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顧少卿就是開了縫的雞蛋
顧少卿低眸看着對面小口小口抿着布丁的小女人,不施粉黛的小臉在陽光下白淨白皙,睫毛濃密,擡眸朝他笑,滿是溫涼:“看着我做什麼?”
“我的顧太太,很好看。”
歪着小腦袋,慕酒甜失笑:“顧先生這是在誇你自己眼光好嗎?”
沒有迴應,顧少卿垂眸喝了口咖啡,脣角撩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對了,和法國合作商的案子在你走之前談過一次,接下來的時間裏仍然有你接手,聞祕書和那邊定的是今天在暮色,你記得過去。”
法國合作商。
克萊斯特。
慕酒甜原本是想要拒絕的,但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仰臉微笑:“好,我知道了。”
“乖。”放下碗筷,他抽了張擦拭了下嘴角,從椅子上起身,邁着長腿繞過桌子朝她走了過去。
“還有什麼事嗎?”
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詢問,顧少卿俯身將雙手撐在椅背上,將慕酒甜整個身子強勢性的圈入自己的懷中,俯身吻了吻她的紅脣,嗓音輕笑着:“顧太太,別讓我……”失望。
最後兩個字淹沒在相吻的脣齒間。
她想問他說的是什麼,卻被奪去所有的呼吸,腦中一片空白。
因爲還有合同要去談,兩個人沒有一起上班,慕酒甜將最後一口芒果布丁喫進口中,起身朝着於嬸囑咐道:“別忘了將儲物室裏的衣櫃和衣服都送出去,我不想在別墅裏再看見。”
出國前換得,回國後抽空整理好。
看着煥然一新的衣櫃,慕酒甜很滿意。
“好的,太太。”於嬸從廚房冒頭:“我一會兒就叫搬家公司將衣櫃搬去回收站。”
“嗯。”
應了聲,從茶几上撿起車鑰匙,慕酒甜轉身,臉色落下一片冷色。
她不知道克萊斯特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但是他對自己別有用意甚至含有敵意是可以分明的。
而且,那張臉……
真的很眼熟。
黑色悍馬緩緩駛出青宅,車速不高不低,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進來,邢樹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隨意中暗藏着幾分緊張感:“小祖宗,你昨晚沒什麼事吧。”
慕酒甜向來有心情不好就喫甜品的毛病,從小養成的,他們都知道。
昨晚有着顧少卿,他不敢詢問,只能夠今天打電話過來。
“沒什麼事。”單手開着車,遇到紅綠燈口加速衝了過去,慕酒甜溫涼的笑了笑:“我還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慕家幾個礙眼的又跑到我面前鬧騰罷了。”
邢樹這才鬆了一口氣,大掌粗魯的拽了拽領帶:“我還以爲你和顧少卿鬧起來了呢,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就你那個臭脾氣,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忍的。”
“我是臭脾氣?”
“不是嗎?從小就屬你脾氣大,又矯情傲慢,平日裏看着是乖順好性子。”他冷嗤一聲:“實際上,你只是懶得動脾氣罷了,脾氣真的上來的話,誰也勸不動。”
就像是對祁睿峯,多少年過去了,慕酒甜每次見到他,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邢樹說着忍不住蹙眉,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點額角:“我給你說,既然你選擇了顧少卿,就在沒有達成心願前忍着點,也注意點,我聽說最近有個姓蘇的出現在顧少卿的身邊,而且還跟柳夢瑢長得有那麼幾分像,你別被她給謀了位置。”勸着勸着,一股煩躁的情緒涌了出來:“我當初說讓我幫你,你偏不,非選個不好招惹的去招惹,現在弄得騎虎難下。”
一系列的話,讓慕酒甜失笑:“我知道,顧少卿現在還處於想要困着我的狀態,我暫時不懼怕任何女人。等到我什麼時候失了寵,再去費心思提防別人吧。”
“我看那個蘇安然不是個善茬。”邢樹在電話那頭囑咐着:“你的計劃都進行了一半,要是現在廢了,以後也就困難了。”
“我懶得理會蘇安然,只要她不犯到我跟前,我也沒有心氣去折騰她。”
懶得,又是懶得。
邢樹都不知道怎麼說慕酒甜好。
不過顧少卿就是開了縫的雞蛋,總是有蒼蠅往上飛,慕酒甜就算是想注意,恐怕都注意不過來。
“算了,我也懶得說你。”邢樹整個人隨意的靠進椅子中,伸出舌尖舔了舔脣瓣,性感的讓進來的助理腳下的步子亂了一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聲提醒道:“邢律師,這是最近事務所接手的案子,有個是想要指定您來接手的。”
邢樹雖然是顧氏集團的首席律師,但自己在外面也開着家律師事務所。
“放下吧,我一會兒看。”
“沒事,你看你的案子吧。”慕酒甜打斷他,看着已經能夠看到邊緣的建築:“我也有合作案要談,等到閒了再一起出來聚聚。”
“行。”邢樹叮囑着:“有什麼事別自己硬扛着,記得找我幫忙。”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慕酒甜顯然是後者,比起盛懷暖那樣張揚無度的性子要難搞多了。
慕酒甜隨意應了聲,便將電話掛斷,車鑰匙扔給門口的侍者,擡腳朝裏走去。
這次,慕酒甜比克萊斯特先到。
距離約定好的見面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將房間裏的大燈打開,排氣扇也打開,她叫了杯果汁進來,耐着性子等待着。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足足兩個小時,克萊斯特依舊沒有來,電話打不通,短信不回覆,幾乎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不知道是克萊斯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還是給自己的下馬威,慕酒甜正考慮着要不要打電話讓聞祕書聯繫一下克萊斯特的祕書,包廂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淺灰色的西裝上沾着髒污,純黑色的袖釦也掉了一個,向來風度翩翩的男人看起來斂着幾分狼狽神色。
她立刻從沙發上起身,精緻的臉龐勾勒着溫涼的笑意:“克萊斯特先生。”
“抱歉,我來晚了。”
伸手拍了拍西裝,情急之下直接用法語交流,立體的五官縈繞着深邃的煩躁之情,他擡手按鈴叫了瓶紅酒進來,眉心微蹙:“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點事情,希望慕小姐不要介意。”
“沒關係。”慕酒甜也切換成法語,勾脣嗓音平緩:“看來克萊斯特先生遇到的問題還不小,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的忙。”
他的眼神投過來,她眸色平靜,只是淺淺淡淡的頷首:“我們是合作伙伴,相互幫忙是應該的,既然我能夠幫克萊斯特先生的忙,想必克萊斯特先生也可以順利的將合同簽下來,免去我們之間過多的麻煩。”
說到底,慕酒甜還是不想和克萊斯特有過多的見面。
沒有第一時間回覆,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高腳杯,看着燈光下她恬靜的臉,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他的確在西城區沒有過多的勢力,就算是能夠找人幫忙,恐怕也沒有慕酒甜來的速度。
想想那件事的急迫性,他頷首答應下來:“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
坐直腰身,眸色晦暗下來:“我來的路上看見有個男人正在糾纏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和我一樣來自法國,但卻是黑髮黑眼,失蹤了兩個月,卻沒想到在西城區看見她。我出手幫忙,卻發現她根本就不記得我。”抿了一口酒水,嗓音壓低了些:“或者是說,她沒有了從前任何的記憶。”
“你是說失憶?”
“對,她叫艾薇兒,是我世交家的妹妹。”
克萊斯特睨了眼桌子上的文件,隨手拿過來,看也沒看的便籤下自己的名字,叼了根香菸在薄脣之間:“合同我已經簽下了,按照我們當初說好的條約來,既然我給了慕小姐這麼大的便利,也希望慕小姐能夠盡心幫忙。”
“這是自然。”
收回合同,慕酒甜微笑:“那麻煩問一下你今天是在哪兒見到的艾薇兒,她和誰糾纏在一起,還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克萊斯特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只是可惜他不清楚想要調戲艾薇兒的男人到底是誰。垂眸看了眼腕錶,將香菸掐滅在菸灰缸中:“一點鐘了,如果慕小姐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喫飯如何?”
“不用了,我還有……”
“那就這麼定了。”強勢的口吻沒有絲毫可以迴旋的餘地,看似英俊而紳士的臉龐勾着淺薄的笑意,克萊斯特從位置上站起來:“慕小姐有沒有喜歡的餐廳,我負責來定位置。”
既然如此,慕酒甜也不推諉。
“鳳龍軒,謝謝。”
鳳龍軒向來給提前預定,她打着的主意就是讓他訂不到,從而丟面,甚至取消這頓飯。
但克萊斯特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本事,一通電話就搞定了事情,晃着手機,眸底斂着不知名的笑意,薄脣掀起,似嘲非嘲:“謝謝慕小姐賞臉。”
“不客氣。”
鳳龍軒今年新翻的裝潢依舊偏古風,每個接待的女侍者都穿着青花瓷的旗袍,眉目姣好,看着格外賞心悅目。克萊斯特似乎對這樣的打扮格外的喜歡,一路上對着女侍者看了好幾眼。
落座,慕酒甜語氣帶着幾分打趣:“克萊斯特先生似乎很喜歡中國,是準備找個中國的女朋友嗎?”
“不,我只是覺得她頭上插着的簪子很好看罷了。”擡眸,灼灼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如芒在刺,讓人根本無法忽視,一字一句斂着似笑非笑:“如果簪在慕小姐的頭上,應該會更好看。”
一時間不知道迴應什麼,索性克萊斯特也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點菜,喫飯,兩個人安靜無言。
直到快結束,他姿態優雅的捻着叉子,動作優雅的掀起眼皮,狀似無意開口:“我聽說最近有人送了慕小姐一塊地皮,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動作有那麼一剎那的停頓,她仰眸:“克萊斯特先生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嗯,也不知道是誰如此的大方,那塊地皮似乎價值三個億左右。”薄脣噙笑的給自己倒了杯酒,通過玻璃杯的折射看着慕酒甜:“不知是不是慕小姐的男朋友?”
他是故意的。
西城區誰人不知慕酒甜記在了顧少卿的名下。
既然克萊斯特有如此的人脈,能夠一個電話訂到鳳龍軒的包廂,自然也能夠知道這些事情。
慕酒甜冷眼看着他高深莫測似笑非笑的臉色,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起身微笑:“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她是在逃避,也想冷靜一下。
她怕她忍不住,一杯酒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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