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你不是瞎了眼,你只是盲了心
“如果找我呢?”
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修長,逼近,單手搭在慕酒甜的腰間,聲調上揚:“是不是你也要用剛剛那麼敷衍的話來告訴我?”
瞳眸狠狠的一震,比剛剛更爲強烈的心慌涌上來,那人不是說……
“顧……顧少。”李隊長語氣多了幾分結巴:“您不是和慕小姐鬧翻了嗎,而且……”
“我和顧太太的關係需要通知給你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看着對方緊繃的下巴,和親暱的動作,李隊長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支支吾吾的,沒一會兒,額角沁出來的便都是汗珠。
慕酒甜也不是個傻子,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寒錦的事情幕後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李隊長現在能夠讓我取保寒錦了嗎?”褪去溫度的臉瀰漫着一股緊繃的氣息,她譏笑:“還是說顧少卿的威力不夠,還需要讓我再找找你們更大的上司來壓你,劉二公子如何?”
手指漫不經心的朝後指了指,劉二的身影就站在身後五米開外的地方,單手捏着手機,一臉諂媚的也不知道正在和誰打電話,似乎感知到他們的視線,還轉過頭來朝她們招招手。
看着兩尊神降臨,劉隊長哪兒還敢繼續欺瞞,連忙將人往裏面帶:“寒錦就在審訊室,我這就帶你們過去找她。”
審訊室?
慕酒甜沒有開口。
房間外面掛着一把大鎖,裏面沒有開燈,窗簾拉緊,黑洞洞的安靜到幾乎沒有呼吸的死寂,彷彿隨時隨地能夠將人吞噬,慕酒甜的腳步在門口停頓了下,伸手試探的在牆上摸索着。
“啪”的一聲,燈亮了。
滿室突如其來的燈光讓房間最角落被拷起來的女人不適的閉上了眼,沙啞到破鑼一般的聲音帶着少女特有的倔強:“又來審問我了嗎?我再說一遍,我什麼都沒有做,是絕對不會承認我撞死人的……”
“小錦……”
寒錦的手腳全部被拷在角落的鐵管上,身子整個曲起,沒有辦法移動,更沒有辦法起身或坐下。
這樣的姿勢維持半個小時就渾身都會痠麻到無法動彈,就不要說她在這間審訊室裏不知經過了多少個日夜。
寒母和寒父衝了過去,當即眼淚就掉了下來,想要解救寒錦卻無從下手,手足無措的模樣引得人鼻頭髮酸,他們回頭:“慕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錦吧,求求你……”
“爸媽?”長時間沒有接觸燈光的寒錦被燈光刺的幾乎睜不開眼,視線一片模糊:“你們怎麼來了?是不是酒甜來救我了,我就知道她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
又哭又笑,一滴眼淚直接落在了慕酒甜的手背上,燙的灼熱。
“是,我來救你了。”
她拿着李隊長遞過來的鑰匙,蹲下身子去開她手腳上的鎖,白皙的嫩肉有着被磨破的潰爛和已經結痂卻又被生生崩開的血痕,被撩起來的衣袖下還有着被警棍摔打過的紅痕,青紫一片,觸目驚心。
“他們毆打你了?”將人扶起來,她的腿腳幾乎不會走路,卻聞言堅強的譏笑:“毆打?不,他們稱這是我反抗襲警的結果,說這還是輕的,說就算是告到哪兒都不可能贏。”
“李隊長。”美眸微眯,慕酒甜精緻的小臉上徹底寒涼下來,眸底醞釀出來的全是陰鷙之色:“這就是你所說的在這裏配合調查?”
“慕小姐,這……這恐怕是一場誤會。”
“誤會?”
慕酒甜猜不出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卻也清楚寒錦這樣的背景和性子大致是不會招惹到什麼人物的,而一切的一切,應該都是衝着自己而來的。
指尖氣的發抖,卻在下一秒被溫熱的大掌握住。
從寒錦的身邊將慕酒甜拽到自己的懷中,顧少卿給剛剛進來的劉二使了個眼色,讓他將人送到醫院去,然後捧着她的臉,低低淡淡着嗓音輕哄:“乖,看着我。”
四目對上,慕酒甜拽緊他的衣角:“顧少卿,那人是衝着我來的,寒錦是替我受過。”
“事情的真相還沒有調查,現在並不能夠確定下來。”男人的嗓音接近溫柔,微微泛着粗糲的指腹摩擦着她的小臉:“你不要什麼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沒有理由因爲寒錦是你的朋友,她出的任何事情便都是因爲你,嗯?”
“可是……”
“乖,沒有可是。”
慕酒甜看着他深邃的幾乎能夠讓人溺逼其中的眸,有着一瞬間的恍惚。
他安撫的拍了怕她的脊背,卻沒有讓她脫離自己的懷抱,動作噙着能夠看得見的溫柔:“如果你還是不肯相信的話,那我們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就賭這次寒錦的事情是不是因爲你。”慕酒甜聽着頭頂上的聲音溫淡,給人安定的感覺:“如果是因爲你,我就給你做頓飯來當做這次的賭約,如果不是因爲你,那你就答應不繼續和我鬧脾氣。”
反正不論什麼,顧少卿都不喫虧。
暫短的沉默,慕酒甜別開小臉,躲避着顧少卿灼熱的視線,搖頭不肯答應:“你別想要哄騙我,昨天的事情我沒有忘,而且我和你還在冷戰甚至分手中。”
低低的笑聲,她貼着的胸膛連帶着有着震動,炙熱的掌心扣住她的腰,顧少卿的嗓音暗藏着打趣:“怎麼?顧太太還在和我鬧脾氣?不知道的人看見你這幅模樣,還以爲我怎麼欺負了你呢。”
慕酒甜覺得顧少卿從始至終都不覺得柳斐煊是存在在他們之間的障礙。
或者是說當初他逼着她心甘情願的承認柳夢瑢的存在時,她就已經預見過這一天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想要在這種地方和他吵。
動了動身子:“你先鬆開我,我去看看寒錦。”
“我讓劉二送她去醫院了。”掌心又緊了緊,制住她的掙扎,男人的聲音瞬間黯啞下來:“別亂動,你和我鬧了這麼長時間的脾氣,如果再亂動發生點什麼事情,別怪我沒有提前提醒你。”
“你……”
還真是個不要臉的傢伙。
蹙了蹙眉,她維持着冷靜:“希望顧先生自重點,既然我沒有在你爲難的時候難爲你,那就麻煩你別在我不願意的時候一味的強求我。”
她說的像極了繞口令,但顧少卿卻能夠很容易的聽出裏面的隱匿着的不悅。
原本的好心情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你覺得我強求你什麼了?”
“沒有強求我嗎?”慕酒甜覺得有的時候顧少卿不是不懂,只是在裝不懂罷了:“任由誰清楚我和你之間發生的事情的話,都不會問出這樣的話。”
仰臉:“顧先生,說實話,在你身邊,我挺不開心的。”
英俊的臉徹底在這麼一句話之中,徹底的面無表情了起來,眉梢緊鎖着:“那你就說說你如何的不開心。”
慕酒甜覺得自己徹底的敗了。
素白的小手按了按眉梢,失笑了兩聲:“顧先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他溫淡的回了這兩個字,嗓音沒有起伏,好似真的什麼都不明白。
“你照顧蘇安然是因爲她那張臉和柳夢瑢有着五分的相似,那蘇安然爲什麼接受你對她的好呢?”
“她是以爲我對她有意思,所以想要藉着我往上爬,如果能夠做顧太太固然是好,如果不能,也能夠從中獲利。”
這一點他從始至終都清楚的很,只是沒有說穿罷了。
反正他享受的只是照顧蘇安然來彌補當初對柳夢瑢的虧欠而已,至於這個人是富有心機還是單純善良,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區別。
當然,如果顧太太提出不滿的話,他也願意爲了她而放棄。
“沒有錯。”
顧少卿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面前的小女人眸底盡是嘲弄的痕跡,涼薄的讓人心底發寒:“那你知道薛初雪爲什麼喜歡你卻又不肯明白的告訴給薛家嗎?”
他不明白她爲何如此發問,卻還是告訴給她:“因爲薛微柳已經先她一步對我表示了好感,薛微柳性子膚淺張揚,如果薛初雪被她知道,肯定會鬧得整個薛家不寧,薛伯父也會因爲薛微柳年紀更小而讓薛初雪收斂所有的喜歡。”
頓了下,他雙眸睨在慕酒甜的臉上:“而且二姐妹喜歡同一個男人的消息也會成爲西城區的笑柄。”
“顧先生這不是什麼都很清楚嗎?”
她歪歪頭,眸底輕笑,卻不帶任何的笑意:“那經歷了蘇安然和柳斐煊的事情後,我爲什麼會不高興,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清楚嗎?”
反正她是不信。
顧少卿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要清楚而已。
垂眸瞧着那張溫靜到幾乎不帶任何咄咄逼人氣息的小臉,顧少卿掌心狠狠一攥。明明只是簡單的話語,明明她並沒有表露什麼,卻鋪天蓋地迎面而來的全是難過。
近乎低聲的嘆息:“顧先生啊,你不是瞎了眼,你只是盲了心。”
低頭去掰腰間的手臂,輕而易舉的逃脫,後退一步,她看了眼他,一言不發的轉身朝外走去。
她的動作不快,但他,卻沒有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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