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勒索
“將軍還是不要讓小的們爲難,外人進王府需下馬解下武械,此規矩也。”
“規矩?”左良玉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來,繼而臉色一變冷聲道:“在這襄陽,老子就是規矩!給我讓開,擋路者死!”
這時,那幾名親兵也紛紛做勢拔刀,守衛被這氣勢嚇得打了個哆嗦,連滾帶爬的朝兩側退去。
襄王府始建於正統元年,嘉靖遭遇大火將主體焚燬殆盡,後經修繕,雖不及往日之宏偉,不過卻仍然氣派的很。
左良玉不是頭一回來這了,但秀美的亭閣.紅牆綠瓦,以及那些鶯鶯草草還是讓人看的賞心悅目,不過他此番前來確有要事,故而只是匆匆賞了兩眼,接着便策馬朝承運殿的方向走去,身旁的親兵如影隨形,只留下幾個王府的家奴跟在馬屁股後面一路狼狽的小跑。
“末將參見殿下。”
一進大殿,左良玉敷衍的朝蟒椅上的襄王朱翊銘虛虛抱拳,接着自顧自的找了張舒服的椅子,屁股還未坐穩,頗有眼力勁的親兵便已將茶盞端來,赫然一幅自己家的模樣。
朱翊銘的眼角一陣抽搐,但卻仍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不知左帥蒞臨陋府,卻是有何指教。”
“陋府?”左良玉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水,笑道:“殿下過謙了,如此陋府,呵呵...本將軍倒是想天天住。”
接着,此人將茶盞往小桌上一放,再次朝那蟒椅方向抱了個拳:“實不相瞞,左某今日的確有事相求。”
“將軍但說無妨。”朱翊銘心裏一個咯噔,卻仍強裝笑臉,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好,那我就直說了。”
“夏賊的狼子野心昭然皆知,眼下正猛攻我荊楚之地。”左良玉站起身,面容嚴肅的朝北方遙遙抱拳道:“左某身爲聖上欽點的平賊將軍,抗賊守地之職自不敢忘,將士們在前線打的很辛苦啊,需要有銀錢激勵纔行。”
“今日,咱便厚着臉皮來問殿下借些銀子,有了這些錢發賞,將士們自然士氣大增!”
“多少...”朱翊銘的喉嚨聳動了片刻,顫聲問道。
“三十萬兩,當然,四十萬也行,多多益善。”左良玉直接獅子大開口,一臉的滿不在乎。
“我...本王哪有那麼多錢...”朱翊銘露出苦笑:“區區一年,將軍便已接連從王府拿走了十多萬兩銀子,眼下府庫早就空空如也,便是連銅板都找不到一枚。”
“按理說這抗賊事大,可眼下實在是有心無力吶。”
“殿下說笑了。”左良玉歪嘴一笑,目光不善的注視着對方:“府庫沒銀子了不還有祕庫嘛,老子聽說這襄王府可是挖了好幾個銀窖呢,怎麼?這些銀錢是打算留給夏賊?”
聞聽此言,朱翊銘瞬間臉色大變,看來這個左匪不知給王府裏安插了多少內應,竟連此等祕辛都瞭如指掌,沒錯,王府的確有幾個藏在暗處的銀窖,可那些銀子都是在這亂世中安身立命之本,怎可輕易動用。
但如今面對這囂張跋扈的左匪,他卻是敢怒不敢言,不給又能怎麼樣,人家立馬就會自己派人挖,到時候連王府的樑柱都能給搬走。
於是,朱翊銘哀求道,自己的確有些私藏不假,但銀數着實有限,加起來也堪堪不過二三十萬兩,能否少一些,二十萬兩如何。
“就三十萬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左良玉擺了擺手,言稱非是自己不通人情,實在是爲了那些將士,殿下還是不要再多說了。
就這樣,空手而來的左良玉離去之時卻滿載而歸,身後跟着一輛又一輛拉着大箱子的牛車,裏面全是白花花的銀錠,此人不僅從王府勒索到了銀子,甚至還將其奴僕也臨時徵用了,至於那些牛車,他卻也不打算還。
“這個無賴!”
望着這行人耀武揚威的離去,貴陽王朱常法朝地上啐了一口老痰,憤而罵道:“簡直就是土匪,禽獸不如!”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惠王朱常潤默唸佛號,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這些銀子本來就是襄王府的,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行了!”
“都少說兩句吧。”
襄王朱翊銘瞬間蒼老了許多,連背也變得佝僂起來,他仰天長長一嘆,憂心忡忡的說道:“我等大明宗室而今已淪爲那左良玉的肉票,這襄陽怕是待不了了,就算夏賊一時半會進不來,咱們也遲早被那左匪給榨乾。”
此人表示,真到了那一天,王府沒有銀錢可榨之時,我等藩王便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之後的命運就很難說了,倒不如趁早收拾細軟伺機出城,到河南投奔福王去。
如此,雖然丟了王城,卻也能保得一條性命,同爲大明宗藩,福王自會護我等周全。
衆藩王對此倒是十分贊同,但眼下襄王府已被左良玉的人滲透,因此這逃跑之事要從長計議纔行。
另一頭,左良玉的心腹猛將惠登相點了五千精兵出襄陽城之後,便一路朝南奔去,在夏軍的必經之路南漳縣佈下伏兵,並派出探馬,時刻注意對方的行軍路線。
爲了以往打草驚蛇,惠登相將士卒藏於天池山中,並令全軍不許生火炊飯,餓了就吃乾糧,渴了就飲溪水,並在此期間,竭力躲避着夏軍偵騎的搜索。
這天,剛剛踏入南漳縣邊境,正朝襄陽城方向進撥的夏軍,在土家莊休整之時,便驟然遭到了左軍襲擊,烏泱泱的步卒喊殺聲徹天,惠登相本人更是親率八百精騎朝夏軍大營殺去,欲擒得敵帥玩打蛇打七寸那套。
面對此情,魏韜與薛光武二人卻並無半點驚慌,夏軍士兵們也立刻做好了戰鬥準備,事實上,偵騎早就發現了這夥躲在天池山裏的敵軍,今日暫住於土家莊也是故意引誘他們出來,否則若要搜山圍剿還是個麻煩。
面對這些洶涌而來的敵兵,由於地形原因,夏軍的炮兵雖然不好施展,但步兵們卻祭出了另一樣大殺器:
“迫擊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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