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我想和你虛度時光（54）
四年多以前，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揹負着血海深仇，在黑白之間遊走。
見到了曾經的兄弟，也見到了他愛了十多年的女孩。
他知道，答應老扎接這個任務，很冒險，也很危險，幾乎九死一生。
來之前，老扎對他說：雖然我很想一舉滅了焰門，但這是你的選擇，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都尊重你！
他當時只是冷冷一笑，說：“你是個好警察，但可惜，我不是。我現在的所作所爲，也不是爲了幫你，換句話說，我們倆不過是因爲目標一致共同合作而已，所以沒有所謂選擇不選擇，因爲我，別無選擇！”
於是，他來了，目的是報仇。
至於和常墨琛的關係，實在話，他沒想過要修復。
經過秦悅的事情，常墨琛，師展等人跟他，已經算是切開了。
而後經過子夜的事情，他們算是徹底水火不容。
他其實很清楚，即使常墨琛再怎麼怪他，有怨念，也不可能拿子夜的命去開玩笑。
他當時找常墨琛，和他打架，恨不能殺死他，不過是因爲，弟弟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他內心太過痛苦，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唯一能夠找的，就是那次任務的負責人，常墨琛。
後來常墨琛，柳長亭，紛紛退役，都多少跟這個事情有關。
後來，他也走了，渾渾噩噩過了幾年日子。
想過找到弟弟死去的原因，但他努力了，也盡力了，別無所獲。
真的，若不是後來老扎找到他，他相信天大地大，他跟常墨琛，師展等人，一定不會有再次見到的機會。
和老扎合作來到F市，早先按照老扎的安排佯裝跟常墨琛等人對立起來。
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在演戲。
他是真的怪常墨琛的，很怪他。
怪他沒有替他保護好弟弟，怪他讓弟弟那麼年輕就失去了生命，怪他讓自己的一生，永遠陷入了黑暗……
他沒想過要修復這份“怪”的關係，也覺得自己心底的那份怨念，這輩子都消除不了。
但他不在乎了，因爲從他接來到這個城市的那刻起，他就沒想過自己能夠活着離開。
他是做了必死的準備！
可是有時候命運就是那麼可笑。
後來的結果，仇報了，仇人死了，所有的一切真相，都大白了。
他沒有死，反而在經歷了三年多的流浪之後，跟他曾經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何箐箐在一起，領證結婚了！
再次來到這個城市，他的心境早已和當初不同。
而且他這次來，不是爲復仇，不是爲訪友，更不是故地重遊。
而是押着梁洛過來祭典仇人！
真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唐騰知道常墨琛，徐子牧等人回來，在他們下飛機的那一刻，已經安排了車子等候在那裏。
兩輛，梁洛和兩個常墨琛的保鏢以及兩名協同來的警察坐一輛車。
另一輛車子，則是坐了徐子牧，常墨琛，和師展等人。
車子離開機場，一路飛馳，徐子牧轉眸看向窗外，看着沿路風景，說：“這三年F市變化倒是不小！”
常墨琛笑：“三年多，人都在變化，更何況是水泥鋼筋建造起來的城市！”
徐子牧眯眼看了一眼常墨琛，開口：“我怎麼覺得你話中有話！”
常墨琛盯着徐子牧看了片刻，說：“不是話中有話，子牧，三年多不見，你的確變化很大！”
三個人再次見面到現在，一直在忙活梁洛的事情，根本還沒時間敘舊。
常墨琛這會子，不過是表達了自己在心裏憋了許久的感想罷了。
常墨琛說完，師展也開口，說：“阿琛這話還真的是，我這兒還存着疑問呢，你小子怎麼好端端的去當消防員去了？居然還是個小隊長，嘖嘖！”
徐子牧笑：“師局長這話說的好像我一個小隊長是多大的官兒，別說不是，就算是，跟師局長相比，我這官兒幾乎是九牛比一毛了！”
一年前，老於退休，師展正式接管了F市公安局局長的位置，做的還挺不錯。
徐子牧離開之後甚少關心F市的情況，這也是後來一次跟老扎通電話的時候，老扎提起的。
老扎說：“雖然按照他家的權勢地位，他的能力，他這麼年紀輕輕升上去也無可非議，但不得不說，短短兩三年就直接提拔到副廳級，和龍幫焰門兩大集團被剿滅這樁大功勞有着莫大關係，說起來，你和我都還是他的搬磚人呢！”
徐子牧當時只淡淡一笑，師展也是他的舊識，雖然他脾氣暴躁了點，但對待工作還是很認真的。
憑着他的能力，哪怕沒有師家的權勢作爲後盾，他升上去也是遲早的事情。
師展，常墨琛，柳長亭，和他四個人，曾經在部隊也算是過命的交情。
現如今，一個當了官，一個成了富得流油的商人，還有一個是大醫院的院長，只有他到現在還是個消防隊的小隊長，也是夠失敗的。
師展“嘿嘿”一笑，說：“你可別取笑我了，要不是有老婆孩子要養，我纔不稀罕當這個局長，不過有個事兒我倒是想問問你，我這手下公安局副局長上個月讓我給踹回老家了，位置一直空着找不到合適人選，你這消防小隊長做的雖然不錯，但總不能一輩子這樣，有沒有興趣回F市幫我啊？”
雖然師展對徐子牧算不上頂喜歡，但好歹曾經兄弟，比其他人還是要親一點。
如果可以，師展很希望徐子牧可以回來，大家離得近，以後也好有個照應。
徐子牧淡淡一笑，說：“從一個小地方的小消防隊長，直接成了大城市公安局副局長，這升的有點快，我怕是受不住！”
這話明顯有拒絕的意思，但師展才不管，說：“有什麼受不住受得住？你在當兵時候已經做到中將，當警察時也是立過大功的人，區區一個公安副局給你，我還怕委屈你了呢！”
徐子牧搖頭：“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這樣挺好，而且南方的氣候更適合我，畢竟我本身就是南方人！”
“你這話我可不認同……”師展說：“當初咱們當兵時，什麼惡劣的環境沒去過，也沒看你不適應在哪裏？再說了，你現在也是有老婆的人，未來還會有孩子，有一份事業，未來也能輕鬆一點，更何況這份事業本就是該你得的！”
徐子牧低笑，伸手在師展的肩頭拍了拍，說：“謝了，兄弟，我知道你的好意，也不懷疑你的誠心，但是……”
他頓了頓：“但是，我的事業，我想自己去掙！”
師展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得轉眸跟常墨琛求救。
他覺得自己不太會說話，但常墨琛可是能說會道的很，說不定能說服徐子牧。
但沒想到，常墨琛只淡淡一笑，說：“是金子不怕火來煉，我相信，要不了兩年，你一定會有屬於你自己的事業！”
徐子牧看他一眼，勾脣：“那就借常首長吉言了！”
師展：“……”！！！
……
因爲衆人到達F市時已經是午後，唐騰早先在酒店安排了酒宴。
已經通知了柳長亭和老於等先過去，徐子牧回來，幾個人再聚，難免要多喝點。
徐子牧也沒有拒絕，總歸大老遠來了F市，兄弟們之間，的確需要聚一聚。
常墨琛的安排是明天一早帶梁洛去萬秋山祭拜韓坤。
梁洛首先被收押到F市公安局，有些關於韓坤和徐子夜的事情，得補充個筆錄檔案。
梁洛最開始很不願意，她要求下午就去祭拜韓坤，警察局一個小女警直接遞了一個小鏡子給她。
梁洛愣了下，用那隻沒有裹着紗布的手拿起鏡子看。
鏡子中的女人，面色蒼白，憔悴，臉上的妝容全部花了，看着簡直是人不人，鬼不鬼。
小女警說：“你確定你要以你現在的模樣去見你曾經的愛人嗎？”
梁洛眼波顫了顫，最終沒說話。
她這個醜樣子，的確不能去見他，不能去……
……
酒店門口，車子停下，徐子牧等人下車。
很快有侍應生帶着幾個人上電梯。
徐子牧昨天忙了一天，昨晚幾乎一夜不眠，臉上是明顯的憔悴色。
電梯裏，常墨琛說：“我在酒店樓上給你開了房間，待會吃了飯，你先去休息休息，睡一覺，晚上我會安排人來接你！”
徐子牧沒有拒絕好意，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電梯們打開，衆人一起出去，還沒到包廂門口，就遠遠看見柳長亭和老於正在門口等候。
看見他們，兩個人連忙迎上來！
老於很熱情的跟徐子牧打招呼，握手，說多年不見。
到柳長亭時，兩個人互看了幾秒鐘，然後相視一笑，擁抱在了一起。
師展在旁邊笑：“好了好了，抱夠的話，我們趕緊進門，都下午快一點了，快餓死少爺我了！”
老於也笑着，說：“是是是，大家要敘舊，先進去，坐下邊喫邊說！”
柳長亭和徐子牧各自鬆開手。
這個時候，柳長亭才說話：“進去吧，裏面還有一個人，很想見你！”
徐子牧眯了眯眼睛，不解。
包廂的們被人被推開，大家一起進門，而室內的人一看見他們，立馬站了起來。
跟着標標準準對着衆人行了一個軍禮，打招呼：“師局長，常總，唐助理，各位好……還有徐隊長……徐隊長，好久不見了！”
徐子牧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有點陌生，可又有那麼一點兒的熟悉。
看了一會兒，他還是沒能認出來。
對方也不介意，淡淡的笑，說：“徐隊長，我是原F市消防大隊二隊的隊長邱萬城，兩年前我去雲南參加消防學習，咱們算有過一面之緣，嗯，不止一面，我們還被分到一個小組呢！”
“原來是你！”徐子牧低眉，跟着笑了起來：“抱歉，我這腦子不好使，竟然把邱隊長給忘了……邱隊長，好久不見了！”
兩年前，徐子牧接到上級任務讓他去參加一個消防培訓，地點是雲南的某個城市。
原本他不想去，奈何領導強烈要求，非他去不可。
他思慮之後，那地方離何箐箐和老扎所在城市距離不算近，也只是雲南一處不起眼的中等城市，去幾天，應該不算回事。
所以就去了。
當時他和邱萬城分到一個組，彼此有過合作也有過幫助。
得知邱萬城是F市來的，他當時的心裏，其實是有一些親切感的。
只是那次培訓之後，兩個人兩年來再也沒有聯繫。
徐子牧原本以爲他們這輩子怕是再也不可能見面了。
沒有想到，他今天會出現在這裏！
邱萬城笑：“這兩年工作實在太忙，一直向抽空去找徐隊長你，卻不得空，今天也是柳院長聯繫的我，否則我們要見到，估計又得耗上不少日子！”
徐子牧看向柳柳長亭，眼神不解，不知道柳長亭怎麼知道邱萬城和他有過聯繫的。
柳長亭道：“也是偶然……我老婆斐冉在和我結婚之前，經歷過一次火災，那時候我第一次見到邱隊長，後來我們醫院進行過幾次消防演習，其中有兩三次都是邱隊長負責，也就漸漸熟悉了。
前些日子，A縣地震，邱隊長當時因爲手下一個消防兵受傷正在醫院，與我碰到，我們就聊了幾句，路過大廳時，剛好看到大廳電視正在播放A縣地震的消息，當時記者身後剛好跑過了一隊人影，我們倆幾乎同時辨認出來，那個人，就是你！”
徐子牧一愣，跟着笑了起來：“這麼看來，你們早就知道我躲在南方的那個小城市了！”
別人沒說話，師展已經按耐不住的道：“可不是嗎？當時我就打算去找你，但阿琛說知道你的消息就行了，還說這是你選擇的生活，我們應該尊重你，不打擾你……我靠，真特麼憋屈死我了！不過好在，我們現在也算見到了，說明什麼？說明我們兄弟情分未盡啊！”
徐子牧勾脣一笑，點點頭說：“是啊，我們兄弟情分，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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