”
尽管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平静，但是莉娅知道這只是公爵的开场白，片刻的平静之后，也许到来的便会是一场暴风雨。
“我！？幸福？哦，不！莉娅！自打你们三個姐妹一個個都背离我走向那個该死的艾德倪华后，我就一直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
果不其然，老公爵的音调开始一步步拔高，這也意味着他的火气正在蹭蹭的向上窜。
“是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诅咒了的，妻子离我而去，我的女儿们又一個個。。。”
看着越来越激动，甚至站起来走到窗边来回渡步的老公爵，莉娅并沒有插嘴，只是起身为对方倒了一杯红茶，然后坐下来静静的听着。有些话发泄出来比闷在心裡要好，莉娅觉得如果让老公爵继续窝着這股火的话，那么任何解释的话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人在气急的时候很难理性的思考，哪怕他是一名公爵。
“。。。。。。說說看吧，你一声不响跑到艾德倪华去的理由。”
所幸的是，一般人生气起来也许会很久，甚至越来越暴躁，但是莉娅了解自己的這位父亲大人。长久的政坛生活让布朗公爵善于处理自己的所有感情，甚至包括這近乎诅咒的命运所带给他的沮丧和愤怒。沒一会，他就坐了下来，端起莉娅倒的红茶抿了一口后，老公爵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快一年沒见，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的女儿。
“就像信裡說的那样，我想要学魔法，而且不满意你给我安排的婚事。”
“我记得你還从沒见過你的未婚夫一面。”
“是的，但是這也就意味着我不一定会喜歡他。要给自己留條后路——這是你教我的，父亲大人。”
“。。。。。。好吧，我以为在我教你這些东西的时候你从沒认真听過，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不過說实话，我沒想到你竟然要为我给你安排的未来留條后路，這实在是让人有些伤心。”
听到莉娅最后一句话，老公爵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很高兴莉娅有认真地学习他所教授的智慧，但是却郁闷的发现，這些智慧结果却被拿来对付他自己。
“莉娅，你应该明白，我不打算让卡莲继承我的爵位，因为她不是一名法师，而我也不打算让伊芙。。。哦，我們不提她，這让我感到难過。我只想說，你的母亲丽莎已经死了，但是我依然爱她，所以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這也就意味着你虽然是我的第三個女儿，却是唯一一名可以继承我一切的女儿。你看看，你会有那么多那么多别人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东西，又为什么非要去学那些该死的魔法呢？”
提到公爵夫人，布朗公爵的眼角湿润了，可以看得出来，尽管時間已经過去了那么久，却依然沒有抚平這位老人心中丧妻的伤痛。
“請允许我反问一句，父亲大人，那你又是为什么不让卡莲姐来继承你的爵位呢？”
“那是因为。。。”
莉娅的反问让老公爵犹豫了起来。
“那是因为她不会魔法，是的，仅此而已。但是我亲爱的父亲，如果我不去艾德倪华，不去学习魔法，就算我有着卡莲姐所沒有的天赋，這真的有意义嗎？”
沒有等老公爵继续，莉娅打断了对方的话，說出了那個早已人尽皆知的事实。
“命运女神给我开了一個玩笑，莉娅。确实，我执着于我的继承人的魔法天资，因为我是一名法师，我热爱魔法，仅次于热爱你们和這個爵位。所以我希望，在你们当中如果有谁能继承我的一切，那么她必须也是热爱魔法的。”
“你有很多办法可以让自己活得更久，我亲爱的父亲，法师不缺少這些知识，所以你不必急着安排继承人。”
听到老公爵那安排后事般的语气，莉亚摇了摇头。
“是的，那当然，法师不缺這些。但是人终有一死，不是嗎？我可爱的小莉娅，老实說，我不打算比谁活得更久，丽莎已经回归了创世神的怀抱，我对人世间的留恋也就只剩下你们三個，对于一個普通的老人来說，剩下的時間用来看着你们成才已经足够了，所以不需要更多。”
面对着莉娅的话，老公爵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說道：“我发现我們有些跑题了，回到最开始的問題上吧，你說得对莉娅，我执着于自己的继承人要有法师的天分，或者說，我一度执着于我的继承人，也就是你，必须要是個法师——直到我发现了你的天赋是。。。”
“时空系？”
“沒错，时空系。莉娅，你要知道，时空系是很少有的，但不是沒有。。。”
一边說着，布朗公爵一边从書架上去下了一個本子，裡面插满了便签。
“看看，這是自从我知道了你的天赋以后所查阅的一切，本子上记录的這些人都是时空系法师，他们每一個人都妄图让已经失传的时空魔法重现人间，然后。。。却因此失去了生命。创造魔法是危险的，莉娅，也许你還不清楚，但是听我一句，到此为止吧。”
“老实說，我以为你至少会让我去皇家魔武学院混個毕业证什么的。”
听到老公爵的话，莉娅苦笑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被允许学魔法是因为作为一個女孩沒有必要，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那样。布朗公爵早就知道了她的天赋，所以才不希望她去学魔法
“哦，当然，以你的天赋，想要拿個法师的证明确实太轻松了。但是，莉娅啊，我了解一個法师的好奇心有多么的可怕，时空魔法是一個致命的诱惑，在這方面有特长的法师很少能抵御這种诱惑。你看，如果我让你去了学院，我敢打赌，你终究会走上研究时空魔法的道路。”
“但是我亲爱的父亲，你认为我以后继承了你的爵位，就不会面对像這样可能送掉性命的事情了嗎？你看，我們伟大的国王总是动不动就說——‘啊，亲爱的某某某阁下，我看你似乎累了，需要休息，請你去远方好好度個假吧’——然后，那個可怜虫就被流放到了某個犄角旮旯裡，甚至是直接去了冥土。政坛和战场一样危险——這也是你教给我的。你瞧瞧，這么說来，我不還是要面临這些致命的挑战嗎？”
对于老人的意见，莉亚摇了摇头，她能理解对方不想让她冒险的心情，但是老实說，她不认同老公爵的话，就算是在政治上，也总是会有些不用舞刀弄枪，却依旧杀机四溢的事情。最后，盯着老公爵的眼睛，莉娅认真的說道：“我有這個勇气，不论是魔法還是爵位。父亲大人，請让我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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