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如果不提蘇安然,慕酒甜還可能積點口德
滿意的收手,他頷首:“去吧。”
雪花落在慕酒甜的身上,帶着無比的蕭瑟。
別墅守衛的保鏢很熟悉她,經過的時候恭恭敬敬的喚着:“慕小姐。”
“嗯。”調皮的髮絲又散落下來,慕酒甜指尖碰了碰巴特萊剛剛碰過的地方,有着幾分灼熱:“祁睿峯找我來的。”
“慕小姐,請進。”
目送着慕酒甜的背影,巴特萊沒有動,靜靜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顧少卿邁着大步朝他走過來,一張臉英俊而凌冽着剝削,薄脣自然而然的勾勒出幾分的譏諷:“顧先生找我有事?”
“如果你真的愛她,就離她遠點。”
面前男人的調查報告至今都躺在他的抽屜裏,法國最有名的金融家,完美恩愛的家庭,孝順有爲的兒子,除去年輕時的磨難外,幾乎是這世上最幸運的男人。
顧少卿摸了摸口袋,下意識想要抽根菸,卻想起來慕酒甜早就將他口袋中的香菸扔掉了。
那個時候的慕酒甜眼角眉梢勾勒出的都是明媚的笑意,俏生生的趴在他的身上,細白的長腿環着他的腰身,捏着從他身上摸出來的香菸盒子,晃了晃:“我說顧先生啊,你知不知道抽菸不利於身體健康,現在我用未來顧太太的名義告訴你,你被迫禁菸了。”
說着,揚手,標準的三分球姿態,將香菸盒子扔進垃圾桶中。
他沒有惱,摸了摸她的鼻尖,調侃:“是顧太太覺得顧先生抽菸不好,還是顧太太不喜歡煙味才覺得不好。”
她砸了咂嘴,一副小無賴的模樣:“反正都一樣不是嗎?”
現在想起來,記憶就像是灼熱的烈火,燒灼着他渾身的神經,身側的大掌攥緊,顧少卿一字一句:“你在國內的事情如果傳到你妻子的耳朵中,你可想而知這樣的結果。”
“結果?”巴特萊無知無畏的笑了起來,雪茄的味道在雪地裏蔓延開來:“所以你很清楚我妻子容不下酒甜,你卻讓酒甜容下蘇安然。”
挑眉,漫不經心的彈了彈菸灰:“顧先生的雙重標準還真是讓人爲之驚歎。”
有那麼一瞬間的心慌,顧少卿朝前走,冷漠的臉一片荒蕪:“無論你怎麼辯解,她都很牴觸你。”
“沒關係。”
巴特萊和他並肩,將雪茄踩滅在雪地裏,徐徐的低聲:“她恨我恨到深入骨髓無法剔除,也是因爲曾經有過不爲人知最爲深沉的期待和愛過。”
側眸:“這種感覺顧先生應該不曾體會。”
和那雙眯起的黑眸對視,顧少卿俊臉徹底消失了最後一抹色彩,也許是冬日裏的寒意過於濃烈,他覺得從身體最深處竄出一股陰鬱到逼近刺骨的寒意。
那日慕酒甜從未有過的歇斯底里和瘋狂恨意,是他從未忘記過的。
最爲深沉的期待和愛……
還真是諷刺至極。
慕酒甜剛踏進別墅,響亮的巴掌伴隨着尖銳的女聲,那先來嫵媚的嗓音覆蓋着赤果果的晦暗,呼吸沉重着:“祁睿峯,你今天是非要護着盛伊人是嗎?就算我有實打實的證據證明她當初間接害死了我爸和我哥。”
客廳裏的燈光明亮,直射下來翻滾着殺意的肅殺。
祁睿峯就擋在盛伊人的面前,一身黑色的襯衫將他平日裏的淡漠無限放大,接近於陰鷙的氣息,不知爲何鼻樑上的眼鏡未帶,平常掩藏於鏡片下無法描繪的眼眸翻滾着凌冽的陰鷙,指關節泛白,透着可怕的殺人目光。
大掌捏着盛懷暖馬上要刺下來的刀刃,陰沉的視線迸射:“你的證據只不過是當年輪船爆炸的那天,伊人身體不適沒有陪同着去,反而勸了盛叔和秦棋陪着歡姨。”
從慕酒甜的角度,能夠清楚的看到祁睿峯臉上一閃而過的嗤笑和不屑:“那是否今晚伊人差點被人在洗手間下藥,而你又出現在過暮色,我就可以將這件事怪罪到你的身上?”
“可以啊。”盛懷暖幾乎是被恨意衝昏了頭腦,緩勾起紅豔豔的脣瓣,嫵媚間密佈出的都是刻薄的冷意:“所以我在用事實告訴你,我如果想要弄死盛伊人會用什麼手段。”
將手腕生生的從祁睿峯的大掌中拔出來,刀鋒狠狠的朝着盛伊人劈了過去。
可在下一秒,便被祁睿峯擋了下來,刀子沒入肩頭,迸射出來的血全部被純黑的襯衫吸收,濃稠而引致的血腥氣毫不收斂的在別墅裏張揚開。
眉頭沒皺一下,祁睿峯反擰盛懷暖的手腕,順勢往後一推,殺敵一百自損一千的將盛懷暖生生逼退。
肩頭明晃晃的插着一把刀子,盛伊人瞬間咋呼起來,撲到祁睿峯的身邊,眼眶紅紅的低聲詢問他是否要緊,在得到否定的結論後,擡眸看着面前熟悉到讓她心頭髮恨卻五年後依舊美豔如往昔的臉。
身側小手攥緊:“盛懷暖,你瘋夠了嗎?我當年不舒服是讓醫生來檢查了的,我也只是害怕打擾了舅母幫你慶生的興致,纔會讓堂哥和舅舅陪同,你這樣覺得我心存陰謀,是不是我也死在當年的爆炸中你才肯善罷甘休?”
“那你呢?你爸媽死亡的當天你在哪兒?你還不是像條狗一樣在祁家討好睿鋒,想要讓他也參加你的生日宴?你又能夠比我沒有嫌疑到哪兒?”
這樣刻薄的言語是向來以溫順見人的盛伊人從未說過的,無疑她此時此刻也被惱怒衝昏了頭腦。
祁睿峯眸色一凌,任由血無聲無息漫滿衣袖,滴答到地上:“伊人。”
“爲什麼不讓我說?難道我不該說嗎?”盛伊人不敢拔刀,只能夠用乾淨毛巾堵在他的傷口附近:“你不是不知道盛懷暖向來和慕酒甜就看不起我,覺得我是插足你和盛懷暖之間的小三,那盛懷暖現在呢,一直不斷蹦躂在我和你之間,她這又算是什麼東西。”
盛懷暖的性子向來張揚衝動,聞言更是按捺不住的衝上去:“你冒充了我當年所有的事情,頂了我對祁睿峯的恩情在他的身邊,到頭來還是我對不起你了?我瘋夠了嗎?那把刀應該是插在你心口的,今晚我就要用你的血來祭奠我爸媽……”
“盛懷暖……”
尖銳的嗓音帶着強裝的鎮定,祁睿峯單肩受傷,此時再想護着盛伊人,對上盛懷暖也是強弩之末。
慕酒甜冷眼看着,她清楚盛懷暖心頭的恨意,幾乎想要幫着她弄死梗在心頭多年的盛伊人,卻猛然一道狼狽不失寒涼刺骨的視線崩了過來,掃視過她和身後不知何時跟進來的顧少卿和巴特萊。
顧少卿的腳步同一時間蠢蠢欲動着。
指尖猛然一顫,慕酒甜很清楚無論何時,顧少卿都會站在祁睿峯那一邊。
擡腳,身後的視線猛然炙熱,她不知道是誰,卻走了過去,用不算強卻也不弱的身手插在正在交手的兩人中間,神色未變,一巴掌毫不客氣的扇在盛懷暖的臉上。
響亮,清脆,將混亂的場面瞬間降到了冰點之下。
全程有着幾秒鐘的不可置信,慕酒甜仰着嗓音,嗓音沒有溫度:“不僅盛伊人要問你一句瘋夠了嗎?我也想問盛大小姐一句,瘋夠了嗎?你恨盛伊人入骨可以,你殺了她我也沒話說,然後呢?讓祁睿峯護人心切的也殺了你?接下來呢?”
沒有人開口,別墅裏有着凝重到無法迴旋的死寂,濃稠的流動不開。
只有着慕酒甜的嗓音淡的幾乎微不可聞:“接下來讓你爸媽的死隱藏在暗無天日的陰霾之下,讓殺死你父母的兇手苟活於人世間,甚至在喝醉酒的時候舉着酒杯譏笑着他們當年太過愚蠢,一場爆炸,死的簡單到無跡可尋?譏笑着你這個唯獨活下來的女兒也蠢貨到爲了所謂的兒女情長死在深愛了十二年的男人手中?”
“這樣你是不是就開心圓滿了,那你在陰暗的角落裏掙扎了這五年有什麼用?”紅脣輕薄的挽起,囂張而肆無忌憚,一字一句喚着她幾乎不想提起的當年名字:“盛書畫,那你與其猙獰到現在這幅狼狽不堪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真不如死在五年前的失蹤裏算了,至少你給你爸媽蒙羞,給你盛家蒙羞。”
很多道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慕酒甜全部都知道,卻沒有理會。
安靜的空氣有着不輸給外面的冷,她沒有去碰對面的人:“盛書畫,你冷靜下來了嗎?”
瞳孔緩緩的縮緊,盛懷暖張張嘴,幾乎不知道言語什麼:“酒甜……”
“如果冷靜下來就給我閉嘴。”
一把將盛懷暖拽到自己的身後,從七歲開始,盛懷暖一直護在她的面前,無論多少人用最隱晦按捺的詞語譏諷她,都是盛懷暖一言不發卻囂張無度的甩個巴掌過去。
事到如今,也換做她保護盛懷暖。
慕酒甜眉眼彎彎的看着面前相互攙扶的一對男女,盛伊人素色衣裙嬌俏,柔軟的身軀和祁睿峯的淡漠挺拔重疊部分,有着說不出的般配。
她紅脣弧度好看,卻不帶絲毫笑意:“至於你,你覺得懷暖骯髒不堪,那你又能夠乾淨到什麼地步?心思惡毒,撒謊如常,除了你卑微到根本不敢有懷暖的張揚無度外,你有哪一點比得過她?牀是你畢生最愛的祁睿峯爬的,對於一個尚算乾淨,能力還算不錯又不需要掏錢的牛郎,懷暖爲什麼不能夠笑納,男歡女愛,關你屁事。”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慕酒甜向來都是最端莊溫軟的名門閨秀,雖然動一動臉上就能夠有面具掉下來,虛假的讓人發慌,卻也溫靜得體帶着幾乎所有人都羨慕卻不曾擁有的內斂傲居。
還從未見過她出口罵髒字的樣子。
一瞬間的錯愕,盛伊人被保護在金絲籠裏五年,一身的皮膚嬌養到白嫩的地步,被戳穿心底最隱晦之地的她臉色愈發的蒼白。
指尖內扣:“不管如何,睿鋒都從來沒有答應過盛懷暖的喜歡,我和他八年前便在一起,到如今,不都是盛懷暖在從中阻攔嗎?我以爲慕小姐很討厭蘇安然的樣子,應該能夠體會到我有多討厭盛懷暖插足的樣子,卻沒有想到慕小姐根本無法推己及人。”
如果盛伊人不提蘇安然,慕酒甜還可能積點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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