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我一直以爲我養在手心裏這麼多年都不懂愛的小姑娘是可以等我的
可推門進去的時候,病房空無一人,只剩下微薄的氣息殘存着有人來過的痕跡。
慕酒甜掃視了眼,緋色脣瓣輕輕的揚起:“不出來嗎?如果被我抓到的話,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我的小酒甜還是這麼敏銳。”
低笑聲,一身黑衣黑褲從窗戶重新翻進來,也不知道他出國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臉上有着幾道已經結疤的傷痕,似乎是用刀劃得,最深的一道是從眉骨延伸到額角。
她下意識的皺眉:“怎麼弄得?”
“臨出國前想要去弄死祁睿峯,只可惜打了個平手。”單手插在口袋中,盛秦棋走到牀邊摸了摸盛懷暖依舊蒼白的小臉,湛湛着桀驁的眸底閃過幾分心疼:“不過我也刺了他一刀就是,只可惜……”
嘖嘖聲,慕酒甜大約能夠猜出來其中的過程。
祁睿峯之所以在戰場上發揮失常到讓盛懷暖以身擋槍的地步,可能也有盛秦棋那一刀的功勞,所以盛秦棋算是間接導致現在結果的兇手。
“怪不得西城區對你的通緝已經上升爲紅色,近十年來,你恐怕是第一人。”
“幫我謝謝他,我感到很榮幸。”
還是那副桀驁不平的調調,讓慕酒甜皺了皺眉,撿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你準備怎麼辦?西城區你恐怕是沒法呆了,祁睿峯對紀家的敵意似乎也頗深,兩方面你恐怕都沒有辦法露頭。”
“可按照懷暖的身體不適合繼續在西城區待着,不管她到時候醒不醒,我都準備將她送的距離祁睿峯遠遠的。”盯着面對的男人,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秦棋,帶懷暖離開的人選你是最合適的,所以麻煩不要出事。”
一瞬間的微怔,男人的眸色瞬間暗了下去,明知道她的關心是由盛懷暖而起,卻也不可否認其中包含了針對他的。
出口的笑聲牽動着胸膛的震動,在褲袋中的手指攥緊,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淌:“放心吧,我還等着事情落幕後,帶着書畫和你一起離開呢。”
“帶着我?”
“不然呢。”盛秦棋挑眉,粗狂的俊臉上的傷痕絲毫不影響五官,反而還襯得越發英氣:“你想要留下來,跟着顧少卿?”
“我……”
一時間語噎,慕酒甜幾乎條件反射的想要反駁,卻怎麼也張不了口。
雖然她極力的想要將心底裏的感情壓制,可在巴掌大的臉蛋上有着一瞬間的迷茫,停頓了幾秒鐘:“這件事以後再談,你想要帶懷暖走的前提也是你要平平安安的沒有負擔,否則你也不想懷暖跟着你東躲西藏的吧。”
對於她的臉色,盛秦棋看得很清楚,眉目蹙起,剋制着想要將她拉到懷中的念頭,暗沉的眸緊縮:“小酒甜,你剛剛是在遲疑?”
沒有人迴應。
低沉的嗓音沾染了暗啞:“還是說,幾天不見你發覺你喜歡上顧少卿了。”
門外的腳步在敲響房門的瞬間停止,陽光下一張俊美的臉龐在聽到病房裏的動靜後愈發的冷峻,下顎緊繃。
盛秦棋對其絲毫不知,只是低笑:“乖乖說實話,你可向來沒有說謊的毛病。”
“我的確是愛上顧少卿了。”深呼吸,慕酒甜仰臉:“這也很正常,他是我法律承認的丈夫,爲人雖然強勢了些,卻對我還算溫柔多金,繾綣寵溺,你也清楚,我這個人向來現實自私。”
所以,就算是有着很多附加條件的愛情,也是愛情。
“我一直以爲我養在手心裏這麼多年都不懂愛的小姑娘是可以等我的。”盛秦棋面色不變,卻從口袋中掏出根香菸:“我可以抽菸吧。”
沒等慕酒甜迴應,他便自顧自的將香菸點上,青白色的煙霧勾勒出他和顧少卿截然不同的氣質,舉手投足間帶着起落。
呼出一口:“柳夢榕可是回來了的,你就不介意他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
“介意。”
毫不掩飾,清淨的小臉帶着溫涼的笑:“不過隻手遮天的顧少想要護着誰,誰能夠攔得住,就算我是顧太太又能夠怎麼樣,也只能夠理解。”
先是蘇安然,又是柳夢榕,慕酒甜是真的厭了。
蘇安然的時候,她不是沒有鬧過也不是沒有吵過架,可最終的結果不都是冷戰又和好,來來回回的都是她在服軟。
而現在,她不想鬧了,所以他們纔會發展到我派人跟蹤你,你派人調查我的地步。
聞祕書將車上落下的文件取回來,匆匆忙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道挺拔的身形立在那裏,斂着低調卻無法忽視的氣場。
他怎麼沒進去?
上前下意識的詢問:“顧總,您……”
大掌擡起,將他所有的聲音全部阻攔,顧少卿轉眸過來,斯文的眉目斂着幾日裏都不見的溫和笑意,朝他微微勾脣,嗓音壓低:“我們走。”
可……不是要接太太回家嗎?
跟在顧少卿身後,房間裏傳出一個男人低沉卻明顯斂着沙啞的笑聲:“這麼看來,你還真是愛上顧少卿無疑了。”
這。
進入電梯,聞祕書纔敢重新開口,略帶試探:“顧總,太太在和盛先生見面。”
“恩。”從鐵壁的反射能夠看清楚的看到顧少卿嘴角的笑意,清清淡淡着,垂眸敲擊着鍵盤,似乎在編輯短信。
“顧總,您這是?”
“給我太太發短信,說我還有事,要晚半個小時去接她。”
慕酒甜收到短信時,臉上沒有半分的笑容,黑白分明的杏眸無波無瀾:“你說的對,我是愛上他了,但愛上是愛上,理解是理解,卻並不代表我要包容。”
“什麼意思?”
“婚是要離的,感情趁着不深的時候也是要收回的。”在感情之前,她先將手機收回到口袋中:“我這個人自私,及時止損不僅是商場上的正途,也是感情交鋒中的上道。”
就站在三米遠的男人卻沒笑,眼眸磕下來一半:“酒甜,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控的,就像你愛上了顧少卿,就像我敢賭你對顧少卿的愛收不回來。”
“我有自信。”
“你那不是自信。”
論自信,從小受盡寵愛的盛書畫可要比慕酒甜多得多,但在祁睿峯的事情上,她什麼時候收得回來,不然也不會像是個死人一樣躺在牀上昏迷了足足兩天。
盛秦棋嗤笑,尼古丁的味道縈繞在空氣中:“算了,不和你討論這個,我回國的消息暫時還壓着,不過按照祁睿峯的深入調查,我也藏身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很可能會有點不實的消息,你別信就是。”
“我知道的。”
“恩。”黑褲筆挺,襯得他只要不笑時就顯得格外肅殺,沒有找到菸灰缸,他便將香菸滅在窗臺上,淡漠桀驁的眸子在臨走前突然想到了什麼,微微有些回暖:“對了,桀炵那孩子知道書畫的情況嗎?”
慕酒甜搖了搖頭:“我沒有告訴他,將他暫時送到莫老那裏去住了。”
“那就好,總歸是他的親生父親,還是不知情不親近的好,別到時候那人死在我槍下,他在哭着喊着讓我陪,我可沒有耐性哄着他玩。”
盛秦棋這一輩子的耐心和溫和幾乎都送給了年少時的盛書畫,還有……
面前這個小丫頭。
翻身跳出窗外的時候,盛秦棋還在心中想,如果有一天他強行將她帶走,她會不會哭,那模樣……
嘖嘖。
顧少卿再次出現在病房外的時候,舉止溫存,透着一股從內而外的愉悅,單手環上慕酒甜的腰身,垂眸在她額頭親了親:“今天中午想喫什麼?”
“什麼都行。”慕酒甜有些累,杏眸無精打采的:“我不是很餓,隨意喫一點就行。”
“好,那我們就每樣都試一點,看你今天想喫什麼。”
慕酒甜以爲顧少卿在開玩笑,可誰知道骨節分明的手打開菜單後,接連點了十三道菜,大部分都是她平日裏喜歡喫的,也有少部分是他覺得有營養的。
就連侍者都忍不住喫驚:“先生,這麼多,兩位恐怕喫不完?”
“上菜吧。”
還沒等侍者去接菜單,慕酒甜便伸手阻攔,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很溫婉:“是有什麼開心事嗎,爲什麼要點這麼多菜。”
“你剛剛說你沒有胃口的。”
這一聽就是有錢人在討好自己女朋友或者是妻子的小把戲,侍者面帶羨慕的笑容,也沒管菜單,轉身就出去了。
顧少卿認真打量着坐在自己對面一時啞然的小女人,這些天的鬱氣一掃而光,剩下的只有溫存的念頭,眼神慢慢變暗下來,指尖相互摩擦着,低笑:“酒甜,你今天……很漂亮。”
不是平日裏需要上班的白襯衫加女士小西裝,而在初夏還不算很熱的日子裏,一席明媚顏色的膝上連衣裙,再加上精緻的妝容,顯得精緻嫵媚,倒是手腕光禿禿的,只剩下一塊銀白色的女士手錶。
他幾乎從來不誇她,微怔了下,慕酒甜點頭:“謝謝。”
他幫她倒了杯花茶送到她跟前。
“那顧太太對於我這樣變相的求和,如何想?”
“求和?”
她歪着頭不解。
“對啊。”顧少卿薄脣噙着笑意,自然而舒暢:“從結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有些多,所以顧太太一直不願意給顧先生好臉色,我自然要討好你。”
“不願意給你好臉色?”慕酒甜眼尾挑了挑,引得顧少卿立刻改口:“當然不是,顧太太一直深明大義。”
不要錢的好話如流水般說出來。
慕酒甜深明大義是真的,沒有給好臉色也是真的。
溫溫笑的模樣,可要比疏離來的更讓人骨寒。
飯菜很快就上齊了,這是第一次四人桌都放不下兩個人的菜飯,侍者鞠躬離開,很快顧少卿也跟着起身出去。
“酒甜,我接個電話。”
“好。”
微笑,顧少卿之前的電話幾乎從來沒有避諱她,這一次,她不由自主的思考是不是柳夢榕的,畢竟昨晚她纔剛剛來了電話。
人性就是這樣,像極了皮肉,一旦其中夾雜了什麼雜質砂礫,在不舒服的第一時間便會直接的聯想,不通過思考和大腦。
顧少卿出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夾了一筷子菜放進自己盤子中,慕酒甜狀似漫不經心:“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只是讓聞祕書去查了點事情。”
“恩。”她應,藉着喫東西的動作,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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